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初夏的阳光,带着春日的湿润再添些夏日狂躁的炎热。
你会感觉心头有一丝气闷,走在长安车水马龙的街市,一个个身穿古老长袍,头发扎的竖起的行人从身边走过。周围是古老的木头和石头的建筑,空气是清新的没有任何汽车尾气的味道,天空是清澈的蔚蓝色还飘着几朵自由的云,还有高悬的太阳洒着纯粹的光芒。
和这样的景色相违背,小南觉得心头有些气闷,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便脑海里心里都注入了李白的记忆和情绪甚至性格,小南仍然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让他希望自己只是在做梦,梦醒了就可以离开,离开后就能再见到落虞。
落虞,也许只有再见到她才能让小南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呵,想再多又能怎样,至少我现在醒不过来。
小南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丞相府,守门的护卫对小南不再陌生,远远的就向他打了个招呼。那个脸上有些雀斑的护卫更是问到小南见皇上以后结果如何,因为张九龄提前回来让雀斑护卫有些疑惑。
小南撇撇嘴,表现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失落模样,这一刻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影帝,可以在任何场合表演出任何情绪。
雀斑护卫见小南这样子也猜到了结果,第一次自家的大人举荐他就失败了应该是有什么原因的,雀斑护卫很直接的认为这次也是那个原因,于是有些抱歉的让了他进去。
小南向他笑笑,径直走向了张九龄的卧房。
有一股浓厚的中药味一直在卧房周围凝而不散,跟药铺繁杂的味道比起来更加单一和浓重。
卧房的门敞开着,任正午的骄阳照进,远远的能听见一些说话声。这个声音小南有些印象,好像是李适之,他在问有关自己的事情。
小南慢慢走近,听的清楚了一些。
“张老,这李白何德何能要您老带病之身为他举荐,还累的差点昏过去。”是李适之的声音没错,有些气急败坏,更多的是对张九龄的担心。
“老朽自知命不久矣,老朽若升天,朝中必然奸臣当道,到那时谁能压住李林甫等人。”还是那样平淡而沧桑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感情起伏,似是看透了所有,唯独放不下大唐江山。
小南听到张九龄的话多少有些内疚,为自己逃掉了当上吏部侍郎的机会而内疚。
小南跨了进门,床边站着的李适之怒目而视,那俊朗的面容写满了不愉快。
而床榻上安然卧着的张九龄竟难得的笑了一下,他猜到结果了,小南知道。
“适之,你先出去一下,老朽有话对太白说。”
在李适之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张九龄叫了下去,李适之要说什么小南大概都能猜出来,首先无非是问自己第二个考题如何了,接下来得知自己认输后将会是劈头盖脸的痛斥。
小南猜的没错,李适之就是这样的人,他不容许有人违逆了张九龄的意愿,即便是自己不喜欢的人。
李适之退了下去,经过小南身边时还狠历的瞪了他一眼。小南咧嘴笑笑,算是对那狠历眼神的回敬。
“张大人,第二个考题我没有通过。”小南有些歉疚的说到,就算知道张九龄猜到了也要说一下,这是原则问题也是对张九龄的敬重。
“老朽猜到了,否则你也不会那么快回来,而且脸色还那么平淡。”张九龄微微睁开眼看他,缓缓的又闭上然后将头摆正,小南没敢接话,
“朝廷的局势,你应该了解一些吧。”张九龄闭着眼睛这么说到,只字未提第二个考题的事情。
小南站在床榻边回答说大抵是知道一些的,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小南知道的比张九龄多的多。
依然闭着眼睛,张九龄平淡的语气像是在梦呓:“老朽一力举荐你入朝为官其实也有老朽自己的想法,老朽一生都在为大唐而努力。但岁月让老朽无以为继,虽然带出了适之和几个后辈却也不是那些奸臣的对手。几日前你又来到了府中,也许是老朽的错觉,再次见面感觉你和以前大不相同,少了一股锐气和自傲。你说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李白了,老朽完全相信你说的话。所以老朽答应了你,并且亲自上朝举荐。
而你今日在朝中的言行举止老朽一一看在眼中,虽然你没有多说话但眉宇间流露的一些东西让老朽知道你心中其实想的很多,也许比老朽想的多的多。我猜你再次来找老朽说要入朝为官肯定是有什么目的,不管你是什么目的,老朽想拜托你几件事。”
这样平淡的语气说了良久,气氛有些压抑,小南点点头即便张九龄依然闭着眼睛小南也只是轻轻点点头没有说话。
“第一,老朽希望你能够入朝,你的机会是五月的科举。第二,如果朝中有变的话帮我压住适之,他有时候比较直性子也比较单纯。最后一件事,希望你日后将老朽的骨灰带回岭南。”
张九龄拜托李白的三件事终于说完,他说的每一件事小南都会点点头表示答应,三件事小南都能够理解。
第一件事因为张九龄放不下奉献了一生的大唐皇朝,开元是一个盛世,里面有张九龄付出了一辈子的一小份,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盛世毁在奸人手中,而他现在只有寄希望于他一首带出来的门生。
第二件事小南也同样理解,李适之这个人表里如一,对皇室忠诚对张九龄感恩,这小南一眼就能看出来。说他性子直小南完全相信,绝对是个单细胞的生物。
第三件事更不用说,谁能拒绝一个老者暮年的思乡之情。
张九龄说完以后没再说话,而小南则一直在心里分析张九龄的三件事,一时间周围安静下来把小南吓了一跳。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将手指放到张九龄的人中想要感受到他的鼻息,怀着异常忐忑的心情小南怀疑张九龄刚才是不是在交代后事。
“干什么?老朽还没死。”张九龄突然开口,语气平淡。
啊!
小南在心里大叫一声,飞快的缩回了手,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比大白天见鬼还恐怖。
小南屁颠屁颠的走出了卧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再次感受到初夏的阳光小南才回过了神,在不远处的亭子里李适之站起来朝小南看,原来他一直等在外面。
小南收拾一下心情朝他走去。
没有正眼看李白,李适之就这么平淡的问:“张老跟你说了什么?”
“我有义务告诉你么?”不给脸色的样子小南做起来比李适之要好很多,直把李适之气的跳脚。
那桌上有一壶酒,小南信手拿起一个杯子斟满一杯,惬意的喝下,不去理会一旁有些恼怒的李适之。
美酒顺喉而下的辛辣让小南觉得真实,不自觉的就舒服的呻吟了一下。
对面的李适之怒上眉梢的说:“我承认你的实力要比我强,但是别自持耍的一手好剑就可以目中无人,我怎么说也是当朝宰相,如果惹火了我,你会很悲惨。”
小南倒是猜不透他为什么要吓唬自己了,不过既然他都出言恐吓了那不配合一下也太不给面子了。
“好吧我说,张大人说要我去参加科举,日后给你打下手。”
这话说的小南自己都不信,但是李适之信了就可以。
李适之脸色好看了一些,追问到:“就这些?”
“那你以为是什么?没什么事的话小人先告退了。”小南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退了下去,李适之则站在那里揣测张九龄要李白给自己打下手的原因是什么。
还真是个单细胞的生物,这么容易就被小南给唬住了。
留下李适之在那纳闷,小南回到了东苑,奇怪的是苏晋居然不在,按道理他应该一直在东苑才对。小南玩味的猜测他不会又去喝酒了吧。
小南猜对了,苏晋确实是去喝酒了,不过这次苏晋并没有海喝,随便找一个酒家喝些米酒算是解解馋,几日前的拼酒即便以苏晋的酒量到现在也还有些恢复不过来,那十坛酒下去至今还会不自觉的打个隔。
如今苏晋百无聊赖的在长安的大街小巷闲逛,人生地不熟的更别提朋友。中途回来了两次问到门口的护卫都说李白还没回来,苏晋只好再次出来闲逛,经过一个多月苏晋已经习惯了跟在李白旁边,每天总有些欢声笑语无忧无虑,最重要的是经常有酒喝。
苏晋再也不想过归隐的生活,甚至想起山里那潮湿的满眼翠绿的草木都会让苏晋觉得厌烦。
这会儿小南入宫面圣苏晋就觉得无聊了,只好出来闲逛透透气,丞相府人丁稀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即便有苏晋也未必会上前搭讪。
就这么逛着逛着苏晋逛到了将军府的门口,大门上悬挂着一个硕大的斧头这让苏晋心头闪过一丝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