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夏梦衍的甩鞭舞舞得如何。抱走了骊子默的秦桓出现在他自己的睡房里,他在轻柔地将面色惨白、脉息微弱的骊子默放置在床上后,便转身走出了房间。然后身形一晃,人已出现在楼下厨房,秦桓右手轻轻一扬,一把闪着寒光的小银刀瞬间出现在掌心,而身前的台面上,也凭空出现了一个翠绿的琥珀小碗。
秦桓抬起左手,用握着银刀的右手慢斯条理地将左手手腕上的衣袖一折一折地挽了上去,然后提起银刀往手腕上一划,动作利索、毫无迟疑,刀锋未沾血,而白皙的手腕此时却可见一条细小的血痕。鲜红色的血液正渗出皮面,顺着伤口、一滴一滴地滴落进那个翠绿色的小碗里,“啪、嗒”、“啪、嗒”,一声一声,犹如忘记关紧的水龙头一般,一滴一滴地响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水滴声格外清晰。
一滴,两滴,三滴.......八滴.....当第十滴血刚离开秦桓的手腕往下滴落时,手腕上的伤口一秒愈合、完好无伤。银刀早已被收了起来,空出的右手慢慢蓄起金光,掌心朝下,覆上那个盛血的琥珀绿碗的碗口,随之,一个翻转,掌心朝上,绿碗倒扣在半空中,碗底的血液瞬间飞腾而出,而与此同时,秦桓的右手掌心涌现一簇蓝色火焰,在空中舞动的火苗吞噬鲜血,红与蓝的激烈碰撞,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和香。
而这香,让那些蛰伏在黑暗中以及地底下的妖鬼纷纷躁动不已。如地震来临前那些深居洞穴的老鼠以及栖息树上的鸟类一般,坐立不安,急于逃离。
身为驱鬼之神的上古神兽,炼化他的血液所带来的动静哪能小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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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
黄泉路的修补已进入尾声,游荡人间的鬼魂日渐减少,眼看着一切都将步入正轨、恢复常态,着着实实忙了有一阵子的容见樰便撂了担子,回雪域陪他家娘子了。
“雪女,闻到了吗,好像是白泽那家伙的血香。”容见樰背着双手、立于冰崖,遥望着远方说道。
“我闻到了,”有温柔如水、轻盈清脆的女子声音从容见樰那脚底下的万丈冰崖底响起,“你,要不要去看看?”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按理,能让他流血的人,应该是没几个啊。”猜不出缘由的容见樰眉头微皱,一脸不解,“我还是去看看吧。”他接着说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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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正殿
听完地狱使者的回报,端坐上方的阎王神色不定,良久无话,侍立一旁的判官见状,躬身凑近阎王身前,小心问道,“阎王,您看,这....”
“从生死簿里除名,倒也无妨,”判官这一问,让阎王回过神来,他挥了挥手,让依旧跪在大殿里等待指示的地狱使者退下后,才继续说道,“都说,地府的生死簿定人生死,因此只要把名字从生死薄上划掉,就能长生不老,却不知,这种说法完全就是无稽之谈,且不说生死自有天定,就说这世间所有生命,谁能有生无死?所不同的,只是各种生命的消逝各有不同的形式罢了。草枯了根却在,叶落了树枝在,花败了留有种子,凡人的消逝是躯体归尘,魂魄转世,而我们这些在世人眼中根本就不存在的存在,消逝时,虽保有躯体,但灵魂却随风而散,连同这漫长的一生所拥有记忆及法力,都归于虚无。等千百年后醒来,躯体里面住的又是一个新的灵魂,一切又是从零开始。当年优雀那件事,若不是发生在白泽刚醒不久的时候,又怎会到如此地步,堂堂驱鬼之神却被一个凡人弄到家散妻死。”说到这里,阎王朝一旁的判官挥了挥手,“罢了,就将那女子的名字从生死薄里划掉吧,反正生死薄也只是让我们知道她阳寿几何,何时魂归地府,从而好安排引魂使者去引她走黄泉、度奈何、入轮回罢了。既然白泽吩咐以后她的生死在他那里,那么,等她阳寿尽的那天,只能由他亲自送她去轮回镜前了。”
“是”躬立一旁的判官闻言,摊开右手,掌心瞬间出现一本线装本,书皮暗黄,泛着久远的年代感,“生死簿”三个字,内敛而不乏气势。
“血香?”当判官翻开生死簿,寻找骊子默的名字时,闭目假寐的阎王突然睁开眼,视线落在大殿外,一脸沉思,“这女子,能得白泽以血相救......”说到这里却无下文,而是拂了拂衣袖上不存在的飞尘,从塌椅上站了起来,吩咐一声,“我去孟婆那里看看”,说着步下台阶,身影渐走渐虚,空荡的阎王殿里,远远地,只留下一句“也不知月老这小子怎么给他牵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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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南
与南山寺遥相对立的清義峰上,夜深俱静,在一座古朴而雅致的院落里,人畜皆眠,只剩三两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山风中摇曳。
“白泽的血香!”黑暗中,一个男人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时,耳边却传来身在千里之外的秦桓的声音,他说,“无事,只是救人而已。”
男人闻言明显怔了一下,暗用意念,千里传音,问道,“真的?”
“嗯。”秦桓简短回应,不待男人再详细询问,又紧接着说道,“狐狸来了,详情以后再告诉你们。”说完这话,便再无讯息。
或许是听到秦桓说狐狸来了,男人放下心中的担忧,又躺了下去,打算继续睡,旁边,睡得正香的女人翻了个身,迷糊着问到,“白泽怎么了,是不是小梦又给他惹麻烦了?”
“没有,说是救人。”男人见状,立马温声回道,“没事,你睡吧,狐狸去了,就算有什么事他们也能够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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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
秦桓刚炼好血丹,容见樰就出现在他身边。
“敢情你这是在用自己的血炼丹呢,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容见樰一现身就抱着双臂,倚在厨房门框上,一脸吊儿郎当的继续说道,“是用来救你房里那个小美人?”
没等秦桓开口,“彭”的一声,客厅里突然传来人体与地面相撞的声音,容见樰扭过头,只见客厅的一侧墙角倒着两个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的男人,而夏梦衍收起他的水鞭后便直奔楼上,边走边问道,“秦叔,骊姐姐怎么样,醒了没有?”
半响没听到秦桓的回答,容见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厨房,脸上的惊讶再也掩藏不住,他低声嘟囔着,“这什么情况,多久没见他这样急过了?”
而消失在厨房的秦桓却比夏梦衍还先一步出现在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