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太阳下了山,天空一片通明。
陈园搬了桌椅在屋外做作业。陈卫红搬了椅子在外面看书,伸了懒腰说:“今儿好凉快啊。”陈园过去问:“叔叔,你不考试,也要看书吗?”陈卫红说:“看书不只是为了考试,可叔叔看书就是为了考试。”“你的学校在哪里?谁考你呀?”陈卫红抚摸着陈园的头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叔叔学好了,自然有好学校上。”他接着说:“园子,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哟。”“大学是什么?”陈园眨着眼睛问,“大学就是学校很大,教师很多,可以学到很多知识的地方,哎,叔叔也没上过大学,以后你就明白了。”
黄莺走了出来,嘴里嚼着骨头,手里拿着一个硬壳笔记本说:“快熟了,过一会儿吃饭吧。”“嗯,好香啊!”陈卫红和陈园同时说道,三人都笑了。她说:“陈卫红,你这本子都写满了,这些歌你都会唱吗?”“本子上的我都会唱。”陈卫红随口唱了一首,“我也会唱。”陈园说完唱了一首儿歌,陈园和陈卫红各唱了两首,黄莺说:“园子,唱二十个歌我奖一个笔记本给你。”陈园在黄莺和陈卫红鼓动下连着唱了十几首歌,每一首都非常短小,黄莺说:“吃了饭再唱吧。”陈园顽皮地说:“不,我要唱完了得本子。”黄莺说:“笔记本我这就给你,吃了饭唱。”陈卫红说:“吃了饭唱几个长的。”
陈园拿着笔记本美滋滋的,方月兰在屋里叫他吃晚饭,陈卫红黄莺却让陈园在他们那里吃,方月兰应道:“姑姑崴了脚做好的吃,你在这里偷吃,还不快回来。”陈园跟着他一阵风跑进了屋。
吃过晚饭,陈园回到家时还贪婪地舔着嘴。方月兰指着桌上网丝兜里装着的一包鸡蛋说:“你吃饱了,给我跑一趟,到长春姑姑那里给拿一双鞋垫样子。鸡蛋明天拿到学校的小卖部卖了买两斤盐、再买两支铅笔,剩下的钱带回来。”陈园应了一声,说一个人到长春那里害怕,方月兰让陈园把黄莺叫了过来。黄莺进了屋,见月兰陈煌两个在比划鞋垫,她说:“还没生,这么早就在准备?”陈煌招呼黄莺坐下,月兰笑着说:“刚想给你煌哥做一双鞋垫,不知道绣什么花,你帮忙跑一趟,到长春那里去给拿个样子,陈园陪你去。对了,你脚好了吗?”“好了几天了,没事了。”“顺便代我请一下长春,让她几时有空过来教我做小孩的衣服。”“这么早就准备,几时生?”月兰笑道:“估计还有几个月。”原来长顺走后,一直惦记着妹妹,怕她干不了农活,暗地让她学裁缝,后来队里人都知道了,就没有人和他计较了。
黄莺和陈园一路趁着朦胧的月色唱着歌到了长春家。拐过一片竹林,眼前是就是长顺的屋,屋里亮着灯。一个人突然慌慌张张从大门进了屋,大门“咣当”一声关了。黄莺和陈园立即躲进了竹林。屋里有人说话。“哥,你怎么回来啦!”是长春的声音,“妹子,你还好吗?”屋里一阵沉默。“你在那里怎么样?”“生意做起来了,只是差些东西,这次回来要带一些家里的肉,鸡,木耳,城里人喜欢吃这些。”“你在家时,喂了很多鸡,现在只有几只了,你都捉走吧。”屋里又是一阵沉默。“好吧,算是妹子借我的,到时我双倍还给妹子。”“都一家人,还说两家话……”黄莺两个正凝神听着,忽见竹林那边有光闪了一下,两个人拿着手电筒走了过来,一个高个子说:“这段时间,我们要加强巡逻,上次仓库被盗了,要是事情闹大了,在公社造成很大影响,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另一人说:“确实不能马虎。”“这一家就是检查的重点,要注意。”高个子指着长顺的屋走了过去,他俩猫着脚走过去贴在大门前听屋里的动静。外面静悄悄的。屋里传来一阵玻璃瓶相撞的声音,“这是我从城里带回来的东西,有麦乳精,红糖,烟,还有两瓶三游春酒,给月兰姐送一些去,给青狗子也送一瓶去,他一个人挺可怜的,剩下的妹子自己留着吃吧。”“这得花多少钱啊…....”黄莺他们看见贴在大门上的俩人蹑手蹑脚返回走到了竹林边,离自己只一步之遥了,黄莺和陈园屏住呼吸,听见他们轻声说,“是长顺回来了,赶快叫邓权带人来抓他,看他这回往哪里跑。”“这回怪他点子低。”“快走,不然他又跑了。”“犯了事还躲在外面做生意,这小子胆子大,不准干的事他偏要对着干…..”
黄莺见他们神神秘秘地走了,心里怦怦直跳。她和陈园商量要赶紧把消息告诉长春,她明白了,屋里那人是长春的哥哥。她和陈园跑到大门口急促地敲着门,屋里屋外人的答话像对暗号一样让人紧张。
长春开了门,黄莺陈园闪身进屋后把刚才看到听到的告诉了长春,陈园也认出了进屋的那个人是长顺。长春介绍了黄莺后,长顺对她们感激不尽,黄莺说:“你快走吧,走晚了就来不及了。”长顺对长春说:“快把东西放到柜子里,他们来了发现后又要为难你。”长春焦急地说:“这些你都不管了,快走吧,哥。”“别忘了哥叫你学艺啊,哥走了。”长顺看了一眼黄莺抱了一下陈园,转身出了门,消失在夜色中。
黄莺和陈园拿了鞋垫匆匆出门,走到竹林时民兵连长带着一队人马过来了,她们站在稻场边未动。有人敲开屋门进到屋里,“长顺,出来吧,这回看你往哪里跑。”民兵连长在外面喊道。有人从屋里出来报告:“没有人,队长。”保管员和白队长进了屋到处搜了一遍,保管员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刚才明明听见了,人呢?”白队长黑着脸对长春说:“你哥哥刚才是不是回来了,躲到哪儿去了?”长春始终坚持说一个人在屋没有他人。
一路人马从屋里撤到稻场边,保管员说:“明明听见是他,转身就不见了,真是见了鬼了。”“妈的,又让他跑了。”白队长骂道,他看见了黄莺和陈园,问她们看见长顺没有,民兵连长说:“问她不起作用,她根本不认那小子。”白队长又问了他们的去向,黄莺巧妙应答,民兵连长说:“你们走夜路要小心,最近我们这里不太安宁。”
黄莺和陈园回家时,想着民兵连长的话,心里越发觉得不安起来,她拉紧了陈园的手。wzly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