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听风回忆着在江州城从鬼戏子的出现开始,再到滇都客栈红娘子抢夺惜情剑,陵墓出现的五毒阵、葬花宫剑侍、苗疆与九黎部落、蛊奴、血魂戮天阵;杨彪身亡,宋参下落不明,容云鹤重伤...
自己一路行来,艰难异常,经历数次凶险。
不久前才逃脱蛊奴的魔掌,大家的精神自然松懈了许多。习远把后背上昏迷不醒的容云鹤落到了地上,稍事休息片刻。
前方的路走到了尽头,巨大的石梯出现在面前,石梯辗转而下,通向更加黑暗的地下。
从上向下望去,石梯之下不可见底,未知而深邃空洞已经向众人张开了巨大的吞噬之口。
萧楚莺拾起一小块石子,向着深渊掷了下去,久久才听得到石子落水之声。
赵鸻面无表情,回头对四哥道:“四神捕,还是尽快下去吧,之前耽误的时间太多了。”
温子然跟上赵鸻,道:“赵大哥,这里百余年无人踏入,里面凶险变故不言而喻啊,切莫心急啊。”
赵鸻对温子然道:“此处已有葬花宫那些刁民潜了进来,如何不急?现在既然已拿到了惜情剑,机会稍纵即逝,我寻找这大理皇陵遗宝多年,再次无功而返如何对得起皇上多年来的期望?”
迟疑了片刻,赵鸻对温子然压低声音道:“姓郑的那个太监每次下海给皇上都带回珍宝无数,,引得龙颜大悦,相反我们毫无作为,长此以往,那个郑太监岂不是踩到了我们锦衣卫的头上?”
众人踏上了石阶,身影慢慢没入地下。
刚了不久,众人忽然觉得墙壁有些异样,荀逾将手中火把靠近了些,只见墙壁有荧光闪烁的字迹,一看居然是前人用奇异颜料书写,细看下,才知道那是首诗:
江山社稷无人忧,请君拭目罪千秋。
纸醉金迷成往事,心怀鬼胎功名求。
金谷笙歌藏喋血,鸿门剑舞现兜鍪。
心邪运数已散尽,诸君回首命可留。
——————鬼算书于至顺七年
众人停下了脚步。
“此诗不详啊”温子然情不自禁道。
萧楚莺指着墙上的诗,惊讶道:“咦?这名字....”
苏听风立刻凑上前去,暗中拍了一下萧楚莺,道:“这人名字挺怪的,闻所未闻啊,温兄,张兄,此人你可听说过?”
温子然道:“别说名字了,连这诗我都无法完全读懂,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鬼算啊!”
张膏药道:“能进入这陵墓行至此处的可都不是等闲之辈,也许是布阵的人也说不准。”
上官子言道:“也有些道理。”
苏听风望了一眼薛雁冰,便不再言语。
习远道:“萧神捕,你刚才想说那个名字什么啊?”
萧楚莺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那名字鬼声鬼气的。”
上官子言面露迟疑之色,与张膏药低声商议了几句,对赵鸻道:“赵镇抚,我觉得贸然前行并不稳妥。”
赵鸻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哦?”
张膏药道:“那诗的前半段实在弄不通,但是后面两句的大意是我们图财而来,前行不详,回头才可活命。”
习远道:“膏药,你的胆量也太小了。”
荀逾也道:“至顺那是元朝的年号,元朝都灭亡那些年了,我们没必要怕他一首诗,对不对?”
张膏药也当仁不让,与他们争论了起来。
忽的龟裂声不绝于耳,石砾不断落下。
众人大惊失色。上官子言默默起卦一算,叹气道:“唉,恐怕想逃也是来不及了。”
“什么?!”四哥和语儿道。
片刻后,更大的声响掩盖住了众人的惊呼。
石阶在巨大的震荡中,碎裂开来,众人手中火把瞬间纷纷熄灭,跌落深渊。
苏听风一手护住自己的医箱和惜情剑,另一手扒住了未完全断裂的石阶。
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一声巨响从自己身前的石阶发出;苏听风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随着破碎的石阶不由自主的落下,阴冷的风在耳旁呼啸。
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熄灭的火把狠狠地撞上石壁,漫天的火星慢慢飘落。
苏听风索性张开双臂,任凭身体不停的下落,下落,下落....
深不可测的深渊在黑暗中,贪婪的张开了巨口,迎接着他。
而苏听风的脑海中沉寂许久的记忆在翻滚。
一个身影映入了眼帘,那是薛雁冰无力下坠的身影。
一缕殷红的鲜血顺着她清丽面庞流下,薛雁冰面色有些苍白,或许有些憔悴,她一双美目紧闭,发丝衣襟随之的飘动,仅是看着便让人发自心底的怜惜心痛。
苏听风忽的惊醒,他重新运起七星斜月步,不顾一切的向薛雁冰飞去。
四哥此时已经一手揽住了上官子言,另一手狠狠的抓向岩壁,落势稍缓。
四哥眼见的一颗巨大的碎石在苏听风与薛雁冰的上空,连忙呼喊苏听风。
苏听风听早已得破空之声而至,抬头望见前上方砸下的巨石,微皱眉头,依旧是毫不犹豫的、仿佛没有任何胆怯和疑虑的,冲向薛雁冰,挡在了薛雁冰之上。
下一秒,巨石结结实实的砸中了苏听风那单薄的血肉之躯,巨力让胸腔经脉翻腾,一股热流冲向喉咙。
洋洋洒洒的血滴,飘向了上空。
上官子言惊叫道:“听风!”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苏听风用尽最后气力,终于握住了薛雁冰那纤细白嫩的双手。
苏听风两眼一黑,彻底的堕入了黑暗,什么也不知道了。
深渊终于完全吞噬了苏听风,它仿佛兀自在黑暗中狞笑着,狞笑着...
噼啪落水声不断,无法断定落水中的是人还是石,总之上官子言和四哥浮上水面时已经找不到其他任何的人。
他们发现自己居然置身在巨大的湖泊之中,这湖泊水流湍急,且水下暗流的流向颇多,完全不知苏听风被冲向了哪里,伤势如何。
“苏听风,你在哪?”上官子言焦急大声地喊着。稍不留神,上官子言与四哥便被暗流冲开数丈。幸亏两人反应的机警。
四哥让子言紧紧攥住自己的衣带,潜下水来,几番在水下寻找无果,抹了一把脸上的湖水,沮丧非常。
一物飘来,四哥一手抓来,却发现是中了降术的容云鹤,他浑身湿透、伤痕累累,却还有呼吸。
四哥护住上官子言与容云鹤,使二人免受上方落下巨石的伤害,而暗流将三人无声无息的送到未知的所在。
“听风,你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师父当年作诗的时候肯定会想得到你会化险为夷的,你不会出事的。”上官子言在心中默默念着,双手合十在为苏听风祈福。
潺潺水声随着子言的祈福带着他们三人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