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倍清
——刀锋倍冷
——望断茫茫天涯路
——鲜血未涌
——情意已尽
——何日刀锋断我愁
傅红雪曾经是个杀手,他已经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但是他所杀的都是他想杀的人,他不想杀的人即使跪下来求他动手,或是百般羞辱,他也不会杀。
而如今,他想杀人了,那么那些人就必须死。
素素夺命狂奔,四个绿巾军哈哈笑着跟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口中也不忘调笑。毕竟他们骑着马,而再怎么样,素素也只不过是一个不会死好武功的弱女子罢了。
终于,又跑出几步之后,素素惊慌之下力竭倒地,惹得一种绿巾军的人哈哈大笑起来。而那个四个人也想要过去将素素擒拿回去。而就在这时,只听几声破空声响,几块石头突然从一旁的草丛里飞出来,正中当先的两个人。
飞石带着劲气,被打中的两个人立刻惨呼一声,落到了马下。而另两个人即刻反应了过来,刚要张弓搭箭,却又被另外飞来的两块石头打了个正着,惨嘶着落下马来。与此同时,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草丛中跳了出来,一个更为清秀,长相可喜的少年直奔那几匹马而去,而另一个显得魁梧一些的少年则是咋咋呼呼的叫嚷着,不断向绿巾军的人丢着石头。
在石头刚一飞出来的时候,绿巾军的人就反应了过来。他们虽然不算是精兵强将,但至少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立刻就蜂拥向少年冲了过去。
蹄声轰鸣中,绿巾军的人几乎瞬息而至。而魁梧少年却没有惊慌之色,反倒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一边大呼同伴,一边丢着石头。石头在他手里有着超乎寻常的准头,真气激荡下,每石必中,或是胸口,或是脸颊。
“小陵抢马救人!”魁梧少年叫嚷着,同时石头连珠掷出,阻隔着绿巾军的接近。
被唤作小陵的清秀少年也不含糊,抱起素素,向正向前冲的战马追了过去,几步就拉过马缰翻身上马。可是紧接着,和他利索的上马相反,他所骑的马居然原地打起了转子,不肯挪步。而他的同伴,那个魁梧少年也是一样,一夹马腹,可是那战马却人立而起,直接将他掀翻在了地上。显然,两个少年虽有武功却是丝毫不会骑马。
此时,那些绿巾军的人已经追至了二十步的距离,其中已经有些人弯弓搭箭,却是忍住没有射,想来是害怕伤到马儿。在乱世,一匹战马的价值可是远远大过人的。
“仲少快来!”看到同伴落马,小陵不由焦急叫道。
“啊!呼,哈!”被称作仲少的魁梧少年惊慌下胡乱叫着,竟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凌空跳上了小陵的马背,搂着小陵的腰,大叫着,“快走,快!”
“我……我……”小陵结结巴巴的叫着,可那马就是不走,在原地团团打转。
“你也不会骑马?天啊,难道我寇仲就要死在这里了?可怜我们扬州双龙还没有闯出名头啊!”魁梧少年寇仲此时虽然焦急,但却反倒开起了玩笑来。
相信大家这时候已经知道了这两个少年的身份,正是寇仲和徐子陵。而就在这焦急万分的当口,素素从徐子陵的怀里挣脱开来,一把抢过了马缰,策马疾驰。
“呵!”一声娇喝,素素的小脚蹬在马腹处。那战马一声狂嘶,像利箭一般猛然前冲,载着三个人向树林里冲了过去。好在三个人一个是女子,两个还是少年,否则定然不可能乘坐在一匹马上。
绿巾军的人也随即涌入了树林,不过对于路途的不熟悉,很快就追丢了目标,一个个骂骂咧咧的回返村子,把火气发泄在了一种百姓身上,不断打骂着。其中尤以祁老大为甚,甚至拔刀连着将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砍翻在地,方才罢休。
“祁老大!”那个站在祁老大身后的李靖再次叫道,“须知杜总管有令……”
“杜总管,杜总管,现在你的老大是老子我!”祁老大怒吼道,“李靖,别老拿杜总管压老子,惹急了老子照样砍了你!”说着,祁老大又回身向一个孩子砍去。
“当!”的一声,一把同样款式,却被保养的极为完好的刀挡在了祁老大的刀前。
“李靖你想造反了?”祁老大怒不可遏,冲着阻止他发泄的李靖怒吼起来。
“哈哈哈哈……义军……这就是义军吗?”李靖不答反笑,“这就是我李靖想要投靠的义军吗……”笑着,李靖将手臂上的绿巾扯了下来,狠狠的掷到了地上。
“李靖!你想死吗?”
“要死的是你!”李靖怒吼一声,睚眦欲裂,猛然抽刀向祁老大砍去。一片雪亮的刀光闪过,留下的是祁老大愕然的双眼。
“祁老大!李靖,你竟然敢……”
“来吧!你们这帮人都该去死!”李靖怒吼着,驾马向绿巾军人冲去。几乎是瞬间,李靖全身上下就多了十余处刀伤,但却尽在那些不重要的部位。而同时,却有七个人掉落下马。李靖就这样驱马直冲,在杀了十余个人之后,才冲破人堆,打马飞奔而去。
余下的绿巾军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追,愤恨下,目光重又聚集到了村民的身上。
傅红雪的手从刀柄上放下,他就呆在角落,静静的看着一切发生。直到李靖远去,绿巾军的人重新回返,他才站起身。
傅红雪是个跛子,他走路总是左脚迈前一步,右脚再拖着跟上,所以总是一瘸一拐,似乎随时要倒,同时也显得总是很慢。但那真的是慢吗?要知道,白家曾经最有名的是他们的轻功,其次才是刀法。而因为傅红雪的原因,才让人只知白家魔刀的威名。
傅红雪从角落站起,一瘸一拐的向树林的方向走去,缓慢而稳重。他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哪里,但身体已经提前一步带动了他的想法。也许,他只是想去看看那个叫做素素的女子怎么样了而已。
“瘸子找死!”败退的绿巾军中突然有人叫喊了起来。
“杀了他!快,杀了他!”他们刚刚被杀破了胆,偏偏有一个跛子无视他们一般从他们中间穿过,立刻让他们找回了重拾自信的路。
“杀!”一个人挥刀,冲了上去,接着砍空。
“怎么回事……”又一个人也一枪刺了个空。
“鬼啊……有鬼啊……救命!”绿巾军的人惊叫着四散逃开。刚刚他们一拥而上,刀枪齐出,却最终无一不是落到了空处,刺向傅红雪的枪尖就像划开空气一样。再加上傅红雪一身黑衣,头发披散着,面色苍白,让他们误以为见到了鬼,慌忙四散。
但是,他们再快也无法快过傅红雪的刀。
傅红雪依然那样的走着,似乎能够走到亘古。面对落下来的兵刃他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表情依然是那么冷漠,漆黑的刀,苍白的手,黑与白之间,似乎代表了生与死。而他也就那么穿越了生死之间,一步不停的向前走着。
走进森林,穿过原野,翻过小丘……
傅红雪就那么走着,缓慢而坚定,就连步伐都没有丝毫的差错,沿着一个直线走着。他的身体告诉他,他所要的,就在那个方向。
走着,他看到了倒毙在地上的马匹,也看到了人走过的痕迹。虽然看起来有人刻意掩盖过,但却无法瞒过他的眼睛。一路追寻,他经历了太多,更是早就刻进了身体里。
日头渐高,傅红雪也不由眯了眯眼。他高傲,但他走路时却总是低着头。也许是因为跛足吧?但他知道并不是这样,低头,也只不过是成为了一种习惯而已。
前方是一个隐秘的山洞,傅红雪看到时,那个叫李靖的人正好走了进去,他也毫不犹豫的像山洞走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山洞里是黑暗的,傅红雪走进去,整个人和山洞融为了一体。他看到了山洞中的三人,也看到了李靖轻咳一声走了过去,而他却只是在角落静静地坐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没有靠过去,虽然他可以。他怕被素素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即便他相信自己的刀快到让血流不出来,但他却突然胆怯了,这是他的骄傲所不容许的。
李靖并不是一个很帅的人,他不英俊,面相粗豪,但鼻梁挺直,额头宽广,一双眼炯炯有神,给人一种既稳重又多智的印象。再加上二十三四的年岁,高挺雄伟,身材壮硕,让人一看就会留下好印象。
李靖一笑,露出了满口白牙,和他黝黑的皮肤对比,显得格外爽朗。
“最多我随好汉你回去吧,千万别要伤害他们。”素素躲在寇仲和徐子陵身后,颤声道。
“哈哈哈!”李靖听了反倒哈哈大笑起来,“只凭小姐这有情有义的一句话,我李靖拚死也要维护你们。三位放心,我只孤身找来,那祈老大巳被李某暗里射杀了,如此**邪恶之徒,留在世上只会多害几个人。”
听了李靖的话,寇仲放松下来,说道:“李大哥请坐。”
李靖解下背上弓矢,放下佩刀,来到三人间坐下来。
待各人都坐好后,李靖微笑道:“我本早该来了,但为了要给你们扫去蹄印足迹,才费了点时间。”
徐子陵与寇仲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惊骇,慊然道:“我们倒没想到这点。”
李靖欣然拍了他一记肩背,另一手竖起拇指赞道:“见义勇为,不畏强势,是好汉子的行为。更难得你们尚未成年,便有此胆量智计和身手,将来必是超凡人物。”
接着又对素索道:“小姐的骑功也很了得啊!”
三人得他夸赞,同时脸红,素素道:“那些绿巾兵会否迁怒曾家村的人呢?”
李靖若无其事道:“这是我第二个迟来了的原因,就是要释放那些无辜的村民,杀祈老大和他那几个跟班走狗只不过喝几口热茶的工夫而已。”话语间似乎对所作所为毫不在意,更令三个人敬佩不已。只有素素在听到对方的话,尤其是对方对杀人毫不当回事的态度让她微有些难受。但再一想到那都是为了救人,包括自己,不由得脸颊发烫。
只有角落中的傅红雪感觉到了诧异,因为李靖他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