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里萨姆沙声音颤抖,咬着嘴唇,道:“‘血饮’怎么会在你的手中?”乌里哲道:“没错,你还记得它?”萨姆沙道:“他是我爹的东西,即便化作灰我也认得!”乌里哲道:“这是一把绝世好剑,十五年前便在你的父亲手中的,既是一把好剑,又如何不引得别人对它的嫉妒,于是……”乌里哲说到此处竟再也不能开口。萨姆沙道:“于是,你也就起了歹心?”
乌里哲惨然一笑,道:“我每日都要去你家去一趟,萨丰安答总要拿着这把剑展示一番,我当时也是为萨丰安答能够得到这把宝剑暗暗高兴……哪知道,以下我不能再说了,这把剑还是交还原主吧!”萨姆沙道:“我听说血饮一直在丞相府,这次如何又在你的手中,也着实令人费解!好,你拿过来吧!”乌里哲不再言语,向着萨姆沙走去,萨姆沙暗暗凝神戒备,生怕乌里哲玩什么阴谋。乌里哲走了一半,忽然身子一软,竟“扑”地一声倒地,一声未吭。
萨姆沙一惊,她不知怎么回事,怎么乌里哲走的好好的,一个踉跄竟然倒地不起。她喊道:“乌里哲,你怎么了?”乌里哲并无回答。只见得一个身影迅速地欺近乌里哲的身旁,拿着血饮哈哈大笑起来,道:“哈哈,它终究还是在我的手中!”
萨姆沙看到这里惊的一身冷汗,她身影陡动,也是逼向人影。人影赞了一声:“好功夫!”二人便交上了手。人影身形迅疾,萨姆沙身姿敏捷,二人你来我往,已然拆了二十多招,人影身上似有源源不断之力,而萨姆沙显是临场经验不足,斗的渐感力气不支。拆到后来,人影愈来愈应付裕如,不似开始,二人还在纠缠之中。
萨姆沙渐渐觉得呼吸急促,人影嘿嘿冷笑道:“妖女还不住手,惹急了老子,老子打死你!”萨姆沙奋力支撑,口中骂了一声“畜生”,道:“我以为你是个好人,却也不过是个道貌暗然的家伙!”说着,向人影疾攻出几掌,人影迈着步法,轻易避过,萨姆沙愈打愈急,心内焦燥,人影觑的亲切,左手迅疾从萨姆沙腰际穿过,倒手一掌,拍向萨姆沙的背部,萨姆沙痛苦的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口中喷出一股鲜血。人影笑笑吟吟地站在萨姆沙的身旁,仔细地打量了萨姆沙几眼,见她睫毛颇长,眉目清明,嘴唇上翘,面色冷冰冰的,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不觉的身子酥了半边,道:“原来是个美人,哎呀,就是……太冷了!看着没,我为你报了仇,你该如何报答我?”
萨姆沙昂着头,见他一副讨厌的模样,忍着巨痛,啐了一口道:“他……是你杀的?”人影得意洋洋神色,用手抚了抚血饮长剑,道:“人有的时候,却是迫不得已,凭他那点微末道行,如何能够挡得住我的‘子午透骨钉’?”萨姆沙听到“子午透骨钉”这五个字登时打了一个冷战,她在跟泰山孟大先生学艺之时,却也听过师父提及这件杀人于无形中的邪门暗器,凡身中这暗器的人,只要一见光,便立时化为一滩血水。饶是江湖好手众出,会使这子午透骨钉不超三人,而这三人皆是武林泰斗,都是三四十年前早已名动武林的人物,为何……?萨姆沙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瘦瘦的人,竟是一个难以想象的高手!如果他要不出手杀了乌里哲,并且保护了乌里哲,自己是绝难以动这乌里哲分毫的。
萨姆沙疼痛难忍,险些晕了过去,她强撑着一股信念,生怕自己晕后遭受这人的侮辱。博里忽终于忍不住了,他伸手就要撕萨姆沙的衣服,萨姆沙奋死挣扎,猛地从身上拿出了一把长不过五寸的匕首,对着脖子就要抹去。博里忽一愕,喊了一声:“苦也”,一把将匕首抓了过来。
萨姆沙嘤咛一声,凄然道:“你莫要过来!”博里忽叹息道:“苦也苦也,好烈的性格!”萨姆沙自杀不成,气急败坏之下,脑袋一阵迷糊,萨姆沙强自定了定神,忽然嘴角一弯,竟是笑了出来。博里忽见她笑的得意,猛地想了起来,自己身在暗道,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机关暗器,只怕自己若不凭借萨姆沙之力,难以走出暗道。当下里笑吟吟地从身上掏出了一个黄色的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药丸,药丸散发出一阵扑鼻香气。博里忽道:“将它吃了,你就不会如此难过了!”萨姆沙“呸”了一口,道:“谁会吃你个卑鄙小人的东西!”博里忽道:“那好吧,你既不吃,也难怪我,快将后面的石门打开!”萨姆沙挣扎着爬了起来,她虽然受伤颇重,但终究是出自名家的教导,于调息自我疗伤,自是会一些。
博里忽喜道:“你不要玩什么花样,快些开了石门!我们一块出去!”萨姆沙冷笑道:“出去?你不知道这里就是死亡暗道,既是进来了,也就出不去了!”博里忽心内一阵颤抖,得了宝剑,却丢了性命,可是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这件事又使他欢喜起来,他反身走向石门,仔细看了看,回头喝道:“当真不能打开?”萨姆沙理他都不理,博里忽摸了摸那石门,发力一掌劈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发出了一阵极大的响动,那石门仍是闻丝不动。萨姆沙暗暗吃惊这矮瘦子膂力之强,这一掌下去少说也有五百斤之力!博里忽面不改色,忽然几声狂笑,“噌”地拔出了血饮长剑,萨姆沙只觉得寒光袭面。不由得向那把自己家的故物看去,那把剑锋通体发红,薄不盈寸。
博里忽摆弄长剑,啧啧称赞,道:“果然是把不世出的宝剑,不知道这把剑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削铁如泥,待我试来!”说着,持剑就要向那厚石门砍去。萨姆沙惊叫一声,饶是再锋利的宝剑也难以撑得住这般作践,当即便要阻止,奈何身上疼痛欲裂,哪里动得了分毫?只得喊了一声:“不可以!”
博里忽持剑对着石门就是一刺,血饮堪堪刺进石门,冒出了几点火星,并不费力!博里忽暗暗惊喜:“果然名不虚传,待我把这石门砍烂!”说着,拔出血饮,对着石门贴壁划出几剑,火花“哧哧”冒出,一条条鲜痕登时被划出。划到最后,那石门吃不住力,“喀”的一声,碎倒于地。萨姆沙吃了极大的一惊:“这剑好生见得,恁般厚的一座石门,只是随意几划,便轰然倒塌,如若对人的血肉之躯……”萨姆沙不敢想象。比之想得更为复杂的便是博里忽,博里忽想得却是:“自己功夫已然了得,在加上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岂不是如虎添翼?”想着,便不由得笑了起来,当他向萨姆沙看去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一惊。萨姆沙竟然不见了!
博里忽仔细地向四处看去,空空如也,博里忽心知这暗道中还有其他人,当即打了十二分精神,向后退了数步,生怕有什么异常出现。但听得嗤嗤声响,又是一阵箭雨射来,这次箭愈发的多了,博里忽仗着血饮左横右挡,那金属暗箭随剑而断,博里忽使开轻身功夫,突地右腿一蹬,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向后逼退数步,忽然一阵轧轧声响,后面有什么物事向着博里忽冲来。
暗道黑暗异常,难以辨别什么,博里忽暗叫不好,又向前逼去。后面的物事轧轧而来,前面密集发着暗箭,饶是博里忽如此镇静的人,也是骇得不知所措,他叫了一声:“我命休矣!”胸部早已被一只来势凌厉的羽箭击中,博里忽身子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就在掉落之时,腿部也早已被射中几箭。后面轧轧而来的却是一堵布满钢刺的铁墙,那墙向着博里忽冲来,博里忽双腿不能行走,只得挣扎着用左手抓地,右手狠狠地抓住血饮,向前突着而行。忽然,地面裂开一道缝,张开了一个大口子,博里忽整个身子跌了进去,只听砰的一响,一切化作寂静。
过了一会儿,嚓嚓地走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听脚步声,是三个人。其中一个声音道:“小姐,你受了很重的伤,那厮定是逃脱不了,老奴亲见那厮跌进洞中!”
小姐喘着粗气,道:“这厮死不足惜,只是父亲的遗物如何失得?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了血饮,就一定要将它拿回来,以雪我父之憾!”
老妇听了,好似颇为感动,道:“老爷若知道小姐的一片孝顺之心,该有多么的高兴!”说着仿佛忆起什么,滴滴嗒嗒掉下泪珠,道:“老奴自十三岁便跟着萨丰老爷,老爷做事公正,一片菩萨之心,对我们下人也是一百个好,当真……”说到此处,小姐感动不已,竟也抽噎起来,老妇骂道:“老奴该打该打,小姐重伤之下,岂能妄动肝火!”小姐止住哭泣,笑了笑道:“对了阿姆,这位妹妹我可从来没见过,她是?”原来说话二人之旁还有一个妙龄少女,那少女一言不发,仿佛被刚才的场面给吓着了。
老妇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少女好像失去了记忆,于她的情况一无所知,老妇一时不知怎么介绍。小姐见老妇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勉强,只是苦笑道:“阿姆待萨姆沙犹如亲生女儿般好,萨姆沙不能忘记阿姆的好!”
老妇正是二牛的娘,这小姐就是萨姆沙,而萨姆沙口中的“妹妹”便是那个失忆少女。原来,二牛娘自十三岁便卖到萨姆沙家为奴,由于做事乖巧,主人就给起了一个叫巧苓的名字,后来,由于萨丰得了一把不世出的宝剑,遭受了灭顶之灾,一家被害,只剩下萨姆沙被巧苓带着躲进了一口枯井,才得以获救。
萨姆沙自此与巧苓相依为命,巧苓终身未嫁,生怕小主人遭受一丝的委屈,而二牛,却是巧苓于逃难路上捡的一个可怜的娃。萨姆沙心念着仇恨,便要学一身功夫,找自己的仇人报仇雪恨,她的心里只清晰记得一个胖子模样,这个胖子便是自己父亲的安答:乌里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