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一路飞奔想快速回到家,好好哭一场。也许明天自己的大逆不道就会在厂里传开,安澜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很后悔今天自己冲动的行为。回到小区里碰见下班的景行,顾不上和他打招呼,就头也不回的往家冲。当电梯一时半会还下不来时,安澜选择了爬楼梯,高层的楼梯一般是没人会走的,非常的安静,安澜踉踉跄跄的往上爬,根本不知道到了第几层,她觉得只有不停地往上才能获得心里的平静,当安澜一个趔趄摔倒在楼梯上时,她干脆就坐在楼梯上头枕在膝盖上呜呜地哭。过了一会,好像有个影子靠近,安澜抬起头就看见了景行,景行气喘吁吁地说:“安澜,你怎么了,我看见你有些不对,就跟着你跑。谁知你跑得还挺快的。”安澜无助地看着景行说道:“景行,我今天干了一件丢人的事,我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去上班?我口不择言,乱七八糟…..”景行坐到安澜旁边,安澜就把头靠在景行的肩上,把今天发生的事语无伦次的说了一遍,景行低低的说:“安澜,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很多,每个人都会遇到,以后也许还会遇到,怎么办呢?我们得学得豁达点。因为要活下去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活着才能有希望呀。安澜,你今天没做错什么,也并不难堪,你表达了你需要表达的事,不管结果怎样,你经历的这个过程会让你记忆一生。它会帮助你成长。你明天该怎么上班还是怎么上班,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关好昨天的门,别打开明天的门,只关注现在。”安澜轻轻地说:“景行,道理我都明白,可要挨过去好难。有人说过:生活就像强奸,不能拒绝,就只能享受。可是,让一个人去享受强奸的过程,这本身就是令人痛心的。你说强奸过后能留下什么?我想也只能是一身的伤痛和屈辱吧。”安澜的眼泪流下来,景行没再说什么,他知道安澜现在流的泪和当初痛不欲生的眼泪已经有了本质上的区别,以后她每次哭泣都会让自己变得更坚强。
第二天,安澜去上班,大概单位领导知道了那件事,把她叫去说了几句,叫她不要和别人说了。安澜回办公室后夏花很八卦的说:“听说,昨天下午,有个职工为了调整工资的事,冲厂办公楼了,真是勇敢。”安澜哭笑不得,又不好说什么,只是支支吾吾的说:“没那么严重吧,只是找领导反映情况。”“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夏花疑惑地问到。安澜淡淡说道:“我猜的。不说这事了。”“那安澜,你的事有眉目吗?”夏花很关心的问,“以后这个事也别说了,哀莫大于心死。”安澜无奈地回答。接着夏花又开始八卦:“你看,这些时侯吧,孙经理都没来食堂吃饭,食堂的菜又开始难吃了。”“是的,是的,花,你是去吃饭还是去看孙经理的,我看食堂的饭没什么变化,变的是你的心吧。你是看上孙经理了吧。”安澜打趣夏花。夏花也大言不惭的说:“我就不能看上孙经理了?”安澜笑道:“能,能,你完全配得上年轻有为的孙经理,回头让她老婆削你,我可不帮你。”“安澜,你好狠的心呀。”夏花很夸张的样子。安澜说:“走吧,吃饭去吧,可别把孙经理的小三饿着了。”当“小三”这个词从安澜口中说出时。安澜心里五味杂陈。
一晃眼,深秋到了。这天晚上9点,安澜想起垃圾还没到,想顺便出去走走,拎着垃圾袋准备下楼,走到景行家门口,想起一些时没看见景行了,看见他家昏暗的灯光,就敲了敲景行家的门,想约景行一起去散步。听见景行的声音闷闷的响起:“安澜,我今天有点累,不想出去了,你自己去吧。”安澜听见景行的声音有些不对,就问道:“景行,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没事,你走吧,我休息一下就会好。”景行答道。“好吧。”安澜只好自己下楼遛弯,也许安澜这些时候也有许多的事要想,在小区溜达快10点才回家,走到家门口准备开门进屋时,发现景行家的灯已经灭了,心想他肯定是睡了。突然听见景行家里传来“轰”的一声,好像是人摔倒的声音。安澜的反应是,景行发烧了,起来摔倒了。安澜忙去敲景行家的门。可景行就是不开门,连声音都没一个。安澜快急死了,想起景行给自己的备用钥匙。就冲回家拿起钥匙开门,当门打开时,因为没灯光,屋子里黑漆漆的,安澜什么都看不见,但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应该是景行在喝酒,安澜不知道景行在那里。就小声呼唤到:“阿景,阿景”待安澜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时,安澜看到景行摔倒在沙发附近,估计是喝多了,又去拿酒摔倒的。安澜忙跑过去扶起景行拍拍他:“阿景,你怎么了?摔哪了,去医院吧。”“不要你管,走呀。”景行愤怒地大力推开安澜。安澜被推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安澜从没看见过这样的景行,吓坏了。她叫道:“阿景,你怎么了,我是安澜呀。”突然安澜就感到一下被景行搂在怀里,景行哭泣的声音就响起来:“安澜,你怎么才来。我想你。”安澜觉得这个话怎么这么熟,好像自己也说过。顾不得想了,就说:“阿景,来,我扶你到沙发上坐。”安澜拉起景行扶着他到沙发上靠着,准备去开灯,就被景行的手拉住,安澜一个没站稳,就倒在了景行的怀里,景行略带沙哑的声音:“安澜,别开灯,让我靠着你,就一会。”景行拉起怀里的安澜,紧紧地抱住她,有湿乎乎的水打湿了安澜的脖子,安澜知道景行在哭。不敢说话,只是轻轻地抚摸着景行的后背。过了一会,安澜轻轻地说:“阿景,别伤心了。”安澜觉得男人的眼泪更令人心痛。景行哽咽地说道:“安澜,你知道吗?今天是我妻子的忌日。她已经离开我6年了。”安澜第一次知道那个温和有礼,带着点羞涩的大男孩竟然结过婚。还妻子早逝。景行情绪激动起来:“安澜,知道吗?我想她,但想起她我会很难过,我该怎么办?”安澜根本不知道前因后果,只知道自己大概碰见了一个情圣,家谦和自己离婚一个月就再婚,这个人妻子死了6年,还能如此伤心,一个人过了6年。也突然明白上次在家写毛笔字时,他看见苏轼的《江城子》为什么会落荒而跑,真是天上地下。安澜只能说:“景行,别伤心,你做的已经很好了,6年了,思恋也有个头吧。学会忘记吧,如果忘不了,就把她封藏在心里的一个角落,永远不打开。”安澜把景行用劲地抱了抱,拍拍他。景行澄澈的眸子里含着泪望着安澜问道:“安澜,我能做到吗?”“你一定行,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安澜坚定的说。“好,安澜,你要永远陪在我身边。”景行混乱地说着。安澜知道一个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就会想要抓着点什么,也许是一棵稻草都行,而现在,自己就是景行的那颗稻草。因为安澜也有过同样的经历。也许明天醒来他就会忘记所有的话,继续做他的赵医生。但他那句永远在我身边却让安澜心理升起一点点渴望。安澜重重地点点头承诺道:“好吧,如果未来的日子,你没有找到真爱,我也没有,那我们俩就在一起搭帮过日子。”安澜不知道景行听见没有,反正她将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安澜把喝醉的景行放倒在沙发上躺下,到屋里拿了一床薄被给他盖上。已经到深秋,天气有些凉了。看见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的景行,白皙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安澜去卫生间拿了些水替他把脸擦了擦,就悄悄地退出去回家。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景行的伤,想着孙犁的绝望,甚至想到了家谦的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