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穆容奕萧让穆容十三与白麒澈来这徐州确实有他的想法,四宝皆有守护灵兽护宝,嗜血镯有雪狮,龙纹剑穗有银龙,紫金钗有风鹤,雪珠有天狐。其间雪狮白晴性子急躁,戾气凝重,最难驯服;银龙慵懒,喜好正气,不好伤人;风鹤飘渺,不喜尘俗;天狐狡猾,最为聪慧。
这些传闻穆容十三没有听过,白麒澈却都是知晓的,也知道穆容奕萧让他们来此的用心,雪狮太过暴戾,最让那人担心的应该就是属于医者的他,武艺不精的十三,看似柔弱虹棂晨三人。柴悠旭与陆影霄武艺不凡,保护两人该是够的,虹棂晨是异国女子,与陆影霄最为相熟,定是不便离开,他自己也要留下寻找嗜血镯,所以只能让剩余二人去较为安全的徐州,没找到龙纹剑穗也罢,就算找到了,见到了守护灵兽,也不至于被伤,银龙的性子也算是灵兽中最好的了。
穆容十三吃着桌上的红豆糕,一脸郁闷模样。白麒澈见了,不禁笑道:“这才离开你兄长一天,便是这般的不适应吗?果然是个小姐。”
“谁不适应啊,我只是郁闷九哥为什么要我们来这里找宝贝,根本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嘛。”穆容十三说着,郁闷更加,一口吃掉了手中的红豆糕。
“你当真这么想找到那龙纹剑穗吗?”
“那当然,这可是九哥给的任务,我可不想让他们小瞧。”
“果真是小孩子心性,这事本就与你无关,你又何必自扰,那四宝是留给未来的武林盟主来寻找的,我们这些没有野心的人,难不成还想跟那些个江湖侠客争抢。”
“何为江湖,怎般才算江湖侠客,心中若有江湖,天下皆是江湖,行侠仗义皆是侠客,我们既在天下之中,为何当不得这江湖侠客。”穆容十三一挑眉,得意的看着白麒澈,眸中流光溢彩,满是笑意。
男子听着她的话,似乎也来了兴致,附合道:“既然小姐有心,那在下奉陪就是了,这龙纹剑穗其实也不难找,还记得昨日我们去的凌云楼吗?"
“凌云探空之境,又怎能忘怀。”
“龙纹剑穗,卧藏银龙,龙本圣物,遥飞于云天,自是要往高处去寻的,但是天高阔野过于傲气,不似银龙慵懒的心性,所以凌云楼只是索引,往下寻才是正理。”说罢,啜了一口香茶。
穆容十三听了,只觉得神智一清,急急放下手中茶杯,丝毫不掩饰面上喜色道:“我知道了,龙纹剑穗定在凌云楼东南方向的碧潭中,龙可飞天亦可下水,但绝不会潜伏于大地,既然不在天上,定是在那水中了。”
"小姐聪慧,一点就通。“奉承的调笑两句,欲再捧茶杯品茗的手却猛然向前,倾身护住对坐的女子,眼见着白衣男子冲到自己剑前,棕黄衣衫的剑客险险收回了宝剑。
客栈中斗殴打架虽是常事,但掌柜的、店小二,还有那些客人们还是四散的逃离了这里,唯恐乱斗伤了自己,不下几分钟,大堂中也只余下他们三人。
白麒澈回头,依然把穆容十三护在身后,怒道:“阁下此番痛下杀手意欲何为?”
那剑客方才险些伤了白麒澈,脸上也不见什么好神色:“在下敬你是神医,不会贸然伤你,但你所护之人欲夺龙纹剑穗,我是不会放任不理的。”
“荒唐,龙纹剑穗又不是你私人所有,为何旁人夺不得,天下豪杰皆为宝物而来,我们该各凭本事。"方才被那人偷袭,全凭一个甚武艺都不会的大夫护着,穆容十三自是恼火
不已。
闻言,剑客冷笑道:“杀你便是我的本事,杀一个夺宝之人,少一个对手。”
“你这满手血腥之人又怎配拥有此等宝物。”白麒澈淡淡道:“如今我也是夺宝之人,你也要一并除去我吗?”
“先生为人,武林之人皆佩服,定是不敢动先生分毫,只是今日这女子的性命在下并不打算留下,还望先生莫怪罪。”说着又执起长剑,已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穆容十三见状,神色甚是不好看,平白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保护不算,还要遭到这番挑衅,哪有不斗上一番的道理。长剑出鞘,一把挥开身前之人:“阁下若是要杀小女子,也好大大方方的比划一番,知晓了胜负,小女子也不致死的个不明不白,连杀自己之人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
“牙尖嘴利。”怒斥一声,剑客执剑挥来,身形极快,穆容十三躲闪不及,堪堪拿剑抵挡,不料那人力气也极大,震的她手臂一麻,却仍是运力将那人的剑挥开去,一转身,弃守为攻,剑锋直扫那人下盘,招式变换数次,两人也打了几十回合,前些时日跟柴悠旭学的一些借力化敌的剑法实用的很,堪堪打斗半盏茶的功夫,那剑客便已是挥汗如雨,穆容十三倒是显得轻松自如。
白麒澈本还有些担心,但是看到穆容十三已把柴悠旭教的剑法用熟,知晓她不会输,便也放下心来,静静的观战品茶。
那剑客行走江湖数十年,虽说不得武艺高强,但也绝非庸才之辈,怎甘心败在一个小女子的手上,况且自己也并不是武功逊于这女子,论内力,自己内息浑厚;论武艺,自己步伐稳健,行动快速,执剑狠戾,哪一样都比这女子强,可那人的剑法却是令人捉摸不透,自己越是运力,下手越重,却越容易被她化解,反将自己的的气力转到自己的身上,如同打太极一般。
气力皆被这剑法耗尽,剑客心下恼怒不已,从袖中倒出几枚毒针,细如牛毛,猛地向女子打去,穆容十三一心在这场决斗上,又哪里看的到这般不易察觉的暗器,
眼见已经得手,剑客得意不已,毒针却在将近女子腰间毫厘之处被几滴水珠打落在地,猛然一怵,穆容十三的剑也划到自己颈下。
女子一脸得意,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险些遭遇毒手,死里逃生了一回,得瑟道:“阁下技不如人,连我这区区女子都打不过,还想夺那龙纹剑穗,难怪要用偷袭这等下作手段了。”
“哼,无知小儿,若不是…”有高人帮你。咬咬牙,剑客终是不敢把这话说全,这大堂中只有他们三人,唯一能出手的只有白麒澈,可他又是甚武功都不会的神医,若是他出的手,自是隐瞒了武艺,不愿旁人知晓,自己开口点破,只怕难逃一死;若不是他,唯恐这客栈中另藏高人,现在还不现身,定然也是不想让人点破,开了口,还是难免一死。
“若不是什么,自己武艺不精,还想找甚借口。”
见女子得意模样,剑客怒道:“若不是我一时发怵,岂会败在你手上。”
“啧啧,你们的比武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你虽武艺比她高,十三的剑法明显高你一筹,都是习武之人,莫要输的无赖才是。”白麒澈品着茶,懒懒道。
剑客被说中心事,怒的咬牙,却还是问道:“你方才用的是何剑法,何人传授?”
“啊?”穆容十三有些纳闷,这剑法虽不错,但怎的感觉这剑法反倒夺了自己的光彩,略有不甘道:“我也不知道这剑法叫什么,是我一个朋友闲时所创的,说是女子适用,男人倒是不需要的。”
女子适用,男子不需要,这话说的真真是实在,女子力道弱,有此剑法便可借敌之力御其敌,男子本就有力,若是使了这剑法,有失刚强之气,便显得弱势了。
“你那朋友叫甚的名姓,能创出此剑法,绝非常人。”
“柴悠旭难道是什么高人吗?我怎么觉得他除了武艺比我高点以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况且整天被陆影霄训斥……”
“柴悠旭,你是说柴悠旭吗?”穆容十三还未说完,便被剑客抢过话去,便木然的点了一下头,那人见了,顿时冷汗直冒:“居然是脚踏红尘血不沾的醉无常,他居然会教你这一介女子,在下今日败的在理。”
“什么醉无常,脚踏红尘血不沾,你们还真是文雅的很。”穆容十三虽弄的不明不白,但也大概知道了柴悠旭在江湖还是有些名头的,收了剑道:“既然你也认输了,本小姐就放了你吧。”
白麒澈拿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也算是赔了这被毁坏的桌椅钱,便与穆容十三一同离开了客栈,剑客看着他们的背影。大喊道:“在下万方,万驰恐怕已经到碧潭了。”
穆容十三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却再不见万方的人影。
“那万驰是他的大哥,武功却比他高出不少,不是悠旭教你的一套剑法可以敌过的,我们还是等奕萧他们来了再取龙纹剑穗吧。”白麒澈走在一旁,缓缓的说道。
穆容十三闻言,却是不大乐意:“等他们来,龙纹剑穗早被那个什么万驰抢走了,还没动手你便说我敌不过,目光短浅,见识浅薄。”
“我…”白麒澈还欲再说什么,终是一甩袖,不再理会,这大家小姐的脾性着实太盛,若是不遇着点什么苦头,便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总算到了碧潭边上,路上虽无什么阻力,但也受了不少惊吓,统共几里路,尸体倒是见了七八具。
“你二人也想来抢龙纹剑穗吗?”万驰与万方长得极像,但身上的戾气却是万方远远不及的,冷冷的瞟了白麒澈一眼:“江湖规矩,我是不敢伤神医的,还望您高抬贵手,莫要参与其中。”
穆容十三笑道:“这龙纹剑穗是我想要的,于他有何关系,只是带来与你收尸的罢了。”
白麒澈冲方驰笑了笑,既不说话,便是默认。
“小丫头好大的口气,我今日倒要看看白先生为谁收尸。”万驰大喝一声,已抡刀直上,穆容十三与他缠斗一番便觉得吃力,万驰的刀法不仅比万方凶戾沉重,速度也极快,想要使出柴悠旭教的那套剑法,也赶不上那人的速度。险险避过划向胸口的利刃,手臂却免不得破开一个长口,节节败退的抵挡已是杯水车薪,抵不过万驰咄咄逼人的快刀,身上已被划开七八个口子,鲜血浸润的衣物变得殷红,分外夺目。
白麒澈觉得这个教训委实够她受的了,叹了口气,拔出治病救人的银针,向万驰掷去,银针的速度已达极致,那人就算察觉,也是反映不过来的,银针没入太阳穴,万驰瞪大眼睛,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穆容十三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是松了口气,方才的硬撑一旦松懈,便也是头晕眼花,向后倒去,好在她不似万驰那般可怜,白麒澈接住她,点了几处穴道便开始查看伤势。浑身的血迹虽然狰狞,但也绝艳,一瞬晃是看入了神,竟是呆愣了半天才解开她的外衣查看伤势。
“咳…咳咳…”干咳两声,穆容十三微眯的睁开眼睛,看着白麒澈正为自己上药,药粉带给伤口的细微刺痛让她皱眉。那人见了,更是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讥讽道:“这回你可分的清是谁不自量力吗?”
女子不理,别过头去,暗暗腹诽: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白麒澈当然不是真的跟她赌气,只是想让她记住这个教训罢了,挪揄道:“江湖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莽撞是会丧命的,你不仅武功不好,连防人之心都没有,怎么连你九哥一半的聪明劲儿都比不上呢。”
“混蛋…咳咳…你…你有什么资格…数落我…咳咳……”
“省省力气吧,你身上的刀伤虽然都不深,但也有七八处,要是不赶着去投胎,就少说几句。”白麒澈与她相处的时日也不算短,知道她骨子里有份瞎折腾的冲劲。
穆容十三显然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和初战大胜的骄傲自满,便不再说话。白麒澈见了,嘴角略微勾起,细致的给她把伤口都包扎了一遍,这些皮外伤在他眼里没有半点难度,特制的伤药药性也发挥的很快。穆容十三的脸上很快便恢复了血色,终于想起了无缘无故倒地不起的方驰,向身旁那人道:“刚才方驰怎么会昏倒,你去看一下。”
白麒澈愣了一下,起身走到倒地不起的男子边上,蹲下装模作样的探了探脉象,冰凉的温度让他皱起眉头,被银针刺穿太阳穴,能活下来也是诈尸,可是这死法又怎么解释呢?
穆容十三觉得伤口已无大碍,便站起身来,走到白麒澈边上蹲下,探了探方驰的气息,冷不丁的一缩手道:“方才分明是他占上风,怎么会突然暴毙?”
“这个……我刚才查过他的脉象,应该是运功过度,走火入魔,内力冲断了他的七经八脉才暴毙而死的。“白麒澈第一次觉得自己医术举世无上,也能诌出这种蹩脚而且乱七八糟的谎话,运功虽然会走火入魔,但那也是在练内功的情况下,况且若是断了七经八脉,也必定是七窍流血而死,暴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不过穆容十三却信了,点点头道:”真是善恶终有报,他杀了这么多人,也该有个交待。"
“身在江湖中,哪有不杀人的道理。”
穆容十三听着,没有搭理,望着碧潭问道:“这银龙在碧潭里,怎么才能拿到龙纹剑穗呢?”
白麒澈拿着方驰的刀走到潭边,把刀丢到潭水中:“我听说皇裔之血可以唤出护宝灵兽,这把刀上有你的血,也一定行。不过这个办法不能用于雪狮,雪狮生性暴戾,血气容易激起它的戾气,需要灵力高强的人才能控制。”
说话间,碧潭中心开始泛起波浪,激起一个漩涡,一只银色巨龙腾跃而起,盘旋在空中,俯视穆容十三与白麒澈,沉声道:“尔等何人,为何会有主上之血。”
“她便是北绍国十三公主,你的主上。”白麒澈丝毫没有半分畏惧,直视着银龙的双目道。
“不,这是循天主上的血气。”银龙从鼻中呼出两团白气道:“数百年前紫薇星君下凡点化徽墨,令其在此等候主上来寻。今日主上寻来,徽墨愿随主上斩妖除魔,匡扶正道。”说完,摆摆龙尾,已是银光一闪,变成一个精致的龙纹剑穗落在穆容十三手中。
“这是怎么回事?”穆容十三一副疑问的模样看着白麒澈,那人却颦眉,沉声道:“你难道是循天皇裔?”
“你说什么胡话,我是如假包换的北绍国十三公主。”女子被莫名其妙的问话弄的有些糊涂。
“方才银龙为何要说你是循天皇裔,神兽以血认主,不可能有错。”
“我怎么知道那条笨龙哪根经搭错了…啊…”穆容十三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咬了咬唇道:“难道因为我的母妃是循天国的长公主?”
“这倒也有可能。”白麒澈舒缓了眉头道:“这龙纹剑穗里住着银龙,危难时刻可以保护你,要好好的收着。”
“这么漂亮的剑穗,收着多可惜”,说罢,已伸手去拿白麒澈腰间的佩剑:"虽然不知道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大夫带着剑有什么用,但是这把剑挺漂亮的,况且你也不会什么自保的武功,还是把它留着保护你吧。”银色的剑穗泛着白光,称上雕琢精细的宝剑,剑鞘上宝石闪耀着莹莹光辉。
白麒澈显然没料到穆容十三会把龙纹剑穗送给自己,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平日里自己收罗的奇珍异宝不在少数,但那都是别人有所相求赠与的,保护自己的话更是除了那个损友柴悠旭以外,无人说过。一股暖流带着不可言喻的味道融在心中,只能回一个最真心的微笑表达这份感觉,没有半分虚假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