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情分浩瀚一叶
这刺嗡声虽然小,在这时听起来却格外的刺耳,他打破的不仅仅是黎明前的平静,更是某些人心中持久的期待。
花父眼神一撇,布满血丝的双眼看起来略显恐怖。此时天色朦胧,那军士拔出了剑,左顾右瞧,显然他听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但还看的不太清楚。突然一道淡淡的银光闪过,那军士一声不发的应光倒下,喉咙处赫然插着一根细细的铁钉。他的剑掉落在地,发出“吭”的一声,金属的声音在夜色中徘徊着久久不散。更远处,那醉酒的三名军士,纵身一跃而起,身手貌似不凡。花父变成一道黑影,在夜色中,在两者的直线上忽隐忽现。那三名军士虽然还算机警,但却从没见过有人能跑出这样的速度,仿佛已经贴地飞行了。时间不容他们多想,惊恐之余,快速的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圆筒状器物。他们拿在手上,却见黑影瞬间加速,一跃便至。那三人中的一人瞬间迎了上来,从他的剑上可以看出他是四人军行的小队长。他手中的剑看似先发,实则后至,之间一掌劈下,那军士便瞬间倒地,连一声都不曾发出。另外两人趁这机会将手中的圆筒一下扔进火堆,火光的照耀下,花父终于看清楚那黑色圆筒竟是出名的一线天。那一线天遇火飞天,无论黑夜白昼都能将天空划出一道闪亮的红线,通常用作警示、求救之用,也可用来防身,恐吓妖魔鬼兽。
那军队长的身子正在向地上倒去,那两筒一线天正在向火堆飞舞,又是一道银光飞起,那军队长手中的剑已然颤抖的树在了不远处的走马船上,剑身上醒目的插着两筒一线天。那两名军士吓得四股湛湛,不自主的往地上一跪:壮士......话没说完,又是两张手掌,双双倒地。
此时天已微亮,仿佛已经听到有人向这边走来。没时间去处理更多的事,花父又飞奔而回,不发一言,双手用力一拉,便将那小船拉出了地洞。他飞起一脚,那小船向左一晃便平稳的落在地上。轻吼一声:过来帮我。说完身子一低,双手贴着船尾,向着海边奋力推去。
这地方离海边不算远,船身虽然包着铁,但毕竟不大,是以推的飞快。隐约的,不远处响起了大匹的马蹄践踏和人群的嘶吼声。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花父不说停,花落也绝不会停下,连头都没回,索性不去管他。那吵杂声越来越清晰,小船离海边也越来越近,一道深深的沙土凹痕在小船的身后拖曳。眼见海边已在眼前,花父喘息道:坐上去。花落灵巧的一跃,便稳稳落在船上。随即发一声巨吼,全身青筋暴起,肌肉窜动。小船便跑的更快,那风将花落的头发都吹的站起,一声噗通声响起,小船落入水中,花父继续推着船,一直到海水淹没他的胸膛。才微笑的松开手,嘴中说道:我爱你,勇敢的活下去。
他的话音落下,小船便向大海中央急速行去。花落站起身,转头看向父亲,喊道:你不上来吗?
花父看着儿子的脸庞,越来越远,眼神突然溺爱,柔情突然不舍,他的泪光刹那晶莹。他终于没能再转过脸,任由眼泪汹涌在脸庞,他撕心的吼道:永远不要会来,永远朝着前方走,就算快要死去,也永远不要回头,你要坚强的活下去。我的儿子,我永远永远永远都那么的爱你........
他忽然哈哈大笑,表情从没有这样的释然过,转过身,一跃便飞回到地上。天已经亮了,黑马和人头攒动的靠近,无数的弓箭飞向大海。花父朝火堆处奔去,一脚便将那一片火光踢的飞散。走马川船,木板上,还有其他的已经建成的各式各样的小船上,或多或少的燃烧着,他又捡起地上的酒瓶,肆意的挥洒,霎时间那火光滋长。他跃到这,跃到那,将一块块油布抛入火堆,忽而两声巨响,红色的奇异火光瞬间便将走马船笼罩,飞速的像两边蔓延。他的身子异常矫健,速度更是飞快。那些射箭的,把刀的军士们,一边追捕,一边大喊:走水啦,走水啦。那火光已然冲天,就算十里远处也能看见。花父抢过一把大刀,沾了油布和酒,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众人害怕被刀砍死,又怕被飞火滴伤,左退右闪,场面混乱之极。眼看着海水就在眼前,却已然慢慢的来不及救援,不停的有小船烧毁沉入水中。
花落的小铁船离岸边越来越远,他看着前方的火光,一言不发,他仿佛还能隐约的听到父亲的轻狂笑语,心中细细的品味着父亲刚才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那一眨不眨的明亮双眼,不知在何时竟流出了眼泪,他迷茫的抬起左手,蘸了蘸泪水,看了看,又伸进嘴中,淡淡的苦涩在全身蔓延。
在那宫殿群后的云台上,忽然间爆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怒吼,随即一道白色人影冲天而起,看似竟然凌空而飞。那身影起起落落,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海边,赫然便是巴比王。他那略带酒意的脸庞现在已经布满了怒火,他看着心爱的走马船,怒火攻心。抬起脚,凌空踢出,只听呼啸声大作,一片黑气自他脚底蔓延,横扫眼前的一切,那走马川瞬间劈成了两半,几十名无辜的军士在他的杀机中瞬间毙命。
他看着已经行了很远的小船,左脚一发力,一块巨石便从地底凸出。他甩起又是一脚,那巨石便飞的向着小船砸去,只见一线刀影亮起,那巨石从中间裂成两半,后继无力的掉落海中。巴比王这才开始正视了这场灾祸的致使者,他冷冷的道:这火是你放的?
花父道:是。
巴比王道:那你就该死。
花父微笑的看着他,将手中的刀一掷落地,那刀便齐根没入土中。
巴比王邪邪的大笑道:好,你若能接我一招,我便不杀你。说完,也不等人反应,抬腿又是一脚,呼啸的狂风从他脚底升起,漫天的飞沙在天边飞舞,花父溺爱的撇了撇快要消失在视线尽头的小船,静静的闭上眼睛...............
天亮了,天又黑了,花落站在船头,他的表情不曾改变,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那越来越远的陆地。他的脸上挂两道泪颊,也不曾去擦拭。他忽然觉得很想睡觉,这摇摆的小船恰似能给他最好的睡意。他果然便很快睡着了,难得的他入了梦。在梦中,他看到了父亲的脸庞,有血,有泪。父亲躺在一块木板上,身上盖着白布,由几个人抬着向一边走去。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父亲的身体睡着,头却抬起,睁开的眼睛会笑般的看着他。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溺爱的,眷恋着,无限的向往着。他看着父亲远去,不由的便想跟上,他抬起脚,不停的走,却发现身子在原地怎么也走不远。他又快速的奔跑,竭尽全力的奔跑,却只能看着父亲的身影越来越远,而他却仿佛从业没动过一步。
眼泪不禁的从眼角一滴滴滑落,也不说话,除了哭泣仿佛再也不能做别的。他抽泣着,抽泣着,突然醒了过来。那抽泣和哽咽仿佛不能停下,一直延续着又延续着。他终于明白了两种情感,一种叫思念、一种叫悲伤。他的心中品味着,将这些异样的情感总结了去和父亲形容的词语做比较。可是他知道,以后的每次睁开眼睛,都再也不能见到父亲了。他缩了缩身子,眼神慢慢的变得迷离,夜还很深,他已不想再睡,他已经习惯了短暂的睡眠。他抬起手,在船壁上画写着什么,只是再也没人能够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