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知声说是柳科的电话,电话继续响着,曾一桐笑着说:“我回避一下?”
“不用。”向知声把电话接了:“喂,你好。”电话里传来了摇滚乐的轰鸣声,一个陌生的声音说话:“你是向小姐吗?我是烟雨阁酒吧,柳先生喝醉了,你能不能来一下?”向知声看了一下时间,十点半,然后看了一眼曾一桐。
曾一桐说:“别看我,我可不帮你拿主意。”
向知声说:“你不高兴啦?”
“我没不高兴,我羡慕他,喝醉能找你,我多少回喝醉了,你就没在。”
“看你说的,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人家可能是心里不痛快吧?遇到反倾销那样的事情。”
“也许吧,压力大了。”
“一桐,帮我个忙好吧。”
“怎么帮?”
“我们一块去。”
“你不介意?”
“说什么你?”
“没说什么,这么晚了我们一块出现,妥吗?”
“走吧。”
曾一桐和向知声到了烟雨阁酒吧,在一间灯光模糊,四墙如墨的包厢里,看到柳柯躺在沙发上,手舞足蹈地说话,雪白的衬衫扣子开到腰部,头发凌乱,地上桌上吐得到处都是,几个空空如也的酒瓶子东歪西倒。向知声觉得自己也要吐了。
酒吧的老板姓胡,也是一位年轻人,走进来和向知声握手说:“向总你好。我是胡子年,小学同学同座记得吧?”
向知声惊奇地说:“胡子?胡子?哦,记得记得。你的酒吧?”眼睛已经适应了灯光,能大概看清楚人的脸部轮廓,胡子年也有点醉了:“下午三点就开始喝,先是一个人喝闷酒,后来要我陪着喝,我也快顶不住了。他让我给你打电话。”
“向,知,声,你,来,了,”柳柯一看见向知声就挥舞着手臂一字一顿地说,“你,为——什么才——来?拿酒来,我们喝,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见此情势,曾一桐把向知声推出包厢,自己进去了。
“曾一桐,曾一桐你是哪只林子的鸟?我要向知声来,让她来,”向知声在门外听到柳柯大声说,说话越发地顺溜了,“你知道向知声和我什么关系吗?”
“我让她来,她不会不来,知道吧?你知道吧?”
挥着的手无力垂下,嘴里继续说:“丫头,你来,你过来,乖乖,你过来,抱着我,抱着我,我很冷,太冷了……丫头……丫头……有你在我就可以,可以……”接下来的,谁都不知道他说什么了。
曾一桐不温不火的声音:“柳总,柳总,我们接着喝如何?”
“我和你喝?凭什么呀,说个理由。”
“喝酒就喝酒,不需要理由。”
“我就烦你这样的,会装,会装!”
“行,你说什么就什么。我们换个地方接着喝。”
“好,上哪?你说。”
折腾了好一阵子,曾一桐和胡子年才搀着柳柯出来了。柳柯还是说个不停,象是自言自语,谁都不知道他说什么。
扶到车上,放在后座上躺下,柳柯再也没声响,大概睡着了。
曾一桐和向知声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把柳柯往他家送吧,估计得一点多才能到家,可能会惊扰了他的家人。两人商量了一下,就把他拉到了凯悦宾馆。曾一桐突然想起霍小东,向氏一位核算员霍小西的哥,就是这宾馆前台的服务员,曾一桐初来向氏时住的就是这宾馆,半个月住下来就认识了这位彬彬有礼的小伙子,后来就说起向氏,说起了他哥霍小西。大家就熟了,还一起喝过酒。曾一桐说看他有空没空,请他照顾一下柳柯应该没问题。
巧的很,正好是霍小东当班。
安顿好柳柯已是两点。曾一桐开车送向知声回家。两人一言不发。到了门口,简单道别,曾一桐掉头就走了。
向知声知道,柳柯的话肯定让曾一桐不舒服了。可是,此时她不想解释,她不觉得有什么好解释的。她不知道柳柯为什么要那么说,她有点生气了。柳柯的形象在向知声心里开始松动了……
确实,柳柯的话有点出乎曾一桐的意料,“我让她来她不会不来”,“抱着我,我很冷”,尤其是“有你在我就可以”这一句,听得格外清楚,分明是说向知声在柳柯的心中是何等重要,甚至让人觉得,柳柯在精神上是依赖向知声的。这么暧昧的话从另一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是谁都会不舒服的,甚至好像要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又说不好,好象是因为柳柯轻薄了自己的爱人,又好象是觉得向知声为什么会跟这样的人有关系,总之,心里一下子乱乱的。觉得,今晚自己不把柳柯的话好好消化掉,这块飞来的石头肯定要把他和向知声两个都弄伤了。
三个月,向知声似乎说过,在美国的三个月她和花朵借住在柳柯的公寓里。那么向知声和柳柯交集就是那个时候。按说,以向知声的性格,这三个月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但是也难说,柳柯什么时候都保持进攻状态的性格令曾一桐堪忧。曾一桐想起来了,这三个月是向知声不在曾一桐视线里的三个月,她的QQ一直处于离线状态,什么留言都不曾回复。
最后,曾一桐问自己:你烦恼什么?(等于是:你要解决什么问题?)
这是曾一桐用数学方法思考问题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