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戴森突然抬起头,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书一合,护在身后。然后盯着门缝,我不确定他是否能看到黑暗中的我们,但我能很清楚地看到他,他脸上瞬间闪过的凶狠表情让我后背一阵发麻。
“呵呵,是我们。”阿黛尔推门走了进去,仍然拉着我的手,我只好讪讪的跟在她后面挪进房。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感觉脸上又红又热。
“你们怎么会来,斯嘉丽,这个时间你不睡觉跑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平滑的可以溜冰,好像我真的只是他的房客,好像我们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斯嘉丽说有事请找不到你,我才带她来的。”阿黛尔把我推到前面,“你们聊吧,我得去画室了。斯嘉丽,你下次到我画室来吧,我们一起看~~~~画,好不好?”她故意拖长了声音,趁戴森不注意冲我眨眨眼。
“嗯,好,我们到时去看~~~~~画。”我以同样的方式回答,表示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所谓的画就是盔甲呗。
她开心的笑了,眼睛里闪着小诡计得逞后的得意。
“你们处的好像不错。”阿黛尔消失在门外,我走过去关紧了门,回来看到戴森正把那本大书塞进抽屉,他的动作带着些急躁和仓促,完全不像平时的从容不迫,我不由多瞄了那本书一眼,难道又是什么秘密?
“是阿黛尔好相处。我相信她跟谁都能处得不错。”我走到离戴森最远的沙发边,正襟危坐。
“你找我有事?”
“我昨天碰到了华生,他说案子有了突破。”我单刀直入,无视他帅气的脸上夺目的眼睛。“他们找到了我的刀,几根头发,还有一枚铆钉。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衣服上的,我的背包还在马库斯那里……如果华生的化验结果出来,他很可能以这些给我定罪——到时,所有这些事情可能都得和盘托出。”
“什么刀?”
“我从加拿大带来的,在湖边搏斗的时候我刺了欧文几刀,然后被他夺了去,掉进了湖里。华生说已经验证了,刀口跟刀子是一致的。他一直就觉得我脱不了干系,所以昨天特地跟我提起了这个事,还强调刀子也是加拿大的……”
戴森的眉毛随着我的描述越挑越高,“你总是让我这么意外。”他的口气好像讽刺又好像惊奇,我就当没听见,反正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这个到还好说,反正这种东西到处都能买到,但是——但是那个头发就麻烦了,华生说是在欧文身上找到的,肯定是我的。还有铆钉,如果马库斯把我的背包交到警察局……”
“那你觉得我能做些什么?”他的口气好像问今晚要吃什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的火气一下子升到了胸口,腾一下站起来,“我就是不知道才来找你商量的!”
“斯嘉丽,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你并没有杀死欧文,不是吗?”
“但是你——”
“我也没有杀死他。”
“但他是被吸血鬼杀死的。”
“这里的吸血鬼不只我一个。”
“我当然知道,像那个马库斯,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死欧文?还有,如果是他,那他就更有理由把我的包交给华生了,这样,我就是替罪羊了!!”
“马库斯不是傻瓜,他当然不会为了一个欧文让你扯出这许多的秘密,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他明天会把你的包送过来。”
“但愿他有你说的那么聪明。但是有头发还是一样麻烦!”我又坐下来,皱着眉头开始咬指甲,每次我毫无头绪的时候就会这样。
我考虑跟警局的人说出实情,但会有人信吗?且不说我开始的隐瞒已经让可信度大打折扣,即便有人相信,我也找不出人证和物证,难道问戴森要回钥匙打开通道让人参观?!还是拉着阿黛尔站在太阳下,眼睁睁的看她被烧焦?!还是去找管家和那个小巫师文森特?不可能的,就算他们肯,我也不能这样对救过好几次的戴森,不能把他们的秘密昭告天下。
也许我可以偷偷溜进警察局销毁证据——我想到另一个可能性——但是我即不是吸血鬼也不是巫师,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呢……
“就是这些头发。”戴森的声音突然在我头顶响起,手指拢起我的黑发,发丝仍旧有些湿润,飘着淡淡的玫瑰味道。他把一绺发丝轻轻的凑到鼻子上闻了闻,然后把发丝慢慢的绕到手指上。
“你能送我进警局吗?”我从他手里把头发扯回来,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跟他保持距离。
“你要做什么?”
“去销毁证据。”
“斯嘉丽,你真的是人类吗?为什么你所有的想法和做法都跟普通的人类不一样。那些法则,规定对你而言什么都不是么?”
“不然你想怎样,让我跟华生和盘托出实情,说出城堡的秘密,深蓝的秘密,你们的秘密,还是钥匙的秘密!”
“如果你生活在我的时代,一定是个斗士。”
“我现在就是斗士,为自己而斗。”
“我以为你需要我的帮助。”
“我也以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但是——”
“但是我错了,显然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戴森叹了口气,“早知道你这样说,我就不用跑这一趟了。”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小的塑料密封袋,里面盘绕着几根长长的黑色的发丝。
我呆了半晌,然后一把把袋子夺过来,“这是——我的头发?你已经拿回来了,但是——你就这么拿回来了,他们发现证据不见了还是一样会怀疑的啊!你——”
“嘘嘘——”他伸出一根冰凉的手指放在我的嘴唇上,制止住我的喋喋不休。“我以为你至少会说句谢谢。没想到还是抱怨。我已经用别的样品替换了这些,检验仍会照常进行,只不过跟你再没有什么关系。”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原来你早都处理好了,那你刚才是故意的!”我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个总是一副从容不迫的男人,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像个小女人一样扑过去撒娇!
“乐意效劳。”他仍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纠结了几秒钟,我还是放弃了扮娇羞小女人的打算,“谢谢。那么,晚安。”我站起来朝门口走去,该谈的已经谈完了,该解决的也解决了,我也该消失了。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已经斜斜的靠在了门边,好像等了我一个世纪一样久。“就这样?”他口气里带着些挑衅。
“不然呢?”我把手插进裤子口袋,歪着头看着他。
“我送你回去。”然后不由分说地,他的手搭上了我肩头,揽着我没入门外无边的黑暗。我的心怦怦跳的厉害,却不是因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