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相貌堂堂,身材魁梧的人走近耶律完颜,恭敬的递给耶律完颜一份文书。
耶律完颜看着颇似虎将的李哲,问道:“刚才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可有见解?”
李哲早在耶律古达当政时代就参与帷幄,但是也不过参与而已,作为一个汉人并没有得到重用,耶律完颜的发问也是罕有的,他被问的愣住了。
“看起来,汉军在长城西线埋设了很多地雷,目的就是防止我军突入,火器虽然犀利,但是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可沿途采伐林木,制作成滚木开路,不过这样一来可能会耽误时间,延误战机……。”李哲的脑瓜转的非常快,愣了一下后马上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耶律完颜眉头微皱道:“这么说来,你也认为应该退出长城,转攻察哈尔?”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改变进军的路线,此例一开,他今后想要集权的难度会更大。
李哲摇摇头,“不知大汗可还记得胡州之战?”明知耶律完颜不愿意听到关于胡州之战的事情,但是他仍然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耶律完颜眉毛微挑,胡州之战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战事,胡州之战不但使他失去了父汗,更使一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八旗大军遭受挫折,这是他心里永远的痛。尽管不愿意撕开陈旧的伤口,但是他知道李哲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胡州之战,重重的点头示意他记得,而且记的很深刻。
“胡州之战,我军围攻胡州城不下,伤亡惨重,但是败中也有胜迹,火烧觉华岛,不但烧毁了汉军数不尽的粮草器械,还斩杀汉军七千余人,大汗可知胜在何处?”李哲卖了一个小小的关子,当然了,这也是作为臣下应该懂得的为官之道。
“胜在天时,当时天气寒冷,我军虽然没有战船,但是海面上结了很厚的冰,汉军一边凿冰,海水一边冻结,但是冻结的速度远远大于汉军凿冰的速度,八旗大军终于踏着坚冰杀上了觉华岛。”耶律完颜隐约捕捉到李哲想要说什么。
李哲一笑道:“正是天气,而且天时始终都是站在大汗,站在大金国这一边,我昨日夜观天象,明早开始天气将会大变,气候肯定会骤然寒冷,土地和海水一样也会冻结,土地冻结之后汉军埋设的地雷,几成无用之物,大汗大可大胆进军。”
李哲这次是有点故弄玄虚,什么夜观天象,纯粹是瞪眼瞎胡说,他其实根据二十四节气,以及最近比较反常的气候得出的结论,当然了,为了能显示他有才能,他只好这么说。
耶律完颜对李哲并不是十分看重,此时却对李哲有了一个很深刻的印象,如果事实真如李哲所说,那可真是天佑大金了,“春竹所断如果应验,本汗自有封赏。”高兴之下,耶律完颜还叫了李哲的字,以示亲近。
当天夜里,一股来自西伯利亚贝加尔湖的寒流由北向南袭来,气温一下子下降了很多,尿泡尿,提好裤子尿都冻成冰了,可见气温下降的多么厉害。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数万树梨花开。此刻耶律完颜的心里也是乐开了花,没想到老天爷还真是站在了大金的一方,他当即表扬了李哲,并且授予游击之职。
“前面是什么地方?”冀州总兵于泽骑在马上打量前方,看完之后比量着手上的机密地图。
于泽看看地图挠挠脑袋,这是伍德皇帝交给他的绝密地图,标记着地雷的埋设地点,按照地图,他们已经走出了雷区,不过想要走到遵化城还得一天的时间,他收起地图,传令继续前进。
“大人……大人……前方发现敌情……声势十分浩大……。”侦察兵一路拍马急奔至于泽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于泽傻愣了一下,问道:“你小子是不是眼睛花了?发现敌情?是把自己人看成敌人了吧!”于泽很清楚朝廷铺设的雷区威力有多大,那可是犹如迷宫的雷区,鞑子突破长城防线容易,想要穿越雷区不是那么容易的。
侦察兵是看到什么说什么,说的有板有眼不容得于泽不信,确定是鞑子兵之后,于泽的大脑顿时呈现出短路状态,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泽遇到的是后队的八旗大军,八旗前锋已经包围了五羊邨,领兵殿后的是镶白旗旗主散诸,在于泽发现八旗军的时候,八旗军也发现了于泽所部的行踪。
散诸是耶律古达长子褚英的儿子,转战四方,屡建军功,是个很会打仗的人,当他得知部队后面出现了一支汉朝的骑兵部队后,一边上报给耶律完颜,一边准备干掉这支骑兵部队。
八旗军在野战方面很有自信,散诸深知兵贵神速,传令部下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快速冲杀向汉军。
战鼓声咚咚震天响,八旗劲旅人人奋进,发出震天撼地的呐喊声,原本齐头并进的队形很快发生了变化,数百骑首先冲出战阵,犹如一把利箭射向汉军,速度越来越快。
于泽突然遇到女真军队有些发蒙,反应过来之后马上指挥迎战。于泽这个人忠勇绝伦,而且不喜欢声色犬马那些东西,跟士兵同甘共苦,所以他带的兵都愿意跟他一块拼命,极富有战斗力。
于泽咬着牙,脸色涨的发紫,抽出腰刀狠狠的击打在马屁股上,“弟兄们,玩命的时候到了,冲啊!”
八旗兵的单兵素质确实高于汉军士兵很多,从而在整体上实力高出汉军。数百八旗骑兵在汉军的火枪射程外便纷纷张弓射箭,飞箭射入汉军阵中,几十个汉军士兵惨叫着翻身落马,即使没死也被后面的铁骑践踏成一堆肉泥,绝无生望。
八旗兵占了先机,瞬息就杀入了汉军阵中,两军绞击在一起,汉军的火器极少能发挥作用,最后只能舍弃火枪,用随身携带的钢刀杀敌。
战马的嘶鸣声,战鼓的咚咚声,震天的喊杀声,声声汇聚成一首催人性命的交响曲,热气腾腾的鲜血,翻卷豁开的皮肉,火红的眼眸,绘成一副噬魂的画面。
战况的惨烈程度远远超出双方的预计。散诸多次跟汉军交手,极少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他甚至怀疑对方领兵之将是不是刘奕鸿;于泽在几十个亲兵的保护下左右冲杀,久经沙场的他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作战如同水中行走,滞涩的很,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打的最惨烈的一仗。
两军交战不到十分钟,就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于泽所部的骑兵损失超过九百,伤者逾千,于泽自己身上满是鲜血,看上去跟血人没什么两样,他一刀砍翻了一个八旗兵后,抽眼观看战场的局势,这一看不要紧,他的心顿时凉快了。
耶律完颜得知后队遭遇汉军的骑兵部队后,极为重视,命令西玛率领所部五千人回去帮助散诸,务必要将汉军骑兵全歼。
西玛和散诸的兵马加起来有将近一万人,而且个个能征善战,对付于泽的三千骑兵,可以说稳操胜券。
于泽见自己的人马差不多被包围了,看着数不清的鞑子兵,他不得不下令撤退,与其战死在这里,还不如突围出去,保存一点实力。
散诸见汉军要逃跑,马上打旗语知会后来的西玛,八旗兵的两翼顿时裹拢起来,正式完成了对汉军的包围。
于泽率兵在包围圈内左冲右突,东挡西杀,可是即便杀死了不少的鞑子兵,可却一点都没见敌人减少,而自己身边的弟兄却越来越少,这让于泽脑袋上的青筋蹦起多高来。
一支利箭嗖的一声擦着于泽的肩膀而过,将他的盔甲带射断了,一件东西从他的身上飘落,他一把捞住飘飞的东西,那是伍德皇帝给他的绝密地图,没想到失落了。
地图让于泽脑海灵光显现,这里离雷区并不太远。想到这,于泽马上命令全军向雷区方向冲杀,他打定了主意,就算死,也得抱着鞑子一块死。
“轰……轰……!”
八旗兵随着汉军的冲杀而变换着方向跟队形,目的是不让汉军冲出重围,就在战场转移的时候,爆炸声从八旗兵的战马下响起。
八旗劲旅借着冻土之功穿越了雷区,但是他们心里始终有顾忌,生怕再遇到地雷,可怕什么来什么,在于泽的牵引下,正经的被引到了雷区。
接连响起的爆炸声让八旗兵有点懵,随后纷纷撤到没有地雷的战场,包围圈顿时松开了一道口子,于泽率领剩下的人马冲入了雷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