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在山林里隐居还有什么能让苏晋觉得不枯燥的话那就是斧头了。每天拎着斧头上山下山,百无聊赖的时候就耍耍斧头。一把砍柴的斧头让苏晋耍了个有声有色,再加上偶尔到青城派偷学些修真的门路,时间长了苏晋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修真者,而且实力不弱。
怀着那丝好奇心苏晋上前去询问将军府的护卫,因为有些扭捏导致说话时有点结巴,结果那护卫半天没会过意来。
不过护卫看到苏晋腰间缠着一把磨的发亮小斧头对他还是挺友好的,很耐心的听了许久终于明白苏晋说的是什么。
“我们将军府是太宗时期程咬金所创,在长安是很有名气的,这位汉子你有兴趣加入么?在我们将军府要是升到内门弟子可以学到很厉害的斧法,要是你资质好更有机会得到长老们的指点,他日有机会得道成仙呢!”
那护卫神色里充满了骄傲,将军府确确实实是一个修真门派。太宗时期离现在四百多年,将军府也传承了四百多年,在繁华的长安城将军府难得的拥有着独特的幽静,府中并没有人在朝中任官,即使是程咬金的子孙也只是挂个虚名而已。
听说可以学到厉害的斧法而且还可以修仙,苏晋心头顿时炙热了起来,一种渴望直接从心底冲进脑海,苏晋毫无二话的答应下来。
那护卫也是一喜,想起了他师傅说的话:“我们将军府虽然在长安略有名气,但在百家争鸣的修仙世界也只是沧海一粟,所以……”
“所以要是有人对我们将军府有兴趣就带他进来。”护卫咧着嘴笑,不自觉的把后半句给说了出来,忙捂住嘴小心翼翼的朝苏晋看去。
苏晋压根没有听到护卫自言自语些什么,他的心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情绪,紧张、害怕、渴望、期盼等等这些复杂的情绪都盘踞在苏晋的心头,这以至于苏晋本就运转不快的脑袋更加的愚钝。像是在河流里航行的巨大船只,拐不过弯来只能一点一点的向后退。
将军府确是幽静,从进门至今偶有几个人经过,他们的眉宇间都印着神往与愉悦,这让苏晋本能的更欢喜些。而且他还发现,这些年轻人和自己一样,都是那么壮硕、魁梧、高大,他想要用尽所有的形容词来夸赞这些人,夸赞他们就是夸赞自己。
苏晋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满怀期待,比当初决定跟随李白到长安时更加的期待。他感觉连阳光都那么可爱,照亮了自己铜黄色的健康的肌肤。
不知不觉的走了良久,穿过一个阁楼又一个阁楼,穿过一片广场又一片广场。遇到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壮硕的汉子,他们手里的斧头各式各样,有巨大的,有锋利的,还有像苏晋的斧头那样小巧的。
因为心里想的太多,苏晋甚至忘了自己走了多久,总之——将军府很大。
对,是一个很大的门派吧!苏晋这么想着。
跨过一条溪水,眼前已经到了一处三层高的阁楼,与先前见到的阁楼有些区别,这一栋显得更加气派。
阁楼的房门紧闭着,淡白色的纱和棕红色的木门与阳光辉映。护卫轻轻的上前敲门,没有太用力,轻敲三下唤一声师傅,等了片刻没人出来。护卫再次轻敲了三下唤一声师傅,他的动作显得那样有礼,是对师傅崇高的敬意。苏晋把一切都想的那么美好,他觉得师傅肯定是个德高望重的和蔼可亲的暮年老者。
护卫第三次敲响了木门,动作优雅有礼,声音清脆怡人。
终于,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一个比苏晋更加高大魁梧壮硕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是中年人没错,留着参差的胡子,横肉蛮横的在脸上交错显得那样震撼,一双铜锣般大的眼睛充满了力量。这与苏晋心里的老者形象背道而驰。
那师傅清淡的问到:“什么事啊小兔崽子!”
苏晋认为他是在清淡的说话,但声音居然如此的宏亮和摄人心魄。
护卫尴尬的笑着:“师傅,他想拜你为师。”护卫指指身后愣住的苏晋。
师傅高兴的哈哈笑,宽敞的步伐一步就侧过了护卫,站在苏晋的身前,高大的身材挡住了苏晋的阳光。
“嘿,小朋友,要拜我为师么?直接叫一声师傅你就是我徒弟了。”
在一片阴影中苏晋看到眼前的师傅是多么威武,即便与自己心中所想不一样也无所谓。因为他更喜欢现在这个直爽的粗鲁汉子,他觉得自己也要像他那样威武,哪怕粗鲁一些也没关系,于是他再一次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师傅。”
苏晋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带着些敬仰和激动,他已经能够预见未来在将军府修炼的日子了。不管是辛苦的劳累的还是可怕的,在他心里全部都是美好的。
但他似乎忘了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以至于他想起来时异常的惊慌失措,不过有师傅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师傅简单的就帮他解决了这件事。
苏晋倒是沉浸在一片美好的憧憬之中了,而小南则满脑子的困惑。他想起自己急着从皇宫跑回来是要劝告张九龄告老还乡的,可现在自己竟然答应了要帮张九龄完成那三个心愿。
小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是睡不着,现在是中午,还不到睡觉的时候。他是因为心底在挣扎,挣扎的连木床都呀呀叫。
我的天呐,什么情况?真的要去参加科举么?入了朝以后肯定会被李林甫那些家伙暗算的,一百条命也不够用啊。
不行,不如跑吧,反正我的目的只是要找到落虞而已,其他的关我屁事。
哎呀,不行,跑了的话也太……总之不能跑。
但是……老天啊,降下一个神仙姐姐来打救我吧。
小南脑海里一片混乱,所有的神经都像打了死结一样,它们缠在一块让小南的脑袋剧烈的疼痛。他需要一些东西来安抚自己,他想到了酒,从前酒是让他惧怕的东西,但现在对他来说酒是最好的镇定剂。
他腾的从床上起身,简单的拍拍身上淡青色的丝绸袍服,将那些因翻腾而曲皱的地方稍稍展平,至少看起来不要那么憔悴。他快步走了出去,出于习惯性的他向左手边喊到“苏晋”,没人应答,这时他突然想起来苏晋出去了。
还没回来?那就自己去吧。
小南的脚步很急,急着要喝酒,丞相府中的酒比较一般,它们无法满足小南的需求。他想到了凤来阁,凤来阁的酒不错,打定了主意他朝凤来阁而去。
刚走到门口,从另一边过来一个人,那是从西苑过来的李适之,看他的样子有些失落。
他还没走?
小南疑惑的继续向前走,两人先后跨出门口,谁也没有说话,像是谁也不认识谁。
这么冷酷?
小南可没功夫搭理他,小南现在只想喝酒。
两人跨出门口后不约而同的朝一个方向而去。
小南心想:他家是走这边么?
李适之心想:他去哪?
又走了良久,拐过一个街口两个街口,他们至今都走在同一条路上,因为挨的比较近让人看起来就像是同行的人。
小南终于忍不住要问了,同样的李适之也忍不住要问了。
“你去哪?”
“你去哪?”
两人不约而同的问到,接着不约而同的诧异然后就是不约而同的撇过头去。这一切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两人再一次不约而同的回答到“凤来阁。”
好吧,搞了半天他也是去喝酒的。
小南悻悻的开口说:“既然都去凤来阁,那就一起呗。”
小南是在邀请李适之么?看起来不像,至少李适之是这样想的。
“谁跟你一块?别以为张老看得起你你就可以跟我平等说话?我是宰相,你充其量只是个书生。”李适之从不会拿自己的官位说事,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在张老那吃了一通冷落,都是因为眼前的李白。所以李适之没来由的就不把李白放在眼里,还肤浅的拿自己的官位压人家,毕竟自己没别的能压过他了。
好吧,什么情况?天地良心,我是在邀请他,虽然不算真诚,那是因为我现在郁闷着呢。小南心里纠结,既然李适之不接受自己的邀请那就算了,我又不是没钱,难道还要他买单不成?
两人再一次谁也不理谁的朝前走,甚至心底都有一丝较劲,走的越来越快,慢慢的两人由走变成了跑,又过了一会儿由跑直接升级到飞跑。真的是飞跑,两人黑色布靴下萦绕着淡青色的真气,每一次抬脚都能跃出十来米远,这和飞也差不多了吧。
飞跑的太快,像一阵疾风般刮过街市,那些准备到酒楼饭店吃中午饭的人都瞠目结舌的看到两个一闪而过的影子。后来有人问他们说是谁在飞,但他们都说不出来,只看到一个是淡青色的影子,另一个是淡蓝色的影子,跟风一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