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思佳的哭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我问:“你们那边还好吗?”
沈思佳吸溜着鼻子说:“林子豪已经死了,而且变成了丧尸。”
我的大脑嗡的一下,瞬间一片空白。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留下林子豪,为此还搭上猴子一条性命,虽说我并没有亲眼见到猴子的尸体,但是我想在这丧尸重重的绝地,他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这也就是我不惜得罪老孙也执意要接他们过来的原因,说我是内疚也好赎罪也罢。总之,把吃的带回去,拯救濒死的林子豪是支撑我前进的重要动力,这件事做成功了,也算是给我和猴子一个交代。
现在听说他死了,我的身体像瞬间被抽走了灵魂般空荡荡的,没有了依靠。
“卓然,你在听吗?”沈思佳问我。
“我在听,你说。”我赶紧让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抽身。
“林子豪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见人就咬,幸好我们把他绑着,不然我们全都会被他咬死。”沈思佳停顿了一下又说:“卓然,我现在好害怕,你赶紧回来啊!”
我紧握住话筒,对沈思佳说:“我已经到食堂了,在这里也遇到了我的好朋友,他答应把你们接到过来。”
“真的!”沈思佳喜极而泣。
“嗯,放心!我们一会就可以见面了”我安慰她道,“你把电话交给马志超,我跟他说应该怎么做……”
挂了电话,我突然在想,要不要管雷东海他们呢?要不是因为他们,我和猴子也不至于被逼上外出寻找食物的绝路,从道义上讲,我可以不用接他们过来,但是从人性的角度来说,他们也都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有血有肉的生命。
想到这儿,我心说算了,这次就不跟他们计较了,如果以后还跟我这儿捣乱,到时候再新帐旧账一起算。
当我再次见到之前吃面的那个房间时,老孙经装备完毕,他见我过来,问:“电话已经打过了?”
“是的,”我说,“我跟他们说车会停在东面的侧门处,以敲击三下门为信号。”
“非常好。来,把这个带着。”老孙说着递给我一个头盔和一双胶鞋。
我从包里掏出自行车头盔,又撩开衣服给他看我四肢的护具,说:“不用了,装备虽然简陋点,但都很实用。”
老孙凑过来看着我身上用胶带固定的课本道:“我去,这办法谁想的,太他妈有才了。”
我立刻起了猴子,那个为了救我而甘愿牺牲自己的好兄弟。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他死了,可是我一直都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如此无声无息、不留痕迹。
我看着自己的双臂,苦笑道:“一个哥们,很了不起的人。”
“那得认识一下你说的这位兄弟,一会能见着他不。”老孙问。
我叹了口气,说:“他已经死了,在来的路上。”
老孙拍拍我,“别总叹气,死或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看淡点,别太当回事儿。也许今天咱俩站在这说话,明天就阴阳两隔了。”
我冲他做了一个吐口水的动作:“呸、呸、呸,别说不吉利的话!”
老孙哈哈一乐,从地上捡起一根铁制的捅火棍,“这个你肯定用的上,”他把捅火棍递了过来,“一会儿我会教你怎么开车厢的后门,等人上车的时候,你就拿着这个守在外面。如果有丧尸,就朝他们胸口扎,虽然弄不死那帮孙子,但是可以有效的缓解他们前进的速度。”
我接过捅火棍,掂了掂,还挺沉,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心想手里总算有件趁手的武器了。
这时,杨晓伟也下来了,老孙问:“咋样,都准备好了?”
杨晓伟给自己倒了杯水,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都好了。”
老孙递给他一个对讲机,一会用这个说话。
杨晓伟把玩着对讲机,突然抬起头说:“孙哥,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老孙问。
“我刚才试车的时候,觉得丧尸的行为跟之前有些微妙的变化。”杨晓伟说。
“有啥变化啊?”老孙又问。
“我也说不好,就是直觉上感觉跟之前不太一样。”杨晓伟把对讲机的电源关掉,“总之,你们出去还是小心些,千万不要大意。”
老孙捂着胸口,做搞笑状,“你干哈啊,说的这么邪乎,搞的我心突突的。”
杨晓伟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看着杨晓伟,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从食堂出来,我跟老孙悄悄地潜到了货车旁,小心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在确定安全的情况下,老孙带我到车的后面,简单的演示了一下后车厢门打开的方法。
“知道怎么用了吧。”老孙压低嗓门说。
我给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待会车一到地方,你就去开门。完事了,记得把门关好,千万别忘了。”老孙嘱咐道。
我点头表示明白。
接着,我俩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爬进了驾驶室。
借着手机的光亮,我给老孙看之前画的路线图。我发现当我给他讲解的时候,他总是不停地东张西望,表情古怪,显得非常不自然。我刚才就已经察觉到,自从我俩出来后,他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变得胆小而多疑。
“哥,你没事吧?”我问他。
“哦,没事,你继续。”老孙这才把注意力专注到路线图上。
我看老孙一脑门子汗,不像没事的样子。“你都出汗了。”我说。
“是吗。”老孙赶紧抹去额头上的水珠子,“可能是热的吧。”
我心里暗自发笑,明明是紧张所致,非要说是热的。这大晚上冻得要死,怎么可能出汗呢。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我清了清嗓子,准备继续往下说的时候,老孙一下按住放在座椅上面的地图,“行了,不用讲了,不就是9号教学楼嘛,我知道咋走。”
“你确定?”我问。
“放心吧,保证准确给你送到。”老孙说着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副望远镜,举着它来回地巡视。
他的行为越来越离谱,这大晚上的光线这么差,鬼都看不到。他这么做简直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为了消除眼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我故意找了个话题说:“哥,你知道吗,刘涛死了!”
“那孙子死了活该,留着他也是祸害女孩儿,跟老张那帮人一丘之貉。”老孙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我,始终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你咋对他意见这么大,很少听你这么评价一个人的。”我笑着说。
老孙冷哼一声,“谁让他把我的硬盘弄丢了,里面都是我辛苦收集来的日本动作片。”
我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个老不正经的家伙,那会没少在我们宿舍里看**。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帮人过来我们宿舍看免费电影,时间长了,免不了声名在外。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给我们宿舍取了个名字叫“银屋”。(银通淫)
我收敛笑容,把头枕在车窗上说:“也不知道宿舍其他几个人怎么样了?”
“李文学和崔志明也都死了。”老孙说。
“啥!”我惊得坐直了身子。
“昨晚我们在一起的,他俩都让丧尸给吃了。”老孙终于把头转过来,眼神中充满了哀伤的情绪,“我们原本有十几个人,最终逃出来的就只有我和杨晓伟。”
老孙刚才提到的那两个人都是跟我同宿舍的舍友。这场惊天危机才爆发了一天,宿舍的六个人里面就死了三个,这样的消息听的人嘘唏不已。
我赶紧询问最后一个人的情况:“那邢桐呢?”
老孙摇摇头,“不知道,一直没见过。”然后,他又把头转了回去,依旧是那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我开始能够理解老孙现在这种行为,我相信在经历了昨天炼狱般的死里逃生后,食堂对他来说就是宁静的避风港,而我硬生生地把他从里面拉出来,帮助我完成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忙。对他来说,未免有些过于残忍了。
“哥,我……”我刚要开口,就听见对讲机发出吱吱啦啦的声音。
老孙立即打断我,“先别说了,行动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