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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飞弹(1)

太空里,灰鸽号收回机械臂,重新启动主引擎,尾巴处一条蓝色的火焰喷了出来。太空港与月球均在它的身后,而驾驶舱面向的地方,毫无疑问,那里是此次任务的目的地,地球。

不到一天后,灰鸽号将抵达那个蓝白色的半球体,然后降落在那里。一切如计划的那样。

“可以了,该看的都看了,已经满足你们的愿望了吧。”中尉挥了挥手,语气透露出几分不耐烦,“现在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去吧。哦对了,记得把你们的包裹收拾下,大概……三个小时后,准备着落。”

“是的长官。”帕米尔说着拍了拍大卫的肩膀。大卫没走,对着半个地球拍了几十张照片才舍得离开。

路易又回到了他面板前,心里的焦躁感却越发严重。

他比普通人对“丧尸”这个词语更加敏感。原因就在****时期的各种作品里,先人把“丧尸”描绘为一种吃人的,比野兽更加残忍的魔鬼。人类一旦感染上病毒就会变得六亲不认,如汉娜说的那样,人性消失,然后开始攻击一切看到的活物。

其形象比起恶魔来,路易觉得更像是活在人类意识中的恐惧的化身。

和平的亚当城里没人见过真正的丧尸,即使是汉娜那样的病毒专家。此时位于地球上的五颗“种子”,它们传回的信号也没有显示“丧尸”的存在。

“种子”是在半年前从泰坦星发射往地球的“固定式地表探测器”,一共有五枚,由前锋号火箭载着穿过隔离界,发射到地球上。火箭绕着地球旋转以后,在随机地点投下了五颗“种子”,之后火箭完成了任务,开始做自由落体撞击地表。这是人类居住在泰坦星的一百年后,第二次向地球发射探测器。第一次是在十年前,探测器在降落的半小时内就损坏了。吸取上次的经验,这次同时发射了五枚探测器。

一天后,“种子”传回了关于地球现状的相关数据。看来,这次成功了。

数据显示,那里没有丧尸,也没有野兽,只有人类能够克服的尘埃与辐射。所以人类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自己的家园一探究竟了。

路易努力把糟糕的想法从脑中剔除。“丧尸”什么的,真希望它只是个传说。他这么告诉自己。接着更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工作上。

这时,公共频道响了起来。

“各位,刚才有没有一种玩鬼屋的感觉。”帕米尔又止不住话匣子了。

“我觉得心情很承重,小费恩。”医生如实说,“无论发生了什么,对于太空港的遭遇都是痛心的。那里,太惨烈了。我觉得我们应该为先人的付出感到敬重,我们应该超度他们的亡魂,他们是太空探索的先驱。”

“艾丁医生说的对。”资本家也说,“这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这是灾难,每一个人都值得铭记。如果可以的话,我要为它立一座纪念碑。”

他说的多好啊。路易浮躁的内心一下子平静下来,他将手掌置于胸口,微微颔首。

这是对伟大的开拓者之灵的致意,对现在所有泰坦星的人民来说就像是仪式。这种仪式现在有多了一种含义,不光是对待开拓者们,而是为了所有人,在那个胨乱年代无数逝去的生命。

愿他们安息。

在中尉的提议下,九个人都在致意。他们面向船尾,向着逐渐远去的太空港废墟,向建设它的人们致意,向那些在里头为了历史延续的人们致意。

路易能想到纪念碑立起来的那天……

但是,他听到了什么声音,从面罩外头。

那不是发动机的声音,是异样的,有规则的,但令人烦躁,像是闹铃。二十几天的航行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

“警报!”卫队长突然大叫了声。

“什么!什么警报!”

“这是警报声吗?关于什么的警报?”

“我也听到了,警报声,哪里出问题了吧。”

“我这里没有问题。”

“我这里也没问题,可警报声仍然在响。”

“谁能把它关掉啊!”

……

耳机里头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

“够了!”中尉洪亮的嗓门冲破了所有人的声音,大家停止了下来,静静听着中尉的指挥。

警报声没有停下,反而变得越来越响亮,偏偏不让人安稳的那种刺耳声。

“我们被锁定了。”最后中尉告诉大家。

“我们?锁定?”聪明的帕米尔明白过来,“被什么锁定?”

“该死的,是被你们谈论的先人的亡魂。”中尉忿忿道,喷着重重的鼻息,“全体都有!进入一级戒备!”

“你是说太空港吗?”帕米尔接着问,“太空港在锁定我们?”

“上帝!究竟是谁乌鸦嘴说它有武器系统的!”大卫也明白过来要出了大事。过了会儿,他用几乎绝望的语气抱怨道,“天!是我说的!我尽然说有武器系统这没什么大不了……”

越是拼命希望它没事,难听的警报声越是催人着急,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更何况隔着防化服你根本阻止不了它来轰炸耳蜗。

汉娜却在这时候插了进来。

“我想起来了!”她激动地说,“是战争!爷爷说的,天穹遍地开花!那里指的就是太空港!”

说罢,只听到无线电中一阵嘈杂,接着中尉在里头喊了起来:“是袭击!”

一阵推力猛地拽住了路易的身子,把他向后推去。他发现船体迅速倾斜了过来,系在身上的绳子立马绷得紧紧了。面板上的数字跳跃起来,但还在正常范围之内。看来中尉正在代替电脑操纵着飞船。

“完了!完了!”大卫几乎快哭了。

“太空港有人吗?为什么我们会被袭击!?”

“里面没有人,那是自动控制武器系统。”卫队长的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们该怎么办?”

话音开始参杂起滋啦滋啦的杂音,路易抱住自己的背包,吻住了日记本。他相信中尉一定有办法摆脱目前的困境。

“各位,请……被袭击的准备……”无线电里隐约冒出中尉的声音,没有人再多问一句了,大家都在拼命地祈祷。

在呜咽的警报声中,只感到船体一阵剧烈地颤动。路易整个人撞在栏杆上,他拉住绳子,手指够到了差点飘走的背包。面前一大团白色的雾气从散热片组升腾而起,再看面板上面的数字,已经没有了显示。

“中尉!我是路易!发动机舱出问题了!”他大喊。

“自己处理!”这回耳机里头的声音格外清楚。

紧接着各种焦急的声音从四面八法传来,公共频道再次炸开了锅,这次大家并不是在探讨问题,而是在汇报问题。

路易手忙脚乱,很快视野就被白色的雾气完全遮蔽。他下意识地掩住口鼻,却发现自己的HEV服的隔离效果非常优秀,即使在雾气中也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呛人。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生命危险后,他静下心来思索起对策。

一定是超载了!他想。

工程训练时,他学到过这些知识。但控制面板坏了,他不得不手动开启冷却液阀门以让散热片迅速冷下来。想到这里,他凭印象摸到面板上方的阀门处,用力旋转阀门。片刻冷却液从管道倾泻而出,可是更多的白雾从下面冒了出来。

飞船依然在颠簸,路易让自己远离栏杆,提醒自己保持冷静。渐渐的,白雾消散开了。

他成功了。

“……飞弹?”这时大卫大叫着,“你说太空港朝我们发射了飞弹吗?哦!我想他们肯定误会了什么。”

“卫队长说了,那是自动装置!它会锁定一切移动的目标,然后朝它发射飞弹。”

“可为什么是我们!?”医生问。

“它以为我们飞船里有十万分之一的概率出现了感染者。”大卫哭着说,“呜呜,这是个错误。”

“才不是!程序才不会那么智能,它只是在摧毁一切看到的热源而已!”帕米尔喘着气说。他那边似乎也出了大麻烦,但他是工程师,比谁都清楚该如何应对机器的麻烦。

“你确定?过了一百年它还在运转吗?”

“如果是机器的话,只要给它供电,运转几千年都不是问题。所以我早说了,这是战争!”

“该死的帕米尔,你敢再多说一句试试!我保证揍翻你!”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医生忙在当中调停:“你们别吵了,大家听中尉的。”

“不!当初是可恶的帕米尔说要来太空港的。这下好了,太空港不分敌我朝我们发射飞弹,这怪谁!?”

“你怪我?当初还不是你出的馊注意,说什么登陆费时费力……”

“那你为什么不说路易专家,如果不是他提到月球的话。”

路易刚要开口,马上有人抢过了他的话。

“我们都不好。”是卫队长,“应该事先调查清楚的。”

“呜呜,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们会被飞弹击中的……”大卫抽泣道,“该死的太空港!我恨它!去******开拓者!”

大卫一句亵渎的话立马引起了众人的激愤,帕米尔首当其冲。他似乎把大卫·克罗尔这小子当作眼中钉很久了。

“……总之,你要承担责任!”

“每个人都有责任!”

“我会向负责人揭发你的!”

“随你的便!”

“喂你们吵够了没有!”汉娜终于大发雷霆,打断了两人,“我这里着火了!”

飞船失火!

这消息如掐断了信号线,耳机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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