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风从后门离开了承德武馆,肩上背着个小包袱。稚嫩清秀的脸上带着些许阴沉和刚毅。他刚转过巷角,就看到一个朱砂脸,满身富态的人,带着一群公差,走进了承德武馆。
赵天风想从东门快速离开县城,一看,东门已经加派了人手,而且查的比平时更加严谨。赵天风明白自己已经出不了城了,一现身,绝对会被逮到。现在正值晌午,太阳暖洋洋照着整个大地。
赵天风躲到小巷子里面,别人家的一小间柴房里。柴房里很乱,里面堆满了干柴和稻草。正是个躲藏的好地方。赵天风有些害怕,他第一次这样孤独无依。在他父亲死的时候都没这种感觉。
赵天风把肩上的小包裹放了下来,整个人无力的坐在杂乱的稻草是。虽然是初春,可柴房里并不潮湿,周围也并不通风。显得稍微的暖和。
这时,他想起了连面都没见过,生自己而难产死去的娘亲。想起了重病去世的老爹。想起了对自己非常照顾的师傅。更想起了一起玩耍,一起学武的小师妹宋英。眼泪不知觉顺着眼角流到了地上。
现在虽然是晌午,可柴房还是很阴暗。赵天风把头埋在了胳膊里,什么都不敢想。
“啊!真舒服啊。”
赵天风如触电一般,蹦了起来。惊恐万分。说:“谁,谁在说话。”
“小鬼,是我。看把你吓的。”
柴房里面的一个草垛动了。一个黑影站了起来。可因为柴房里光线不足,赵天风根本就分辨不出是人是鬼,他冷汗直冒,小手发颤。
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也躲在这里。”
“这又不是你家,我只是闲来无事,就在这里睡觉了。”
赵天风知道那人走过来,才略微看清楚那人的相貌。破毡帽,白色的山羊胡子。原来他就是赵天风救下的那个老头。赵天风舒了口气,说:“老人家,你怎么也躲在这里啊。难道那里县太爷的儿子还不肯放过你啊?”
老头说:“没有,你们走后。大家都散了。还有谁管我这个糟老头啊。再说,那个二世祖估计要在床上躺个半年,才能下床走动了。”
赵天风这才近距离的看清楚那个老头的脸,平滑而光泽,没有半丝皱纹。他说:“老人家,你有多大了。怎么看起来比我师傅还年轻?”
老头说:“我是人也不老,心也不老的老妖怪。哈哈哈。你这小鬼。”
赵天风看老头取笑自己,说:“老人家,你就别闹了。我都愁死了。”
老头说:“小小年纪,有什么好愁的。”
赵天风说:“我现在是被师傅赶出承德武馆,还被县衙通缉的人。”他叹了口气,接着说:“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呢。”
老头笑着说:“小鬼,不用叹气,我保证你不仅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以后活的更是有滋有味。”
赵天风看了看那老头,说:“算了吧,你自己以后的生活都保证不了,还能保证我。”
老头说:“小鬼,不服气是吧。等下就让你服气。肚子有点饿了,有吃的么?”
赵天风看了看老头,不情愿的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干饼,递给那老头。老头接过,肯了一口。说:“可没那灌汤包好吃,不过现在也将就。”
老头吃完,看赵天风神情低落,说:“小鬼,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赵天风说:“还能有什么打算,现在连城门都出不去。”
老头说:“小鬼,要不以后跟着我混算了。”
赵天风想到早上那老头还被王记的小二打的惨样。说:“算了吧,老人家,谢谢你的好意。”
老头看透了赵天风的心思,说:“你是怕也像我早上那样挨打?”
赵天风说:“恩,我师傅说,男人只能在战斗中受伤,那能像那样窝囊的挨揍。”
老头说:“早上,我只是不想太过招摇,不然,他们连皮毛都碰不到我。”
赵天风觉得老头有些夸张,说:“怎么可能。在那么小的空间里。即使像我师傅那么的高手最多也只能把那两个人打倒。”
老头话锋一转,说:“小鬼,要不你改拜我为师好了。你根骨奇佳,是个百年难遇的学武奇才。”
赵天风因为听宋承德说过同样的话,并没有太过惊讶,说:“我师傅也这样说过,可我学了三年多了。还没学到师傅的一点皮毛。”
老头呵呵笑着,说:“你师傅并不是个水平很高的好老师。”
赵天风看老头这样贬低宋承德,心里不高兴。反驳说:“你瞎说,我亲眼看到师傅用碎石拳把一块五寸厚的石板打的粉碎。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做到?”
老头说:“真是井底之蛙。你眼中的世界只有碗口那么大。实话告诉你,你师傅的修为在武林上连三脚猫都算不上。”
赵天风如同被雷电击中,瞬间就呆滞了。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不可能,怎么可能。”
老头语气稍轻,说:“小鬼,我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因为你师傅在你眼中像是神人一般。可只要你跳出那口井,你就会发现世界比你想象的大了不止亿万倍。”
赵天风神情有些沮丧,没有说话。他脑中固有的思维模式瞬间被捏的粉碎。老头也没接话。柴房里静悄悄,连老鼠‘悉悉碎碎’的爬行声都异常的清晰。
沉默了很许,老头说:“小鬼,也许我说的话,你会疑惑。你先安静的睡一觉。晚上我会让你相信的。”
赵天风听了老头的话,真感觉好累,一闭眼就睡着了。老头把他拉到自己的怀了。只见他放在赵天风背上的双手十指修长。只听那老头莫名其妙的说:“果然是龙骨,错不了。三十年了,总算让我碰上了。”
时间如白马过隙,当赵天风悠悠的睁开双眼时,以是日落西山,残阳如血。赵天风揉揉了眼睛,说:“老人家,现在什么时辰啊。”
老头说:“现在都黄昏了,快戌时了吧。你肚子饿吧。”
赵天风摸了摸肚子,说:“有点,可我现在不敢出去。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就跑不了了。”
老头拉起赵天风说:“有我在,谁也发现不了你。带你去个好地方。”
老头拉着赵天风的手走出了柴房,瞬间就到了屋檐上。赵天风一睁开眼。吃惊大叫:“啊!”
老头笑着说:“小鬼,没骗你吧。”
赵天风双眼发亮,说:“老人家,你怎么做到的。”
老头说:“先让你享受下在空中驰骋的快感,再和你解释。”
老头带着赵天风突然消失在空气里,当他们落下时,又是别的地方了。赵天风这回没闭眼,想看老头是怎么做到的。可他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就到了另外一个屋顶上。赵天风仔细观察周围。惊讶说:“这不是县衙吗?怎么可能。刚才那柴房离县衙可有五里多路啊。这是怎么做到的?”
老头笑着,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你修为到达天级。移动速度在普通人的眼里就会化为虚无。所以你才会感觉我们是瞬间就到了这个房顶。”
赵天风双眼冒光:“真是太厉害了,太神奇了。”
老头呵呵笑着,说:“小鬼,怎么样。够资格当你师傅吧。”
赵天风低着头说:“老人家,只怕我没这福分做你徒弟。”
老头摸着赵天风的脑袋,说:“小鬼,你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迟早会青出于蓝。胜过我的。”
赵天风惊下巴都掉了下来,结结巴巴的说:“老……人家,你说我……也能这样。”他右手指着柴房方向,然后又点在自己身上。
老头笑着说:“当然可以。”
赵天风疑惑的说:“老人家,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呢?”
老头说:“你不是肚子饿了么?县老爷的伙食虽然不是人间美味,可还能将就入口。现在正是开饭的时候,你有口福了。”
只见老头掀开了脚下的一片黑瓦。赵天风看到下面水气缭绕,人物隐现。果然是厨房,还能依稀看到桌板上还没端上桌的佳肴。
老头说:“小鬼,想吃点什么?”
赵天风应声说:“随便,什么都可以。”
老头说:“那就来只**。”
赵天风看老头右手往下一伸,一只鲜嫩多汁,满体油腻的大肥鸡就到了手上。老头赶忙用左手把刚才掀掉的那片黑瓦盖上去。望着手里的大肥鸡,对着赵天风说:“武功高了,做什么事都可以随心所欲了。”
赵天风说:“可我师傅说,学武要心存正义。如果心中没有正义,武功再高,也会遭人唾弃。”
老头说:“什么正义不正义,在不同人的眼里有不同的答案。只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了。小鬼,不和你瞎扯了。你吃还是不吃。”
老头撕了一个鸡腿,递给赵天风。赵天风接过来,送到嘴里撕了一口。说:“那能不吃,不吃白不吃。看那牵狗的小孩就不是个好东西。他老爹也不是个好东西。”
老头笑着说:“这就对了嘛,像这种县官,每天都这么奢侈。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吃白不吃。”
下面厨房里,正为盘里少了一只鸡而人影嘈杂。而屋檐上,一老一小却悠闲的坐着,把那只大肥鸡瓜分的干净。
天上,明亮的弦月慢慢的升起,一只黑猫闻到了香味,也跳上了房檐,眼中盯着两人旁边吃剩的鸡骨,却又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