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一开始,这群丧尸就在楼底下悠荡,只是因为角度的问题,我和猴子并没有发现他们。当然,丧尸们也没有看见我们俩,直到我碰翻了油漆桶,它们才注意到自己的头顶有两个会行走的人肉大餐。丧尸们兴奋极了,争先恐后地跑了上来。
见丧尸们蜂拥而至,我喊道:“往哪跑?”
“跳到对面的楼顶去!”猴子说话间助跑加速,纵身一跃,整个人如子弹一般弹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准确的落在对面的大楼的楼顶上,双脚落地的一刹那,他一个翻滚,将所有的危险都幻化于无形。
而我则在起跳前做了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天台的边缘,对着猴子望洋兴叹。
“跳啊,快点!”猴子急道。
“我不敢!”我喊道。
“他们快上来了,再不跳就没时间了。”猴子看着那些全力奔向我这边楼顶的丧尸后喊道。
其实作为国家三级运动员的我,跳个5、6米远是没有问题的,但那是在平地上。5层楼的高度已经让眼前这2米多的楼间距离变成了我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想折返到楼下去,看看有没有别的路线可以到达。
猴子立刻喊住我:“卓大哥,别下去,来不及了。”
经他这么一说,我又折返回来,只是望着眼见的这道坎,依旧没有勇气越过它。
这时,一个丧尸已经来到了天台,他看见我,兴奋地就像打了鸡血般,没命的朝我扑来。
我明白此刻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被丧尸抓住是死,跳不过去摔死也是死,既然这样,还不如死得壮烈些,大不了就当做是一次没有绳子的蹦极吧。
想通了,也就不再犹豫,我向后退了几步,铆足劲,使出学校运动会上100米跑的速度全力冲刺。耳边呼呼生风,两侧的景象迅速倒退,我从来都没有跑过如此之快,看来身后的丧尸已经把我身体里最大的潜能给激发了出来。
很快就来到来到楼顶的边缘,成败在此一举。双脚用力一蹬,身体蹭的就上了天。
在我起跳的一霎那,背后的丧尸也一跃而起,我俩几乎是同时腾空跃起。在半空中,丧尸伸出手,试图抓住我,我努力地前倾身体,不让它得逞。它的手指尖在离我不到10厘米的地方停下,重力将我们俩彻底分开,我继续向前飞去,而它却急速落地。下坠的身体撞击到了屋顶侧沿,然后随着巨大的惯性作用,不可逆转地落向地面。
我因为受到了丧尸的影响,在下落的一刹那,没有控制好落点,正好踩在一块小石子上,脚下一滑,硬生生摔倒在地。
“哎呦!”豆大的汗珠立刻冒了出来,我捂着脚,痛苦不堪。
猴子立刻上前问我:“有没有听到骨头响?”
我紧咬牙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感觉哪里疼?”他又问。
我指了指脚脖子,他赶紧用手在上面按了按,“疼不疼?”
“嘶……”我痛地叫了一声。
他换了轻一些的力道,“现在呢?”
“刚才那一下特别疼,现在好点了。”我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猴子吐出一口气,“应该不是骨折,只是扭到了。”他迅速从包里拿出一块毛巾,用随身带的自来水弄湿,然后敷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又有几个丧尸冲上了对面的屋顶。猴子紧张地注视着它们,只要有一个能跳过来,我俩就死定了。
猴子看看我,又看看步步紧逼的丧尸,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指着对面不远处的一栋教学楼说:“我去把它们引开,你下到一楼,从楼后面穿过去,我们在楼顶见。”
说完,他在我的惊呼声中又跳回了原先的那栋大楼。丧尸们见猴子折返回来,纷纷朝他跑去,猴子左突右闪,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知道猴子是在为我争取时间,他本可以一走了之,却为了我挺身而出,奔赴那不可知的虎穴狼巢。
我愧疚不已,心中暗骂自己为何要拍那几张无聊的照片,去碰倒那个该死的油漆桶。
又歇了一会,我怀着对他的敬意和相见的诺言,忍痛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约定的地点奔去。
接下来的路我走得非常仔细,考虑到脚伤的问题,不断地走走停停。我的手里备着一把小石头子,没走几步就先扔出去,确认没有丧尸才会继续。
就这样,我磨蹭着下到了2楼,因为这里也在施工,所以我相对容易地翻到了楼后面的通道上。这里的空间较之前的更加狭小,最窄处只能允许一人通过,还必须是侧身。
当我紧贴着墙穿过通道时,一声丧尸的低吼出现在身后。我立刻扭头,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丧尸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它佝偻着身体,虎视眈眈地看着我,牙齿发出咯咯的声响。
我急忙挣扎着要穿过通道,却无奈的发现这里实在是太窄了,我卡在两墙之间,不能动弹。
丧尸当然不会放过这美餐的机会,他发疯似地冲上来,憋足了劲准备大快朵颐。
看着它离我越来越近,心叫道:完蛋了,这次死定了,然后闭上了双眼。
等了好一会,那狂风暴雨般的撕咬也没有到来。除了听起来更加清晰的嘶吼声,并没有觉得身体上少了什么。我慢慢打开眼睛,丧尸的指尖就近在咫尺,差一丝却怎么也碰不到我。原来丧尸笨到不懂侧身通过这里,身体自然不可避免的被夹在了墙缝中间。它越是拼命往前,越是被夹的无法活动。
我长出一口气,幸亏它是个二百五,否则我的小命就在这儿交代了。
不过,丧尸明显不打算放弃,他不断挣扎着往前,身体在粗糙的墙壁上摩擦着,经过处,留下一道血肉交融的痕迹。
还是要尽早离开这里,万一再引来其他丧尸就麻烦了。我吸着肚子,努力让自己更加扁平些。终于,经过一阵激烈的摩擦过后,我成功穿过了这狭窄、逼仄的通道。
看着胸口擦出的条条血痕,我心悸不已。
我一刻也不敢停留,立即启程上路。再穿过一片石子铺成的小径后,我来到猴子所说的那栋教学楼下。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只有一个丧尸面冲着墙,用头在上面一下一下地磕着,发出咚咚的声音。我小心地躲开它,一个箭步,钻进了大楼里。
沿着安全通道,我很快上到了教学楼的顶层。眼瞅着胜利在握,却惊讶地发现通往天台的门在我脑袋顶上。
这是那种老式的,如天窗一般的入口,区别在于挡在上面的不是玻璃而是一个铁的金属盖子。现实的情况是没有梯子,我根本就爬不上去。
我只好从旁边的教室里搬来课桌,踩在上面向上爬。当我站在桌子上,抬起胳膊,发现离天台的入口还有不小的距离。我只好下来,又寻了一张椅子架在上面。我摇摇晃晃地上了椅子,这次只差一个手掌的距离。
我踮起脚尖,尝试打开入口的铁门,不成想椅子被我一脚踩翻,随着身体一起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我的腿被划破,胳膊也磕烂了,整个人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我努力不让自己喊出声,紧咬着牙关,憋得青筋都快爆开。然而一起都为时已晚,楼下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不用说我又惊动了丧尸。
我挣扎着爬起来,跑到楼梯口向下张望,只见一群丧尸正咆哮着往顶层奔来。
心里清楚这次应该是玩完了,拖着一条残腿根本就跑不了,好运气不会总是眷顾我。很快,那些丧尸来到了我这一层,狭路相逢,我已无路可逃。
我下意识将桌子横在身前,然后翻上其中的一张。虽然我知道此时采取任何行动都是徒劳,但是内心还是希望它们能够成为阻拦丧尸的最后一道屏障。
我站在桌上,后背紧贴着墙,等着它们的到来。奇怪的是,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心里想的人竟然是沈思佳,我为没有给她带回食物而遗憾,也不清楚她未来的路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