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这一番破解,说到了乱世中人们的心坎上,也确实是房玄龄来到这虎牢关前,借题发挥,不吐不快的话。大家听了很振奋,很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在大家的一片叫好声中,莫大嫂眉开眼笑,一面感谢大家,感谢房大哥对客栈的厚爱,一面宣布虎牢关下有了清平客栈,它会让人们想起:人间世界还应该有个朗朗清平,没有虎狼横行的时候。
莫大嫂的客栈里出现了在守关军爷巡查时少有的安详气氛。酒足饭饱之后,做成了一桩交易,却没有大的赌气发泄,大家客客气气地分手,那些官府差役打扮的汉子们押着运粮车辆静悄悄地绕关而过,军爷们佯装不知,打道回关,敲锣喊唱平安无事。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滑稽。房玄龄感觉到自己已经在这里扮完了为答谢店主的留饭之情,不能不扮的角色。他正准备起身赶路,好趁着月色走完这最后一段寻亲之路。哪里想到,送走了所有客人的莫大嫂轻轻地关上店门,却执意要把他留下。
‘大哥就住下吧,我这小店夜晚很少留客`,睡觉很清静。”
“不,不,谢谢啦,从这里到我岳家,也就是二三十里,走两个时辰。”
“天晚了,白杨沟的那条河,这两天发大水,只怕夜里没人摆渡。”
“打听过了,那里的渡口,碰巧了,半夜还有人撑船。”
好说歹说,都无法将人留住。莫大嫂发了急,她只好一把挽住了房玄龄的胳膊道出了真情:“我没看错的话,大哥就是那岳家的进士女婿吧?你这黑灯瞎火地往回闯能行吗?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的老婆孩子前些时被瓦岗寨的大头目接走啦。”
“什么?”这消息来得如此突然,而且完全出于意外。房玄龄彻底乱了方寸,他反过来紧紧抓住莫大嫂的手,急切地问:“怎么回事?谁告诉你的?”
手都被攒疼了,莫大嫂并没有抽出来。她深表关切地注视着猛然间受了沉重一击的房玄龄,心疼地说:“别急,别急,大嫂她们被接上瓦岗也许不是什么坏事。那天,从这里路过打尖时,领队的头目“夫人,夫人”地称呼她,还拜托我暗中留神房进士什么时候回来省亲呢。”
说到这里,逐渐冷静下来的房玄龄这才感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不好意思地松开了莫大嫂那已被自己握得有些温热了的两只手:“莫大嫂,看来,瓦岗寨的什么事,你也知道不少?”他想起方才莫大嫂在守关军爷和漏出马脚的瓦岗押粮好汉间左右逢源的情景,不能不问得十分小心。
莫大嫂仍然挽起了房玄龄的膀子,热心直肠地说:“说来话长,你不也看见了,那些押粮的汉子们就是瓦岗寨的。咱们有话慢慢说。反正,今晚你说什么也不能走了。”一面说着,一面不由分说地把房玄龄带到了**的一间客房。这才不舍地从房玄龄的臂腕间抽出手来,转身出去端了一盏油灯来。
这间客房,桌椅齐全,床铺整洁,清清爽爽。因为**再无其它客房和房客,店里的小二住在别院已经歇息去了,就显得格外的宁静。莫大嫂,在温馨的橘黄色灯光里,俏丽的面容,苗条的身姿,三十将近成熟女人的风韵,更透露出白日里难见的亲切可人。她笑吟吟地望着房玄龄:“一夜留宿也是缘分,我自小就敬重有才华的读书人。大哥今晚就在这里委屈一个晚上吧。”她要房玄龄稍稍休息一会儿,等对面水房烧热了水,洗个澡,然后有话慢慢问慢慢说。然后,把一直怔怔地站在那里的房玄龄轻轻推了一把,说:“我就住在隔壁房间。”这才转身掩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