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武馆向前不到百丈,就是一条贯穿安吉东西的正大街。现在正是清早,大街上买卖的,过往的人如河鲫过江。喧闹声,吆喝声更是不绝于耳。
宋英欢快的跳着,拉着赵天风的手,往大街上跑。赵天风也有三个月没出武馆了,自然也是倍感新奇。
宋英欢快的笑着,说:“赵天风,你肚子饿不饿?”
赵天风摸了摸肚子,说:“有点,你不会又想去王记吃灌汤包吧。”
宋英敲了敲赵天风的脑袋,说:“就你聪明,一猜就准。”
赵天风嘴角虽然流着哈嗒子,但还是理智的说:“小姐,我看算了吧。师傅还叫我们别忘了吃早饭呢。”
宋英嘟着小嘴,老大不高兴,说:“你就是个胆小鬼,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赵天风没办法,只好跟在后面。没走多远,就能看到一个写着‘王记灌汤包’的招牌在晨风中摇曳。
王记门前,真是人影不绝。两人好不容易挤了进去。马上就有小二过来招呼。
“小姐吃点什么?”
宋英以前经常来吃过,店里的下人都知道眼前这位小姐的身份。所以招呼的笑容略点些谄媚。
宋英一伸出两个手指,说:“两笼灌汤包。”
小二应声说:“小姐,还需要什么么?”
宋英拍了排小脑袋,说:“那就来两碗豆浆。”
随后转头看着人满为患的前堂,皱着细眉,说:“这么多人,在那里坐啊。”
小二说:“小姐稍等,马上就给你空出位置。”
一会,宋英和赵天风就被带到前堂的左角,八仙桌上还坐着六人,空出来的长凳刚好够两人坐着。
两人刚坐下,他们要的罐汤包就端上来了。
“两位慢用,小的去忙了。”
宋英也不理会,伸手去拿桌上竹筒里的竹筷。赵天风则用双眼打量着同桌的六人。五个人都是安吉周边地道的农民。粗燥的双手和暗黄的皮肤是他们的标志特征。赵天风的眼神不自觉的落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头戴一顶破毡帽,大半个脸都被遮住了。但一溜小山羊须却保养的很好,银白色甚是发亮。看他的形态,应该是上了年纪的人,可他下半脸的皮肤却光滑而饱满。富有弹性。
宋英用筷子敲着赵天风的头,气着说:“赵天风,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吃。”
赵天风抢过宋英手上的筷子,说:“小姐,别敲了,很痛的。”
“知道痛,就快点吃。”
赵天风夹起笼里的灌汤包,然后用牙齿咬出一个小口。小嘴吸着里面的汤水。吸完,就把外面的皮塞进了嘴里。
“小姐,味道怎么样啊?”
宋英扬着小手,老气的说:“那是相当的好。”
赵天风被宋英滑稽的表情,逗着用手撑着桌沿,强压住笑,说:“小姐,别逗了,我都快笑死了。”
宋英说:“笑死活该。省得经常气我。”
赵天风说:“小姐,我笑死了,以后怎么陪你啊。”
宋英嘟着小嘴,说:“我不来了,就你嘴滑。”
就在两人调笑间,老人擦了擦嘴。离开了桌子。还没出大门,就被一个小二拦下来。说:“老先生,你还没付钱呢。”
老头斜眼看着眼前的两人,说:“我老人家今天不想付钱,怎么着吧。”
小二说:“你想吃霸王餐啊,可别怪我欺负你人老啊。”
说着撸起袖管,摆出要打架的架势。不远的另外一个小二快步走了过来。形成夹攻之势。老头不以为意,说:“别罗嗦,要打就快点。”
所以人都是两人的争吵声吸引了,宋英连忙跳下桌,跑了过去。赵天风忙说:“小姐不吃完啊,多浪费啊。”
宋英不耐烦,说:“浪费,你就坐在那里吃完好了。”
赵天风担心宋英,嘴里塞着一个汤包,手上还抓了四个。快速的跳下来。跟在宋英后面。
老头嘴上虽硬,可身板却软的很。没几下,就被两个小二压倒在地上狂揍。围观的人里一层,外一层。在交头接耳,指手划脚。
宋英和赵天风好不容易从人缝里挤了进去。看到老头被打在地上起不来,嘴角上还流着鲜血。但他却像煮熟的鸭子,嘴硬的很。说:“怎么停了,你们不是很能打么,怎么没种了?”
两个闻声,气的脸都绿了。说:“大家看到了,这老头犯贱。不打不舒服。”
接着又是拳脚相加。赵天风看着老头被打的缩成一团,实在看不过眼,就跑到老头旁边,说:“你们别打了。多可怜啊。”
宋英也跟了过来。说:“你们怎么可以对一个老头下那么重的手,他吃的钱算在我头上好了。”
小二听宋英这么一说,只好停手。对着老头狠声说:“老头,算你走运。碰着了这为好心的小姐。”
头一转,面带微笑,对周围看戏的人说:“各位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真不好意思。”
众位看戏没法演下去,只好嚷嚷的散去。老人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蹒跚的走出了王记。
刚出门,却又飞来横祸。
一个身穿锦服的少年,牵着一只比自己还高的狼狗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大狼狗张着血盆大嘴,直往人群冲。路上的行人吓着,纷纷避开。
突然,大狼狗厉声嚎叫,疯了似的拖着后面的锦衣少年往前冲。老头正好挡在了大狼狗前进的线路上。可他刚受伤,步履蹒跚。根本就躲闪不了。
赵天风刚才跟了出来,正好看到眼前这一幕。不及多想,飞伸撞向飞奔过来的狼狗。诺大的狼狗像一脱线的风筝。飞了十几米远。周围的路人纷纷散开。
赵天风爬了起来,惊讶的看着不远处的那只还在抽搐的大狼狗。满眼疑惑,心中诧异。自己这么小的身板,竟然能撞非比自己还庞大的狼狗。他在想入非非,锦衣少年的巴掌就煽了过来,赵天风来不及躲闪,重重的挨了一下。一个巴掌清晰的特写到他的脸上。宋英冲了过来,挡在了赵天风的身前。指着锦衣少年说:“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欺负人。”
锦衣少年狂笑说:“在安吉的地盘上,竟然有人不知道本少爷是谁。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这时,跟在后面的两个捕快快步的跟了上来,跟锦衣少年耳语了几句。那锦衣少年拍手笑着,说:“原来是宋承德的儿女,本少爷今天就放过你们一次。不过把我心爱的狼狗撞死,这笔帐下午我会亲自找宋承德算的。”
锦衣少年刚想走开,突然身上像挨了一记重拳,痛苦的倒在了地上。赵天风傻傻的看着自己挥出去的拳头,感觉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打了出去。
两个捕快急忙问:“少爷,怎么样了。”
锦衣少年只是哼哼,两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两个捕快怒向赵天风,其中一个矮个子对赵天风说:“你小子,别以为有宋承德撑腰,就敢嚣张,你打的可是本县县大人的儿子。你就等着吃苦头吧。”
说完,两人架起锦衣少年就走离开了。宋英拿着还在发呆的赵天风,说:“赵天风,快走。等下他们的人就要来了。”
两人刚回家,一眼就看到宋承德黑着脸,坐在红木椅上。宋英看到宋承德的表情,知道是动怒了。想干忙溜到后堂。
宋承德低沉的呵了一声,说:“给我站住,出了事,跑的了么?”
宋英低头说:“爹,我们也不想啊。”
宋承德说:“谁叫你们多管闲事。”
宋英走了过去,摇着宋承德的手,说:“爹,你不看那个家伙多嚣张,牵着个大狼狗横冲直撞,如果不是天风撞了一下,早把那老头给咬死了。”
宋承德低声说:“天风,我这几年对你怎么样?”
赵天风走到宋承德身边,低着头说:“师傅虽然叫我做一个打杂的童子,可平时对我却如同父子。这天的事我是惹的,我一个人承担。”
宋承德说:“天风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么?”
赵天风摇了摇头,说:“那是师傅可怜我。”
宋承德摸了摸赵天风的头,说:“天风啊,至从你爹第一次带你过来,那时候你应该才五岁吧。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练武的好材料。根骨奇佳。所以每次来我都会教你一些武功招式。直到你爹去世,把你放在我这里寄养,我单独让你和英儿一块学武。没想到却发生这样的事。”
赵天风跪在地上说:“师傅,是我不好。连累了你,这件事是我惹的,我一个人承担好了。”
宋承德苦着脸,说:“天风啊,你惹的可是县太爷的儿子。现在又生死未明。你承担的起么?”
宋英低着小脑袋,说:“爹,那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宋承德拉起跪在地上的赵天风,说:“天风,别怪师傅狠心。如果把你交给县太爷,你很难有活命的机会。你现在赶紧离开承德武馆,有多远,走多远。”
赵天风听到师傅的话,眼泪哗的流了下来。哭泣着说:“师傅,你打我,骂我,交给那什么县太爷都行,千万别不要我啊。”
宋英也泪眼婆娑,说:“爹,你怎么可以赶天风走呢。我不要,我不要。”
宋承德气着说:“你简直是胡闹,我这都是为了天风啊。别说了,快去准备一下,赶快走吧。公差很快就会来了。”
赵天风跪在了地上,说:“竟然师傅赶我走,那我就走。谢谢师傅这几年的教诲,天风永生不忘。我去给师母请安,就离开武馆。”
宋承德刚毅的脸上,阴沉着,说:“天风,你等下从后门走。要好好保重啊。”
赵天风向着师傅磕了三个头。哭着走进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