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大好的任健在基地食堂大摆筵席宴请地方上的干部,徐骞和任春江也跟着吃了个满嘴流油。
回家的路上,任春江鬼鬼祟祟地拿出一个纸包给徐骞看,纸包里是大概20多发黄澄澄的子弹。9MM子弹?徐骞小声惊呼。任春江一解释徐骞才知道他这是瞧着稀罕顺了那把82式微冲的子弹。“拿它有个屁用啊!挺危险的,又没有枪。我没收了!”徐骞可不敢把子弹留给这个傻大胆玩,会要命的。“有枪,我有枪!在家放着呢!”任春江急了。徐骞再次吓了一跳:你爸的枪?跟我来吧!说完拉起徐骞就往家跑。
等到徐骞看到这把所谓的“枪”时一头的瀑布汗。用一个字形容就是丑,无比的丑!再用一个字形容就是土!特别的土!枪身是钢丝的,枪管竟然是根被电工胶带缠在钢丝骨架上的薄铜管,撞针是个牛皮筋牵绊的钢钉。不过仔细看看,这枪虽然简陋,理论上讲还是有可能击发子弹的,只是更大的可能是炸膛。
啊!这谁吃饱撑了做出来的?经过问询徐骞才知道这枪是任春江的哥哥任春华做的,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实验,所以任春华去外地上学后就送给了任春江。徐骞只好耐着性子解释了枪械的基本构造和这把枪使用后能造成的后果。任春江马上沮丧下来,通过徐骞下午的表现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个玩枪的行家说的一定没错。但哪个男孩子对枪不是狂热地热爱着?任春江想了想满脸期冀地望着徐骞说,要不,你造一把啊!造枪?徐骞愣了一下。作为轻武器迷,徐骞对各种枪械的外形和构造是烂熟于心的,加上常年在军工企业搞逆向工程,自己所里几乎每个人都是万金油,不但精通自己的专业,对各种机械设备的操作也是相当的熟悉。只要有设备和合适的材料。结构简单;技术含量低的轻武器对于徐骞这个DIY强人来说实在不算什么难事。在美国玩IPSC运动时他也经常动手改装枪械和制做弹药装具。可眼下这个时代且不说私人造枪违法,就算没人管也没那个条件啊。否决了任春江的白日梦,没收了子弹后徐骞回了家。
一进家门,母亲白静就拉着徐骞说:我有几个想法……就这样两人继续中午的话题对节目内容编排和流程展开了讨论。
万籁俱静的夜晚,洗完了澡的徐骞躺在床上回顾着过去的重新融入生活的这一整天,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就叫充实吗?还是存在感?明天又会是怎样的一天呢?想着想着,睡意袭来沉沉入梦。
第二天早晨醒来,白静已经走了。徐骞知道多年来母亲习惯早早上班,利用工作前的时间练练声。早饭当然是自己去食堂解决了。洗漱完毕,徐骞从抽屉里拿了几张饭票背上书包就出门了。吃早饭的时候徐骞发现有个别的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不禁有点纳闷。直到在公共水池边刷饭盒时身边一个陌生的军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干得好!他才明白可能是昨天打靶的事已经开始在基地机关流传了。唉,看来不管什么时代,八卦都是人之天性啊!即使军人也概莫能免。
学校的课堂上,徐骞早已魂游天外,不断地思考着怎么才能脱离这个环境。这么按部就班地读下去,大好的时光岂不白白浪费。在不断地灵光一现又不断地被否定中徐骞熬过了整整一个上午。临放学时,班主任顾明亮匆匆走了进来。“下午的手劳课和体育课取消!全年级到孙旗屯捡麦穗。”这个时代的小学生要远比后世的小学生课业负担小得多得多,后世的孩子们小学就开始学习英语了。有次徐骞看到同事孩子的书包竟然是一只拉杆行李箱。后世的孩子肯定是没时间参加这种所谓的“颗粒归公”活动的。
中午的基地机关食堂里重复着早晨的一幕,只是人数上增加了不少。刷饭盒时更有位军官拍着徐骞的肩膀说:好样的!听说127的神枪手一枪打下一只电线上的麻雀,而你一边跑一边打电线……徐骞吓得一激灵,话都说不利索了。报应来了!果然是装逼被电击啊!还骑马打飞机呢!骑的是神马还是***啊!
下午到了麦地,领队的老师就放羊了。老师深知城市的孩子哪儿吃过这个苦,万一晒个什么好歹出来家长还不得撕吃了他。形为上,有那个意思就行了。学生们倒是新奇,只不过捡来的麦穗没有一个交公的,点了堆火都烤着吃了。最后连带旁边玉米地里那些还未成熟的玉米也遭了殃了,学生们所到之处如蝗过境一片狼藉惨不忍睹。徐骞忽然想起这里离考古工地不远,就想看看自己的重生地,就直接闪人了。按照记忆中的大概方向翻过一片丘陵,过了泄洪区就看到了一片规模宏大的考古工地。这片遗址属于仰韶文化向龙山文化过渡时期,距今约一万年前的新石器时期。由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考古发现在草草绘图记录后就被匆匆回填,两年之后便永远沉睡于城市扩张后的楼宇之下。
考古队里的一个老师模样的老人认出了他。原来老人也参与了当天的救助,徐骞一再感谢,老人只是微笑着摆手。交谈中徐骞得知老人姓孟,是豫省大学考古系的教授,带着学生来做田野考古的勘调和测绘。得知徐骞的来意后,孟教授一脸狐疑但还是遥遥指了指远处山丘下的一个大墓坑:就是那个,很好认。整个遗址里最大的墓葬,埋葬的可能是个部落的巫师,还有殉葬呢!也出土了几件彩绘陶器。不过已经清理完了,你可要小心!别再摔着了。
这是一座不规则的墓穴,有一个主墓坑环绕着几个殉葬坑。徐骞顺着开出来的台阶慢慢走到了主墓穴的底部。环顾四周,清理的那是相当的干净并没有什么异常。徐骞不禁有些失望,总该有点什么异状吧?不然怎么会穿越到这里?可惜墓底就这么大,一目了然。考古队用小刷子如篦如梳地走了好几遍肯定没什么遗漏的。徐骞又仔细检视了一遍后只好悻悻地放弃了。刚走上台阶徐骞忽然看到台阶旁边一条窄窄的排水沟里露出一点白色,也许是前些天一场中雨的冲刷,排水沟的沟壁十分光滑,那一点白色混在泥土里也就有些醒目。徐骞掏出口袋里的钥匙一点一点把这个东西从泥土里剥离出来,虽然上面糊着厚厚的泥巴,但从露出的部位来看这肯定是一件人造的器物,大概有成人的大拇指般长短粗细。仔细看了周围再没有什么异样后,便把土拨弄回去恢复了一下起身离开了。
告别了孟教授,徐骞一溜小跑到了防洪渠下。洗去了浮土后小玩意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从外观上来看它像是一只短笛,不过只有三个孔。材质应该是骨质的,虽然在土中经历的了万年的深埋但依旧在阳光下散发出一种莹润的光泽,笛身上刻有几个小小的图案,仔细分辨后徐骞看出应该是太阳、月亮和几道波纹。中空的笛身里还有泥土,徐骞在水边围了一个小小的坝子把骨笛放了进去,打算浸泡一下再清理里面的泥土。这当口,徐骞在想要不要把东西还回去?也许孟教授能解释图案的意义。但这件东西或许对自己更重要,会不会吹一下就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呢?胡思乱想了几分钟后徐骞的私心还是占了上风,先拿回去研究研究吧!实在没什么收获再还给孟教授。想罢,徐骞起身去捞骨笛。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坝子的周围已经密密麻麻地围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小鱼,徐骞不禁头皮发麻捞起骨笛就跑了。
回到麦地没多久,老师们就收拢了“羊群”回学校了。在大门口徐骞看见大队部赵老师和吕校长正在聊这什么。看到徐骞吕校长招手示意他过来说:这次奥数竞赛赵老师已经把你报上去了,有没有信心啊?另外,下午苟主任打电话问你的家庭情况,可能有什么事找你家长。徐骞表了表决心后就躲进了厕所。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掏出骨笛在厕所的水龙头下冲刷了起来。有个东西卡在骨笛中间怎么也冲不出来,由于视线受阻也看不清楚是个什么,这个东西跟骨笛的内壁并不相连摇一摇还会晃动和作响,徐骞纳了闷,这个构造怎么也不可能吹响啊!算了,还是回家再慢慢琢磨吧!
放学回到家,果不出意料。在白静的不断催促下风卷残云地吃完晚饭母子俩又继续合计着演出的事。白天上课的时候徐骞已经抽空写了一个框架出来,晚上要做的就是逐步地阐述给白静听,无奈白静的思路完全跟不上徐骞。后世的时代就是个全民娱乐的时代与眼下这个保守而闭塞年代相去甚远,2年前的李谷一一首乡恋招来的是非议谩骂甚至行政处分。直到春晚当晚才在时任广电部部长吴冷西的拍板下在春节晚会光明正大演唱,被人们喻为中国内地流行歌曲的开山之作。而徐骞最终构筑的框架是以一个舞台剧的形式围绕一个故事贯穿全场,听完徐骞的讲述白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大手笔啊!完全不是文艺队的几个人可以撑起来的。有心放弃这个思路吧,又隐隐觉得太可惜。能参与和组织一台这样的节目是每个文艺工作者都梦寐以求的,如果已自己的能力组织成功那会有相当大的满足感。徐骞看到白静陷入了沉思知道需要给她一点时间来思考和消化,就起身道厨房抄起一根黄瓜啃了起来。
刚吃了两口就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徐骞不禁愣住了,来的竟然是苟主任。而且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这下徐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是哪一出啊?待到徐骞把苟主任引进客厅介绍给白静时,白静也是一头雾水。徐骞一通敬烟倒茶后,苟主任便滔滔不绝地夸起徐骞来,直把徐骞夸的是天上少有地下绝无。开始白静听得还美滋滋的,虽然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可哪个母亲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儿子呢?时间长了,白静就有些不耐烦了。这不耽误我和儿子研究事嘛!看到白静面露不悦,苟主任的话也停在了“以后肯定是要进科大少年班!”上。苟主任只好低头喝茶重新琢磨这怎么开口讲这个事,而白静的心思早就飞到了节目上。徐骞更是被那句“科大少年班”触动了什么,一时间陷入了冷场。
苟主任喝了几口茶重新组织了一番便徐徐道出了来意。原来几天前时任**主席的邓老在军委扩大会议上向世界宣告:“中国人民解放军减少员额一百万!”就此拉开了1985人民解放军百万大裁军的序幕,而苟主任在外地服役的儿子苟强所在的部队风传是精简对象。苟主任虽有心让儿子转业回地方工作,但刚刚提干的苟强坚决不同意,到处找关系想办法也没有得到答复,只好打电话央求老子一起使劲。苟主任无奈之下只好发动手下职工想办法,终于在浩如烟海的学生家庭背景中找到了白静头上。以徐骞姨夫的集团军政治部主任身份把一个小小的排级干部提前调离原部队自然是不费力的,甚至说不定能调到自己身边。所以,苟主任就厚着脸皮求上门来。自己大小也是个官,平日里都是别人求着自己办事,给别人送礼这还是头一遭。
白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次大裁军虽然没有波及自己所在的部队,但在军队体制内听到的消息还是很多的,何况姐夫王寅党性强、讲原则根本不会给自己开这个口子。苟主任求了几句见白静不吐口就只好悻悻地放弃了。白静没有收苟主任的礼物客气地让徐骞送了出去。
两人说话间,徐骞已经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科大少年班”,“科大少年班”自1978年开始创办之后,正好到了1985年初,在北大、清华、北师大、西安交大等全国12所重点高校也开办了少年班,扩大试点。要想减少在校时间就只能向这个方向努力了。徐骞把苟主任送到楼下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提出想参加月底的小学毕业考试。同时隐晦地暗示苟主任可以用苟强的事来做一个利益交换,苟主任一点就透。拍了拍徐骞的肩膀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