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桑药感觉到她手指的冰凉，正微微拂过她温热的小脸庞。
不同于年年的，年妃娘娘的冰冷让她寒到了骨子里。她瑟缩了一下，看到了年妃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有些担忧地偷偷看了眼李棉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坐在座位上，正端起水杯喝着茶，似是没有看她。
她只得回头看着年妃娘娘，“…是九爷好心，收留了桑药。”
年妃抿着红唇，“哦？”她轻笑着感觉到她身子的微微颤动，便放开了她，“来，坐到我旁边来。”她的眼睛明晃晃的，照得桑药有些不适。桑药便小小地走了过去。
“额娘要是喜欢她，不如留她在宫中给额娘做个伴也好。”
他忽的开了口。
桑药张着小嘴看着他，想说些什么，正对上李棉年的深幽的眼眸，她收住了嘴，微微咬着牙。。
美妇人的眼光一闪，挽过了桑药的小手。“哦，你倒是舍得了。”
他看着桑药，“这有什么舍得不舍得，额娘若是喜欢，放在额娘身边有何不可，我常来看看就是。”
美妇人敛住了笑容，仔细地看了看桑药。她的指腹轻轻碰触着桑药的眉眼。
“…额娘可是听出来了，你还是不情愿啊。”
“额娘哪里话，有额娘在她身边，比在我身边，自是放心多了。”
美妇人看着桑药单纯的眼眸，这样直白干净的眼神，她在宫里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她忆起她初进宫时，眼神也是这样的清澈。只是，经历的事情多了，人便会变了。
那些个说着爱你的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哪天心里正想着怎样把你卖个好价钱呢。
那些年的夜晚，风雨，让她变得知道察言观色。她单纯的眼眸，便是这些的回报。然后等到她不再拥有了，她便到了现在的位置。
她轻叹，那段青春换来的竟也只是现在的孤身。她抚上她的眉心，“…你若能一直如此，倒也是个福气。”
他正喝着茶，瞟了眼年妃，他笑着。
“若是额娘肯念着她，那便是她的福气了。”
年妃眯着眼笑着放下手，顺了顺桑药的头发。“…呵，你不听我的话，倒是让我为你做着做那了……”
“我何时不听额娘的话了。”
“前不久跟你说蒲雨的事，你可是理我了？”
“额娘……”
“你皇阿玛可是没给我好脸色看呢。”
“…我以后听话就是。“他讨好地说。
年妃敛起了笑容，“额娘不要求你多做什么，只想你就对蒲雨好些。”
他直直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旁疑惑的桑药，微微带出一朵笑。
“额娘说如此，我便如此就是了。”
“你若对她好些，我自是省了不少心，省了心，才有时间念着桑药，是吧。”美妇又牵起了笑容，揉了揉桑药的小脸。
“…儿臣明白。”
“明白是明白，只是不知道你放在心里吗…“李棉年不语，桑药看着两个人似是感觉到了她们之间的裂缝，她赶忙握住了年妃的手臂。
“记在心里记在心里了，年妃娘娘，九爷的书房里可有您的一幅画像呢…他一直记着您呢”桑药有些着急地说，年妃静静望进了她的眼眸，看到了她担忧的眼神，低头看着她抓着自己的小手，手劲儿倒是也不小了。她轻笑。
桑药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慌得放了下来，“…对不起，年妃娘娘……”年妃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发，“不打紧的……”桑药偷偷看了看李棉年，本来以为会有责备的眼神，倒看到了他眼里灼灼地目光。她的心微得一缩，面上有些发热。
“九弟真是好福气，有个这样的女娃娃……”
一旁突然传来了一个清雅的声音，李棉年没有望过去，只是笑着浅吟，“六哥哪里话……”桑药和着微红的笑脸，柔嫩的眼神投了过去，对上了李东若意味深长地眼色。这是她第一次好好看着六王爷，面色清秀好看。嘴角似是绣了一朵玉兰花。身上似是立着一根青竹，怎么看都是一个俊雅风流的男子。她抿着嘴，低下了头。
年妃看了看他们，轻笑，“瞧你们，聊着天，正是把正事忘了……”
“额娘，不知今日叫儿臣来，有何事啊？“
“哦，额娘今日请了个佳人……”年妃说着，眼眸微微地有些深邃。
正说着，远处传来了声音，“古根海蒲雨到……”
众人抬眼，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纱袍的女子，笑着走过来。她挽着一个好看的发髻，身影摇动，面若西子，笑若桃花。正是风华一少女，岁月万颦笑。
女子上前，笑着福了福身子，“蒲雨给年妃娘娘请安。“
桑药看向了李棉年，李棉年也正看着她，朝着她眨了眨眼，桑药笑出声，偷偷指了指蒲雨。他却耸耸肩，指了指她。桑药的小脸微微泛红，她笑着摇了摇头。他也笑着摇了摇头。
桑药笑着一转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刚才还在的六王爷已经不在了，她呀然地抬头四望，却也没有望见他的踪影。她看了看蒲雨，果然，六王爷是不喜见人的。
年妃早已迎了出去，“来来来，还客气什么。“她的眼眸净是笑意，牵着她的手就往亭子里走。笑意变得愈加深。
蒲雨带笑的眼眸在看到李棉年的时候微得一愣。
好生一个俊俏的男子。她在心里喟叹。面前的这个男子正带笑而望，穿着一身清秀的淡蓝色月牙袍子。面色柔和，眼光似流水无尽，又似一个漩涡，只一眼，便能把人吸进去。男子朝她微微探了探身子，点头示意。蒲雨只觉得面颊微热。
年妃自是把一切都看到了眼里，笑着牵着她，“这个啊，是九王爷。”蒲雨的眼睫微微颤动，是九王爷？她素来听说，九王爷常带兵打仗，她一直以为他会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实的人，没想到倒是一个这样看上去温柔的男子。
她不觉得又看了他两眼，才见着他从方才就一直看着她，她慌得低下了头，只觉得有些热汗开始微微地往上涌。
她福了福身，“九爷吉祥。”
李棉年正了正色看着她，确实是个美人。他笑着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扶着她。“小姐不用客气。”
蒲雨的脸颊微热，不敢抽出手。更不敢直视他。年妃轻笑，“就是，还客气什么，以后你们可是夫妻，哪还要这些个礼数。”
蒲雨小声道：“年妃娘娘，照理……不能见的。”
“谁说的，我就说你们能见。今日天气大好，我看就让九爷陪你在御花园走走吧。”蒲雨的身子微微颤着，快速地看了眼李棉年。
“这……”
李棉年对上了年妃微笑的眼眸，年妃正牵起桑药的手，他弯了弯身子，握紧了蒲雨的手，轻柔极了。
“是啊，你不常进宫，我陪你逛逛吧。”
蒲雨微张着小口看着李棉年，她离得那么近，看到他的样子，只觉着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他的微笑，似春风般的，吹开了心底似乎一直在等待的那一朵花。
“…那劳烦九爷了。”
九爷笑着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手，只是回头看了看桑药。桑药朝他勉强露出个微笑，小手轻轻挥了挥。他的眼眸闪着动人的光，唇齿轻启，却没有声音，这是他和桑药特殊的交流方式，桑药自小懂得他的唇语。
她知道他说的是，“等我回来。”
她便朝安慰地笑了。
他这才放心的走了。
年妃看着两个人走远的背影，笑容渐渐变淡。她笑着微微地叹了口气，似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东若……”她轻唤……桑药呀然地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六王爷又回来了……她咽了口口水，果然，正如另一本小册子所说，六王爷…神秘莫测啊……………………
李东若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眼神，淡淡的看向了他，他清冷冷的目光，让她不觉得害怕，反而，她突然有种冲动想去温暖他。
“东若，进来可有新曲子……”
“并无新曲子……”
“…额娘倒是突然有些想听曲子了……”
“…那儿臣为额娘吹奏一曲。”
“不不不，近来梦里常出现那些个悠远缠绵的曲调，每每醒来都是一身的冷汗，…额娘想听些有词有句的…。”
“……”他立在一旁不出声。
美妇人带笑地看着他，“怎么，东若，不能为额娘清唱一曲吗……“
李东若不自然地咳了咳，不知道该怎么做…额娘不是向来知道他不唱歌的。只是年妃这一次似是要和他卯上了，笑着直直地看着他。
桑药觉察到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她扯了扯嘴角，跑到了年妃面前。
“年妃娘娘，要不让桑药为你唱一曲吧……“
顿时两双眼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年妃瞟了瞟李东若，笑着又看着桑药，随手卷起她的一缕青丝，细细把玩。
“哦……可是我想听六王爷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