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掉一支针剂后,阳光已不再是杜莫所能忍受的了,值得庆幸的是他找到了一棵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大树,在强紫外线下仍旧枝叶繁茂。杜莫是猎人,所以他不会选择在那种地方休息;通常在那种遮阴处下,都会盘踞着大量的高智慧野兽,杜莫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在猛兽的群攻中活下来,所以他选择了一个稍微接近些的地方,既不会引起树下猛兽的警觉,又能借其之威震摄其他的小型野兽。接下来又是等待烈日消失的寂廖时光。
趴在土坑里,吃了点满是腥味的巨齿鼠肉干,疲倦渐渐涌了上来,昨夜的疲劳轻易地就让杜莫放松警惕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心,杜莫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可是却看到另一个“自己”被禁锢在一个牢笼里,不断地挣扎,想要突破,但总是还差那么一点,弄得浑身是伤也不放弃;或许是出于对"自己”的同情吧,杜莫不忍心看到“他”那么辛苦,便伸手打算扯破那个牢笼,谁知手刚一接触到,那个牢笼中的“自己”就顺着栅栏猛地窜进了自己的身体。
接下来就是痛,在梦境被痛醒的杜莫第一个反应就是:我居然毫无知觉的睡着了!其实在荒野上睡着是极其危险的事,杜莫以前在埋伏时就曾见过不少士兵在睡梦中被野兽咬掉了脑袋,更何况他的旁边还有那么多不友好的“邻居”。
不过他没心思再怪罪自己了,混身如撕裂般的疼痛让他不住地在地面翻滚、喘息,因为害怕引来野兽,所以不敢大声的叫出来,只有紧咬着牙发出一声声闷哼。此刻杜莫感觉有一双灵巧的双手正在十分细心地将他全身一点点撕开,然后又用某种东西把原本已经如同被撕裂的身体再次连结上,这种比挨大马克的鞭子更甚千倍,可杜莫并不认为自己抗得住一千鞭,杜莫在疼痛中感觉最清楚的,就是在心脏处仿佛有东西想要突破胸膛冲出来一般,那种怪异的感觉甚至让他产生了错觉:这全身的疼痛会不会就是因为它引起的?
答案没人知道,不过在杜莫感觉心脏里有什么东西跑出来并流向身体其他部位后,那漫长的、无边无际的疼痛终于如潮水般退去。在脑袋毫无意识地躺了几分钟后,杜莫强迫自己醒了过来,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还在荒野上。
到这时他才完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并没有和想像中一样死在满是野兽的荒野上,感觉有些奇怪,那些野兽怎么会放过自己这么一个大猎物?而且还是处于虚弱状态的。
不顾仍旧有些酸痛和肌肉不住抽搐的身体,拄着短矛站起来时,杜莫猛的明白了刚才疼痛的由来,因为他看到那用科特城地下基地里的通道护壁做的短矛上布满了凹陷的手印,那根短矛极其坚固,能在上面留下手印,力量着实不凡,但是在这遍布杀机的地方,除了他哪里又会又其他人;最后联想到林德给他灌输的知识,杜莫终于才明白过来:自己觉醒了!
觉醒本是好事,但杜莫知道自己觉醒后不由得一阵苦笑,觉醒什么的他并不是太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竟然觉醒成了锻体者!按照林德的说法,三大觉醒类型,只有锻体者最难生存。沉默了许久,杜莫还是不得不接受身体的改变,毕竟觉醒成锻体者后能够有更大的机会走出荒野,现在,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在原地活动活动了酸涩僵痛的身体,小小的幅度却让杜莫疼的满头大汗,看来觉醒带来得副作用还真是不小,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如果能活着走出去,碰到林德所说的控能者应该怎么办?更甚的是如果在生死决斗之时突然再来这么一个痛苦的觉醒,那结果只有等死了。
幸好他之前趴在土坑里时嫌转轮手枪太长,放在身下硌得慌,于是只拿了那柄短矛,不然留着的就只有一根扭曲的枪管了吧。短矛已经不能再用了,现在杜莫身上唯一的武器就只有那把比他手臂短不了多少的仿“黑蟒”了;子弹不多的火器在野兽疯拥而至时并不能提供多大的帮助,反而有可能成为累缀,但是没办法,杜莫还是提着它上路了。
毫无征照的觉醒给带来麻烦的同时也同时带来了非常及时的好处,臂如现在那些站在远处却不敢靠近的野兽们,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他仍不敢大意,天还没有完全黑,最凶猛的野兽正在做着捕杀前最后的准备。不知不觉地睡着和没有一点准备的突然觉醒浪费了杜莫很多的宝贵时间,刚才恢复过来上路时,天就渐渐开始黑了,接下来,杀戮又将开始。
觉醒给杜莫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对于现在正处于夜晚的荒野上的杜莫来说,向他攻击的野兽数量能够少一些,比他全身挂满高爆炸弹都还要方便;野兽们是聪明的,看到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它们会很自然地选择逃避,这属于动物的本能,无论它们怎么进化都不会改变,杜莫很喜欢这种有自知之明的生物;它们不像科特城里的某些人,自己打不过,就叫上几个所谓的朋友来帮忙,但结局还是老样子,对这种人,杜莫一向是见一次揍一次的,这也是他在科特城里没人喜欢他的原因。
觉醒后从细胞里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很轻松地就将一般的野兽吓跑了,但也十分自然地引起了被侵犯了领地的大型猛兽的注意,于是杜莫节约下来的体力一晚上都耗在了它们身上,虽然同往常一样负了伤,但也比前些日子多走了不少的路。
穿越荒野的日子很单调、也极其危险,杜莫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但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对觉醒后的身体运用得越来越娴熟,这还是得归功于荒野;荒野孕育的大型猛兽是他最好的陪练,在那些陪练舍生忘死的帮助下,杜莫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各方面的进步,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反应、技巧,都在飞速增长着。
让他感到惊异的是,那条从左脸一直延伸到心脏位置的丑陋疤痕,在觉醒后已经从脸上开始一点点消失了,不过疤痕下面后却是一些怪异的图纹。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觉醒程度不高,暂时只显出了一丁点,从这一丁点的迹象来看,随着觉醒程度的提高,显现出的图腾会越来越多,至于这些图腾代表着什么,他也不知道,不过他隐约猜到这可能和他决定走出荒野的原因有关。
其实关于自己的身世,杜莫并是不太关心,就算说自己是流民生下的变异杂种他都不会介意;可以说在荒野长大的孩子都很冷漠,对生命和感情的冷漠,这种在战前最珍贵的情感放到战后来看,简直是愚昧;当初林德将死时,他问自己的身世只是想探一探博学的林德来自哪,谁知会引起他那么大的反应。杜莫间接猜到自己的来历并不简单,至于不简单在哪儿,或许和心里那个本能的呼唤有关吧,这也正是他决定走出荒野的原因。
荒野到底有多宽广,没人知道,在杜莫记忆中,他以觉醒后的速度走了近一个礼拜,可映入眼前的仍是那令人绝望的、漫无边际的地平线。要是放在以前,杜莫可能早就绝望了,每天都是漫无目地前进,危险也时刻伴随着,在这种情况下没人能坚持多久;可现在不一样了,经过了那次危险而且痛苦的觉醒后,身体上的变化让他对走出荒野这个看似愚蠢的行为充满了信心,而信心的最大来源,就是远远眺望着他,眼神躲闪的野兽们,因为,它们害怕了。
觉醒后的杜莫相信,自己一定能走出这漫无边际的死亡荒野,信心来源:就是那远方的呼唤!
那种无法明言的感觉告诉他,自己一定能走出去!那是来自最亲密的人或者事物的呼唤,遥远却又真实,而杜莫,本能的选择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