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的话问得部下是一脸难为情。
只见中年女医生蹙着细细的双眉可怜巴巴地回道:“院长,这,咳,我真的就知道那女孩叫李三九,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谁不想拍领导的马屁呀!“啧,啧,”中年女医生真后悔当时打断了李三九的话。几个小时前的一幕又浮现在中年女医生的面前。
120接到通知,在市区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上,一男子昏死,生命危在旦夕。中年女医生火急火燎地和同事去接诊。
“喂,喂,你醒醒。。。。。。”中年女医生赶到事发地点时,正看见一个粉红女子在呼喊倒在地上的人。
人命关天,几个人急急忙忙地把病人抬上了120急救车。但是,就在大家一回头的瞬间,却看见女孩在车外,迟迟不上车。
“唉,你,上车。”中年女医生对着车外的女孩喊道。
但是女孩一脸的沮丧,支支吾吾,磨磨蹭蹭,就是不上车。女医生和同事非常不高兴。说话间就带刺了:
“你不上车怎么办?你打的电话,病人不是你的亲人吗?你不跟着谁照顾他?”
唉,只见女孩手摆得风机一样,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医生阿姨,他真的不是我的亲人,我只是发现了他。。。。。。”
“不要废话,快上车,不然病人出现生命危险你负责!”中年女医生的话比刚才更毫无表情。
最终,女孩上了车。
车上,中年女医生开始询问病人情况,“病人之前吃了什么?”
女孩摇头。
“那病人什么时候晕倒的?”
女孩还是摇头。
“那病人叫什么?”
女孩依然摇头。
终于,一车医生和护士都失去了耐性,他们以为这女孩在耍他们。
“那你叫什么?”中年女医生问。
女孩终于不摇头了,怯怯地答:“我叫李三九。”
“和病人什么关系?”
“没关系。”
接下来,空气里安静了大概有十秒钟,女孩主动说话了:“医生,我,我真的不认识他。。。。。。”
女孩不知道这时候中年女医生肚子里的火都可以烧着整个太平洋了:“闭嘴,不要再装了,不管你和病人有没有关系,我们会治好病人。你也必须照看好病人。”
女医生把这些事一股脑儿汇报给了自己的领导。
“后来,到医院里,我就没再和她说话。是刚才查房时,她主动问我,我才说了一句,接下来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女医生瞥了一眼牛朗,接下来的话更是让牛朗的心一起一伏,瞬间经历了春暖花开和冰冷彻骨。
“不过,看那孩子应该是学生,她刚才不是说要回学校上课吗?但是现在是暑假。”
“是啊。”
屋子里,三个人都挺纳闷的。
牛朗不仅纳闷,那简直是难受,头晕,心慌,胸闷。。。。。。
“对呀,现在是暑假,上什么课?难道那可爱的救命恩人是个小骗子?”牛朗心中的那种矛盾滋味,只有自己能体会,“但是,就算她是骗子,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牛郎安慰自己。
况且,那还不仅仅是要感谢的事情那么简单,答应爸妈一个月之内给自己找个媳妇的限期没几天了,在牛朗的心里,这是最好的人选,却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
“朗朗,阿姨知道朗朗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但是,既然人家不愿留名,咱就记着,药江就这么大,总会再见面的。”樊梨花哪知道牛郎这会子心里想的那些东西啊!误以为牛朗为自己没能报上恩而内疚呢?
但是仔细琢磨了部下刚才的的汇报,樊梨花扭过头来狐疑地盯着牛朗:“朗朗,你真的不认识那女孩吗?”
“姨——,我要真的认识,还用得着惊动你老人家嘛?我以为这位赵医生认识呢?”牛朗就站在樊梨花的身边,眯着一副套着黑眼圈的小眼睛,撒娇道。
那你昨天和谁鬼混的?”樊梨花板起了那张温和的脸。
“姨——,这是一言难尽啊!我被人欺负了。”
“纵欲过度?被人欺负?”樊梨花想到刚才部下的汇报,瞪着一双丹凤眼,表示不敢相信。
牛朗苦着一张委屈的脸,装作欲哭无泪的样,“嗯,我知道老姨你不信,但是,朗朗这一时半会也真的解释不清,不过,老姨放心,这事我以后一定跟您老人家一五一十的汇报。现在,我要去找那救命恩人了。”
牛郎话音刚落,一阵风似的消失在樊梨花的办公室,惊的两个中年妇女半天没反应过来。
“学生?骗子?无论她是什么?我都要找到她。”女孩那清澈的眼神招引着牛朗。
奔跑在炎热的大街上,满头大汗的牛朗竟然没感觉到热,傻傻地跟着感觉跑,跑。。。。。。,一直跑到护城河边的柳林。
手机响了。
“朗朗,你在哪呀?”是牛母的声音。
“妈,我给你找儿媳妇呢?”牛朗一想到那个救命恩人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但是话一出口,牛郎就后悔了:“怎么就告诉妈妈了呢?不能告诉她的。”
但是已经晚了,牛朗听出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也兴奋了:“好孩子,找媳妇妈妈开心,但是要保重身体呀,你樊姨打电话来,说你今天去医院看病了,要我好好照顾你,不会找媳妇都找病了吧?”牛母是一番语重心长。但是,直觉告诉牛朗,和老娘的通话要速战速决,多了容易露馅。“哎呦,妈,我没病,别担心我,我在夏丘东这儿呢,你放心吧。”
夏丘东,一个比牛朗圆滑了一百倍的无所不能的老江湖,牛朗的铁兄弟,这时已经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还真的怕这个不靠谱的兄弟弄出点什么事来。
但是站在屋子中央,扫视着自己乱得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夏丘东在想,昨天该是一场怎样的战争啊!气不打一处来的夏丘东拿起了电话:
“老牛,限你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滚到我办公室来,不然绝交。”夏丘东知道这招最能唬住这哥们。
十多分钟后,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牛郎出现在夏丘东的面前,抓起桌子上夏丘东的水杯,咕嘟咕嘟饮上一阵,便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兄弟,帮哥一个忙,找人。”
现在,轮到夏丘东惊讶了,这老牛外貌上不仅好像变了一个人,而且竟然连说话的口气也那么深沉稳重、一本正经多了,仿佛命令似的,夏丘东还真没见过这老牛跟他这样对话过。
“有屁快放,嘛忙?”
“找媳妇。”
夏丘东足足愣了一分钟,“不是,我说,老牛,你是不是花痴了?昨天一下睡了四个,你还找媳妇?我正想问你,那四个女子到现在没带着警察来找你吗?”
“去去,别打岔,我说的是那个粉红女孩。”牛朗是极不耐烦,迫不及待。
“那粉红女孩,难道还有第五个?”
“路上认识的,救命的,把我送医院的。”
牛朗的话听得夏丘东更是一头雾水了。
“咳——”,牛郎不得不坐下来从头说起。
听得老夏是一惊一乍的。
“乖乖,这样的好事,怎么总是发生在你老牛一个人身上呢?看来你老牛今年真的要走桃花运了。”
但是,羡慕归羡慕,取笑归取笑,为朋友,夏丘东从来都是愿意两肋插刀,肝脑涂地的。特别是为眼前的牛朗,两人那是什么关系啊?世交!从小一起穿开裆裤玩到大的兄弟,除了不是从一个女人肚子里蹦出来的,那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哥们。
“既然你老牛能为一个女人变得如此疯狂,看来是真的动了真情了,好,我老夏帮你出主意。”夏丘东从办公桌的笔筒里抽出一支软笔,大笔一挥,一张全世界都难找的寻人启事面世。内容如下:
寻人启事
李三九,女,年龄二十岁左右,身材高挑,貌美如花,外表柔弱,实会擒拿,但不慎走失。如有提供线索者,定当重谢,奖金十万元。联系电话:XXXXXXX,联系人,牛朗,领取报酬地址,大富豪夜总会2088,请李三九看到启事后,也速与我们联系。
看着这张让自己哑口无言的寻人启事,牛朗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感谢。
“老夏,奖金十万元你出啊?”
“什么我出?给你找媳妇,当然你出,难道没听说过“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舍不了人民币套不了孩子娘,”的话呀,况且,十万块钱对于你老牛来说,那就算大海里的一滴水。你不会嫌多吧。”
夏丘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牛朗还能说什么呢?“没没,那就十万吧,但是,这联系人是牛朗,万一被我爸知道,估计又会脑中风。”
夏丘东反驳:“那写联系人:夏丘东,估计我媳妇知道,我得几天进不了家门,你忘了上次的事情了。况且,被我爸知道,估计我爸也得脑中风。”
“老夏,你好人做到底,”牛朗趴在桌子的这边,与夏丘东顶着头,两人像是一对斗牛。
“要不随便写个联系人吧,”夏丘东头一歪,一个主意出来了,“写联系人牛夏先生,这样看起来比较有诚意。反正地址还写我这儿。”
“老夏,你不是又想做免费广告吧?”牛朗一脸坏笑。
“那要不写你家?”
“去,我觉得这地址可写可不写。”
“不写显不出诚意啊!”夏丘东还是不舍得把那联系地址划掉。
“好吧,就这样吧。”牛朗服了夏丘东。
第二天,在离牛朗答应爸妈一个月之内找到媳妇的诺言还有十一天的时候,药江晚报的报眼又出现一则启事——寻人启事。
当天中午,大富豪夜总会的门前,又是人头攒动,人山人海,男女老少,有来提供线索领钱的,有来自告奋勇说自己就是李三九的。那阵势壮观极了,比十多天前的征婚启事有过之而无不及。
望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生怕出现踩踏事件的夏丘东,不得不调动夜总会的二十多名保安全站在门口维持秩序。
但是,还是出现了打架事件,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个手里拿着照片的中年男子大打出手。
于是乎,现场无法控制地大乱起来,结果惊动了人民警察,年轻男子和中年男子被带走了,夏丘东和牛朗也被请进了公安局。
公安局长,一个五十出头的高高大大的、风度翩翩的魅力熟男。无可奈何地用食指一会儿点着夏丘东一会儿又点着牛朗,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那状况,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最终,局长还是没憋住,狂风暴雨般地训斥起二人来:
“你,你这俩孩子,啥时候能让我放心,从打你们上中学,你们哪年不进来两趟啊,你们不是帮别人打抱不平,就是帮自己打抱不平,就算在外地上大学,你们也不让我省心,害得我经常恬着这张老脸给老战友打电话为你们求情!”
局长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你这俩兔崽子,能不能在我退休之前,给我争争气,别捅娄子,现在在药江我不怕抢劫犯,不怕杀人犯,就怕你俩兔崽子给我惹祸,你们可知道?东东你说,那千把人在你夜总会门口挤来挤去,你说万一出现个踩踏事件,出了人命,我,我怎么跟你爸交差?!怎么跟市委书记交差?!怎么跟我们的平安药江的百姓交差?!。。。。。。”
“李叔叔,对不起,”面对劈头盖脸的训斥,夏丘东脸上竟然出现了难得的不好意思表情。
李局长瞥了一眼牛朗,继续发泄,“朗朗还好些,就是你东东,哪一次是不是你戳出来的,我敢保证,这次事情也是你出的主意,搞什么寻人启事,我要是你们李二叔,给多少钱,我都不会给你们登这破启事,东东,是不是你又拿你李二叔的大名压报社的主任了吧?咳——”李局长仰天长叹了一声:“我那可怜的弟弟呦——你们李二叔的这个社长的帽子,估计早晚也得被你们给折腾掉”。
夏丘东连忙为自己开脱,“没,没,李叔叔,这个你冤枉我了,我没打着二叔的旗号去找主任,是牛朗去的,况且二叔根本就没在报社。”夏丘东就这样把牛朗给卖了。
“嗯?朗朗,让你跟这兔崽子能学好?今天,你们两个的老子来一个我都不放人,必须俩都过来,给我写了保证书,保证你们以后不再给我捅篓子,我才放人。”
“啊——李叔叔。。。。。。”,牛朗,夏丘东苦笑着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