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次汝阳王李琎与一个不知名的大汉拼酒后,凤来阁的生意越来越好,那些亲眼目睹拼酒事件的人更是常常将此事挂在嘴边。在他们眼里喝十坛五斤装的上等米酒是多么——恐怖的事情,所以李琎的大名比以前更响同时也有人在不断的猜测那个大汉是谁。
李琎从前的形象是一个花花公子,生的俊朗帅气性格又有些放荡不羁所以颇受年轻女子喜爱。但李琎却不喜欢太年轻的女子,准确点说是不喜欢女孩,他就喜欢像凤来阁的老板娘——嫣桦这样成熟的女人。
但这两天李琎有点郁闷,他拖着不甚沉重的身躯来到凤来阁,本以为可以得到嫣桦夸赞两声。谁知道嫣桦不知怎的对李琎越来越疏离,这让李琎的心里糟透了。
一边喝着闷酒一边敲着桌子,李琎还在想嫣桦怎么会突然疏离自己的。
这时呼的一阵狂风四起,李琎霎时警惕起来。这是出于一个修炼之人的警觉心,这种的狂风分明就是真气激斗所产生的,而且是朝凤来阁来的,速度很快,马上就要到了。
凤来阁里的客观尽都惊慌失措,桌椅在晃动,酒杯和碗碟摔碎在地上,满场的凌乱。嫣桦试图安抚这些客官说没事,但她自己脸上也写满了慌张。
李琎从二楼跳了下去,护在嫣桦的身旁,很认真的不带半点虚假的对嫣桦说到:“不要害怕,有我在。”
嫣桦一瞬间觉得李琎的形象高大了许多,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瞬间已经崩解了。因为伴随着一阵憾然的狂风后两个人影腾的出现在凤来阁数百双惊惧的眼中。
“什么人?”李琎怒斥,向前挪了一步把嫣桦护在身后。
狂风慢慢的停下,全场寂静,明明是中午却让人感觉到丝丝寒意。吞唾沫的声音在这一刻都异常响亮,更响亮的是来自那两个人影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人影慢慢的变的真实。
“我……吁……我先到的。”其中一个身穿淡青色袍服的男子说到。
嫣桦心头一颤,是……太白!嫣桦竟在心中呼起李白为太白来。
这两人正是不约而同出来喝酒的小南和李适之,此时李适之轻啐一声径直朝楼梯而去,完全不理会全场惊惧和诧异的目光,以及那乱七八糟散落的酒菜和碗碟。
李适之一眼看到了李琎,再次轻啐一声目光绕过李琎朝嫣桦看去。
“嫣桦,老样子。”
丢下这句话李适之就要走上二楼。
“嫣桦也是你叫的。”李琎怒目瞪视着李适之,把身后正准备答话的嫣桦呛在原地。李琎与李适之素来不合,李琎从不喜欢争名逐利,虽被册封为汝阳王但从未上过朝,终日流连与酒肆和红楼。这在李适之看来李琎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所以从没有给李琎好脸色过。
同样的李琎对李适之也是如此,在李琎眼里李适之只不过是个把忠诚当饭吃,把权势当做后半生的无谓之人而已。但两人确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李适之也喜欢到凤来阁喝酒,而且比李琎来的更早。早在凤来阁四年前刚开张的时候李适之就常常出入凤来阁,只是后来公务繁忙就少来了一些。四年前,李琎还是个毛头小子,即便是现在,李琎在李适之眼里也只是个毛头小子。
猝然之间气氛有些异样,小南诧异的打量着那两人,看李适之的样子就要爆发了。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纠葛,但这场面要是不压住估计打起来的可能性很高,他完全相信李适之真的会一言不合就与那汝阳王李琎打起来。到时候凤来阁最起码也要来个全方位的翻修,那自己喝什么去?想到这里小南就准备出声缓解一下气氛。
“嫣桦只是个名字,谁都可以叫。”出声的不是小南,而是嫣桦,嫣桦同样也相信这两人真的会打起来,所以赶紧出来劝解。
“嫣——桦!”李琎有些不愉快的转过身来看嫣桦,得到的也只是嫣桦的置之一笑。随后李琎也朝二楼走去,他现在极想灌下一杯辛辣的美酒,心里已经不爽到了极点。
李适之总会给嫣桦一些面子,毕竟也光顾了凤来阁四年。他也不想弄的凤来阁太过凌乱,当他看见已经很凌乱的凤来阁时不禁砸砸嘴,上楼的脚步不犹的更快了一些。
小南和李琎不熟,和李适之也算不上熟,总而言之自己是来喝酒的,不必要的麻烦自然不想让它发生。想通了以后小南也朝着二楼走去。
前脚小南刚跨上楼梯,身后突然传来了嫣桦的叫唤声。
“李公子!”
猝然之间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干嘛?”
“嗯?”
“怎么了?”
三个姓李的都站在楼梯上同时回答到,那些陪酒的少女们愕然了一会儿顿时噗哧噗哧的笑了起来。笑声像是导火索引燃了火药,本来还处在惊慌失措中的一众客官也都跟着哄堂大笑。
楼梯上的三人不禁额头都渗出些许汗水,他们不敢动了。他们要等嫣桦说明叫的是谁,否则就太尴尬了。
嫣桦也有些尴尬,小心翼翼的再叫了一次:“李……白公子。”
天知道嫣桦说出“李白”两个字时有多困难,她无形中甚至得罪了李琎和李适之,当然,前提是如果他们记仇的话。
小南咧嘴向其他两人笑一下,那样子是在说:叫我。
还好是叫我!否则就太郁闷了。
小南心底松了口气,而另两人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三人对看一眼李琎和李适之双双冷哼一声朝二楼快步上去。
楼下的笑声慢慢停歇了下来,没有人会去追究李适之和李白的责任。先不说没人敢追究,熟悉凤来阁的人都知道,接下来嫣桦会很好的赔偿他们。
不用嫣桦交待,那些少女们一对一的找到每桌的客官,好生哄着,然后小二们开始井然有序的收拾桌子打扫地面。
小南暗暗点着头,心想能把一个酒楼经营到这个地步这嫣桦也算不简单了,只是奇怪她叫住自己做什么。
在李白的记忆里是决计没有嫣桦这个人的,所以小南不怕她是李白的情人,所以小南可以很无所谓的问到嫣桦叫自己什么事。
“李公子,可否到楼上一叙。”
看着嫣桦满怀希冀的眼神小南怎么也没理由拒绝,即便自己对妩媚的女人避之不及。
随着嫣桦直上三楼,小南感觉后面有一道欲要杀人的目光刺穿了后背,甚至小南的耳边还响起了磨牙声,那肯定是愤怒到龇牙咧嘴的声音。小南没有回头看,免得看了尴尬,管他是谁反正我跟嫣桦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门吱呀着关上,这里并不是嫣桦的香闺,只是桌椅和门窗都颇为精致。幸好这里不是嫣桦的香闺,否则小南完全能预见刚才那道目光的主人会在眨眼之间将自己撕成碎片。
“老板娘找我什么事呢?”
小南安然的坐下,随着小南和嫣桦上来的还有一个少女,少女将酒放下以后就离开。
宽敞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剩下小南和嫣桦。
木格窗子外面就是街市,这个房间下面好像是李琎和李适之的座位,还有自己上次来也是坐在这间房的下面。
怪不得都姓李,连找座位都不约而同的喜欢在靠进街市的地方。
嫣桦为小南倒了一杯酒,动作优雅而娴熟,白瓷的小巧酒杯里晃悠着清澈的美酒。
好像不是剑南春,小南能闻出来味道的不同,在他的印象里只有剑南春辛辣却异常温润的口感。
“李公子,小女子敬你一杯。”嫣桦举起了酒杯,还没有回答小南的问题。
小南端起自己的那杯与嫣桦的轻轻一碰,白瓷碰触出清脆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响彻厢房。
“李公子可否记得馨月。”嫣桦放下酒杯这么说到。
馨月?好吧我的天呐,我就说她叫我上来不单纯。
小南又怎么会不记得馨月,这个名字在李白的脑海里盘踞一大块的地方。就像是一杯原本就装满了酒的酒杯,小南则是突然倒进去的酒,因为酒杯的容量有限乃至小南的记忆被迫挤在了外面。
从某种角度上说,小南一直对馨月念念不忘,甚至有时回想起那天逃掉就会有些歉疚。
“老板娘和馨月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小南现在最想知道。
“我是她远方的姐姐,她没有跟你提过么?”
“没有!”
开玩笑,我跟她连话都没有几句。是“我”,不是李白。
“不,有。”
有?哪里有?
我有!
你是谁?
李白。
啥米?
我跟嫣桦说,你闭嘴。
好吧,你是老大。
这是什么情况?我们把思路理顺再来一遍。
小南不假思索的回答说“没有”,因为他并没有与馨月多聊些什么,更不可能聊到她的远方姐姐来。
可这时小南却脱口而出说“不,有。”,生生的推翻自己先前说的没有。小南诧异的在心底嘀咕到“哪有?”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小南依稀记得这个声音,然后他试着在心里问到“你是谁?”
声音再次响起,确实是李白,在一开始小南占据了李白的身体时这个声音就曾经响起过,时隔快两个月的时间这个声音似乎——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