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与泪珠滚动却热辣辣的目光相对,房玄龄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其他的选择了.这是一个多么善良、多么聪慧、多么善解人意、又多么深明大义的好女孩啊!在生死难测的险境中,她一时一刻都没有忘记自己肩负的使命,人们寄予的希望和委托,仍千方百计地为他人着想,为不辱使命思虑。面对这样的女孩这样的期待,怎么能说个不字呢!
但是,杨昭仪所期待于己的三件事,在眼下的情势下要真正办到谈何容易。
就拿保全突厥骑士的生命来说,虽然,绿林义军自然不是一般的山贼盗寇,拿国家民族交往的大义来说服他们并非没有可能。可是,突厥的杀掠成性、大隋的横征暴敛,早已在臣民的心目中,国不象国、邻邦简直就是仇家了。对于常常侵犯北疆、祸及内地的突厥人,蔑称胡儿、胡狗,恨不杀之而后快,已成人情常理。在这样的世道人心下来讲民族大义能不苍白无力吗?
想到这里,房玄龄不得不说出心中的忧虑:“昭仪所托,自当竭尽全力。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先生多虑了”杨昭仪把话岔开,故做轻松地笑着说:“先生,你没有感觉到,那好汉头头后来认认真真看你时,眼神、表情、态度,突然间有了很大变化吗?从那一刻起,直觉告诉我,你就是我们在此遭受这次劫难中的救星.”
当然,当时的情势由此而发生了突变,这对房玄龄来说,此时也是个谜。房玄龄无法作出解释。他沉默了一阵,才提起了刚才谈话中自己想问的事:“昭仪,据你方才所说,你们此行,押送的和亲供品中有不少金银财宝?”
杨昭仪以实相告:“大隋眼看着败落了,国贫民穷。义成公主不忍加重朝廷负担,不许在和亲供品中多带金银。”
“这就好,这就好。”房玄龄似乎悬着的心有了些着落:“还有,此去塞外路途遥远。即使闯过了这一关,难免就能一路安全。昭仪下面可有安排?”
杨昭仪胸有成竹:“再往北去至边塞一带,是刘武周、李渊的势力范围。这二人为了割据一方,近来争相与突厥交好,刘武周甚至都答应了做可汗的儿皇帝。我们选择走刘武周的地界,有他们此前给的路牌,是会得到沿途的加倍保护的。”
“这更好,这更好。”房玄龄这样说着时,好象思谋着什么,有了意外所得。他此时不想说破,杨昭仪也不便多问。只是,杨昭仪更犯嘀咕的是,他为什么很关心金银钱财的多少,却又不希望他们多带,以增加谈判时的筹码呢?这种疑惑她最终还是按耐不住说了出来。
“天机不可泄露!”房玄龄随口答了一句,以目示意地要杨昭仪注意窗外:“他们来的正好,你我的肚子不是都在叫饿了吗。”杨昭仪急忙转过脸去,只见,那绿林好汉头头,已然带着几个人端着食盒来到了窑洞前。
哐啷一声,门锁打开,门开处,绿林好汉头头一挥手,食盒先被端进来在桌子上摆放整齐。然后,他示意闲杂人等退出窑洞之外,这才掩上房门,向着房玄龄倒身下拜:“恩公,恕辛相无礼。你今天这般模样,在下实实在在是差一点认不出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