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嗜血镯
春风楼里面虽然布置华贵,但仍是那股子脂粉香浓的俗气,衣着艳丽的娼女零零散散的侍奉着那些嫖客,眉眼间的笑意庸俗而虚假。
“哎哟,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春风楼吧,来,我为公子介绍些个姑娘,包你满意。”老鸨见着柴悠旭举止间不似普通的俗客,便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妈妈,这位公子是来找如画的。”说话的人正是方才掉手帕的那位姑娘,婀娜的的身段衬上较好的面容,如若不是出身在这窑子里,定是个大大方方的美人儿。
老鸨别有深意的看了看两人,嬉笑两声便转身去迎接其他的客人了。
如画勾唇浅笑道:“公子上来吧,待到房中如画给您敬酒道谢。”
楼上的那些个闺房都长的一个模样,唯有如画的房里格局不同,浅蓝的色调给人一种宁心之意,不似那些大红大紫的妖娆色彩。
“公子,奴家让妈妈备些薄酒来,您暂听上一曲养养神,如何?”
“恩,你都会弹些什么曲子?”
“奴家手拙,唯有梅花弄这曲子还弹的算是出彩。”
“那就弹来听听。”
如画抱着琵琶与柴悠旭对坐,悠扬的琴音声声入耳。
那人抿了口香茶,眉眼间平常至极,看不清心情是好是坏。一曲终了,女子颦了颦眉,但笑不语。
“姑娘是在等我昏过去吧,下次换包砒霜比较顶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平淡无波,却像刀剑般向女子咄咄逼去,柴悠旭不看她的神色,依然饮着嘴边的茶。
如画按耐不住空气里的沉寂,出口问道:“阁下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懒得管这些江湖琐事,你只管弹你的曲子,你弹几曲,我便陪你到几时。”
女子无言,琵琶的声起,动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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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跟够了没有。”轻快的步伐戛然而止,陆影霄转身,双目凌厉的扫视着身后零零散散的几名男子。
“姑娘好察觉。”为首的男子调笑道。
女子不为所动,拔剑而立,冷言道:“跟我良久,有何目的?”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话毕,一群人已蜂拥而至。
陆影霄冷哼一声,并不畏惧人数之分,招招算准,避其要害,毕竟也是北绍之臣,怎好残杀北绍子民。
一触及发的打斗虽有人数之差,但胜负已分,陆影霄把那几人定在一起,转身潇洒离去。
柴悠旭似乎也喝够了茶,听够了曲儿,伸伸懒腰,喃喃道:“姑娘好定力,都弹了半个时辰的琵琶了,手不疼吗?”
“多谢公子怜惜,如画不累。”说着,纤指又去触那琵琶弦。
只闻“嗡”的一声,琴弦应声而断。
男子慵懒的站起身来,一副疲惫模样道:“既然姑娘已弹不得曲子,那在下也该告辞了。”
“公子别走。”如画急忙道。但始终是留不住那如风的男子。
天色渐暗,陆影霄和柴悠旭不约而同的往菩提塔走去,穆容奕萧和虹棂晨已然站在了顶楼,看着堂内金光闪闪的大佛像。
“入夜了,奕萧可是想到了什么?”女子淡然开口,等着答案。
穆容奕萧只是笑着阐述往年的经历:“大约十一二岁的时候,父亲带我来过这菩提塔,说是这里佛光普照,有益驱鬼辟邪。记得当时我还年幼,对什么都有好奇之心,夜间观看佛像的时候发现佛像的金袈裟上的套环透过上面渡的一层金箔,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你的意思是,金袈裟身上的套环便是嗜血镯吗?”
“不错,当年我很好奇为什么这个套环为什么会和其他的套环不一样,还偷偷的拿凿子想要把这个套环凿下来,带回宫中去研究,但是被当时的普德方丈发现,只得作罢。现下普德方丈已然圆寂,看着这套环,确实有些思旧之感。”
“是这个套环吗?”虹棂晨顺着穆容奕萧的目光指去。
“恩。”说着便拔出腰间的寒沐剑,想把套环削下。
剑尖刚刚触及,套环白光大胜,竟从白光中跳脱出一只雪狮来,转瞬又幻化成一个魁梧的男子,银铠披身,手持双锏,粗旷的嗓音透着股威严道:“尔等何人,竟有贼胆偷窃嗜血镯。”
两人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先是被震慑的离不开眼,但转瞬又恢复了理智,穆容奕萧收剑,恭敬道:“在下穆容奕萧,尊驾便是嗜血镯的守护灵兽吧。”
魁梧男子鼻中喷出两道白气,怒道:“大胆贼人,还敢自报名姓。”说着,便抡起双锏,重重的向穆容奕萧与虹棂晨砸去。
双锏还未砸下,便被飞来的银剑挑开,柴悠旭收剑站在穆容奕萧左侧,眸中散发着丝丝的寒气,直逼魁梧男子,冷言道:“尊驾见面便出手伤人,是不是污了灵兽本善的威名。”
“大胆小儿,夜半前来,妄图凯旋嗜血镯,实在该杀。”男子听了柴悠旭那番话,杀气暴涨,抡起双锏便要大开杀戒。
柴悠旭把穆容奕萧和虹棂晨护在身后,执剑上前迎战,银剑和双锏几番磕磕碰碰,皆激发出神兵的灵气色彩,双锏白光如雾,银剑赤芒如虹。
穆容奕萧看的津津有味,手中更是攥紧了剑柄,也想拔出寒沐剑参与这张场具生面的打斗。他虽善琴书,但也是自幼习武,父皇把寒沐剑给他,不是让他拿来当摆设,而是希望他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
“你们没事吧?“迟来的陆影霄看着眼前的战况,知道自己来晚了,有些担心穆容奕萧和虹棂晨是否受了伤。
”我们没事,影霄,你保护棂晨,我去帮悠旭。“说着便立马拔剑,插入战局。
陆影霄有些担心的看着这位温润如玉的九皇子,平日里只见过他执笔拨琴,哪有他舞刀弄枪的份,要是让父亲知道,还不得治她一个保护不周之罪。不过今日看来,穆容奕萧的武艺确实不错,大大的出乎自己的意料,剑法收放自如,势如破竹,身形稳健,步法轻灵;手中的寒沐剑更是蓝光大盛,三人缠斗之下,白红蓝、色彩交织,炫目的让人看着离不开眼。
正在陆影霄分神之时,楼道内已出现数道黑影,为首之人勾唇邪笑,正是里白日躲在佛像后面的中年男子。
转眼之间他们已冲出楼道,从后方像陆影霄和虹棂晨砍下,欲要偷袭。
亏得虹棂晨机警,并未与陆影霄一般沉迷眼前的战局,大喝一声:“小心。”拔剑便刺向偷袭的黑衣人。
陆影霄闻声,也回神应付眼前袭来的黑衣人。心里却又纳闷了一回:这虹棂晨怎么看也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怎么也会这般的舞刀弄枪,虽然剑术不是很好,但是也比穆容十三那个小公主差不了多少,难道自己身边的文弱之人都身藏绝技?如果真是这样,只会行医诊脉的白麒澈又会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穆容奕萧和柴悠旭本都不想伤了这嗜血镯的守护灵兽,所以招招留情,慢慢的与他周旋,可是现在一大帮大男人围攻两个女子,着实让他们不想再纠缠下去,两人想法一致,互相对视一眼,大致是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招式契合,把守护灵兽逼的连连后退,最后一人擒住一只手,反扣在他身后,两剑交叉停在颈项。
柴悠旭哼笑道:“区区守护灵兽,不过如此。”
“大胆小贼,若非尔等盗来此等神兵,岂能擒吾。”男子气急怒斥。
听着这话,柴悠旭本想再挫挫他的锐气,不料穆容奕萧却先开了口:“我乃北绍皇族,穆容子孙,这寒沐剑祖上相传,何来偷盗之说;悠旭之剑,乃属火系,该是东岳皇族,祖传浴火剑,神剑血脉相传,岂是鸡鸣狗盗之辈可随意舞弄。”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犹如当头棒喝一般把男子敲醒。
见那守护灵兽不再有杀气,两人松开了松手,退回宝剑,它即刻便化作兽型,仰头大吼一声,前膝跪地温声道:”白晴愚昧,不知主上来临,迎驾来迟,忘主恕罪。“
“笨狮子,还不快去咬死那些黑衣人,他们才是来盗嗜血镯的。”柴悠旭理所当然的发号着施令,刚才打了半天,该是偷偷懒得时候了。
“白晴领命。”雪狮起身,猛地的向黑衣人群跃去,陆影霄和虹棂晨则摆脱纠缠,退出了打斗,向那两人走来。
陆影霄皱眉,瞪了布衣男子一眼,语气不善:“东岳数百年前便已国破,你的身份又是怎么回事?”
“这样说的话,悠旭岂不是东岳皇族后裔。”虹棂晨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那人。
柴悠旭心中连连叫苦,埋怨身边怎么都是这般好察觉的人,更是怨穆容奕萧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还说了出来,原本这个身份自己早就忘了的,可是解释起来又不知怎么开口。正巧瞟见与雪狮打斗的黑衣人想要翻窗而逃,便去把那人擒了过来,其余人等也都被打趴在地。
陆影霄上前扯下那人的黑面纱,瞧着相貌是一个中年男子。
穆容奕萧和虹棂晨也走近来,问道:“你们是何人?”
男子不答,偏过脸去,一脸傲气模样,结果却是腹部挨了柴悠旭重重的一拳,痛的身体蜷缩,似乎连站着都有些勉强,气道:“我们都是来盗嗜血镯之人,谁是谁又有什么分别。”
“可笑,这守护灵兽认主,你怎么能跟我们相提并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高家寨的高二爷,想要夺的四宝取武林盟主之位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这江湖人才辈出,晚生‘醉无常’想必你是认识的吧。"柴悠旭皮笑肉不笑的把男子扔在地上,看着他一脸惊恐的模样。
“醉无常,怎么会…”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
柴悠旭扯起唇角笑了两下:“我爱游荡江湖,出现在哪里都不会奇怪。你也真是愚昧至极,那如画便是鸾凤阁的琴棋书画四女子之一,岂会听命于你,取我性命;再来,你也太小看我等实力了吧,影霄可是北绍国陆将军的千金,怎会败在几个杀手手上。”
听着男子的阐述,这原本颤抖不已的高二爷顿时面如死灰:“你怎会知道这些……”
“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比你聪明上百倍。”说罢,便松开了手:“今日这里姑娘多了,我不好杀你,赶紧滚吧。”
待那些黑衣人走后,雪狮恭恭敬敬的伏跪在地上:“数百年前天上紫薇星君曾下凡点化白晴,令白晴在此等候主上来临,助主上除魔卫道,现今,白晴愿如千年前一般,与主上共抗妖魔,同生共死。”
“你先回镯子里去吧,日后有危难,自会唤你出来。”穆容奕萧淡然道。
“白晴领命。”又是一阵白光,雪狮已跃进嗜血镯中,脱离佛像的镶嵌,泛着白光飞进穆容奕萧手中。
“这笨狮子真有意思,难不成只要是七国血脉,便都是他的主人吗?日后若是遇着个厉血堂的皇室后人,我们岂不是要遭殃了。”柴悠旭似是无意的说着。
“恐怕不是凭血脉认主,这其中的血脉关系,不易看破,方才它不也是没有认出才大打出手,只是看见我们的佩剑才认主的。”穆容奕萧解释着把镯子戴到虹棂晨手上:“我们几人,棂晨武艺最弱,这雪狮在你身旁,也可解我们后顾之忧。”
“谢谢。”女子也没有推脱,微微一笑,不自觉的心中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