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夜探琛宫】
元承烈闻言，端茶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对着一脸疑问的月落露出一个无辜至极的无害笑容。“本公子自有办法，断魂门今日不除，他日必成大患。”
月落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正欲再问，一个婢女走上前来。“公子，明日国主寿宴的贺礼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事宜也已经准备妥当，另外，燕星国主今日酉时可抵芙城。”
话音刚落，月落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满满的惊讶刹那间盈满水眸看着元承烈，可这也仅仅是一刹那的时间，脸色即恢复如常。事情可不小啊，眼前这温润淡雅如玉如兰的男子，究竟是何身份。月落募地想到了自己，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莫名的轻笑，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元承烈也没有说话，这一刹那，偌大的前厅安静得让人沉闷。
“看来元公子近日行程颇紧，月落也不好在此继续叨扰公子，月落今日内便会收拾行囊离开此处。”最终还是月落打破了沉寂，眼角淡淡扫过元承烈，便起身向外走去。
一抹不知名的神色掠过元承烈幽深的眼，他抬起头，看着面前那一抹离去的背影，一头乌黑的青丝如瀑布般铺散在少女纤细的肩上，突然轻轻呼了一口气。“不知岳姑娘将去向何处？”
“去向何处？”月落脚步顿住，微微回首，金色的阳光在她细致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金光，轻风吹起她宽大的衣袍，这女子，出尘得不似人间女子。
“何处能容我，我便到何处去。”
“此处乃是本公子的一处别院，若哪天岳姑娘乏了，此处万物能容。”
“月落谢过元公子好意，我不姓岳，长河青山太过巍峨，月落高攀不上。只有山野小林的乌啼月落，才是我本该栖身之处。后会有期。”月落淡淡一笑，大步向前走去。
正院前厅，元承烈看着那一抹白衣丽影远远地消失在视线里，许久，突然轻问：“星缘，后会有期吗？”
那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叹息，但更多的，确是让星缘不可探知的莫名情绪。
“星缘不知。”
元承烈不再说话，抬眼望向屋外。
已经四月了，天穹越发湛蓝，蓝得似乎要滴出水来，明媚的阳光在普罗大地上铺洒下一地的金光，温暖着万物的蓬勃生长。
春，是个好时节。
将青木琴放进背后包袱内，月落牵起一匹马走出院落，简单的行囊，当时怎么来的，此刻也是怎样离开。
午后的日光总是特别刺眼，月落回头看了一眼院落大门上安置的匾额，上面用乌漆龙飞凤舞地描了一个大字：临月别苑。
临月……午后的阳光总是特别刺眼，月落眯起眼望了望天，牵起马向前走去。
明日就是流月国主大寿，各国派出前来为琛皇贺寿的使者早已到达芙城下榻驿馆，各地皆有庆典举行，其中以国都芙城更盛，芙城内人人都是笑容满面，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听说明儿晚上芙河上有诗词赏灯大赛，好多文人雅士都会前来，真的假的？”
“可不是嘛，我听说啊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也会来呢。”
“哎哟我说难怪呢，三街口那老王家的闺女昨儿怎么在我秀衣坊买了这么多新衣裳呢，敢情就是为了这啊！”
“可不是嘛，怕是满城未出阁的姑娘们明日都会前去芙河呢，只是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风姿卓越，才貌惊人，怕不是平常人可以匹配得上啊！”
“那我们哪管得着呢，只要知道有如此国主，如此太子和皇子，是我们流月的福气啊！”
“是啊是啊！”
……
月落牵着马正要出城，一路走来都在听着身边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想不到流月安享太平盛世一百多年，没有战场功勋和惊世善德来衬托，这流月国主竟能如此深得民心，太子殿下和二皇子也尽得如此高的评价，倒还真不是普通人。
还未走到城门口，突然一个玄衣男子被人潮一挤，半边身子向月落撞来，月落冷不丁被撞了一下，又满脑思绪心不在焉的，眼看着就要向地面摔去，下一面却落去一个有力的怀抱。抬眼看去，看进一双微蓝的眼眸里，蓝得像一掬鲜活的春泉，又像是冰山雪原上一抹天际苍穹，淡淡的，却动人心魄。
月落还在为那一双蓝眸而怔忡间，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姑娘小心。”
是那玄衣男子。
玄衣男子扶起月落，便快步向前走去，不再看她一眼。月落看着那玄色背影隐没在人群中，不由地摇摇头，为自己方才的失神百思不得其解。正欲起步，脚底突然被什么咯了一下。是一个细长的竹筒。
月落认得这种竹筒，是用来盛放药物用的，有一种设计比较特别，中部设有小机关，竹筒两端皆可活动，一般被江湖上的人用作迷香筒，最初是由断魂门传出来的。
弯身捡起竹筒，赫然发现底端刻着一个细小的黑色字体：断。月落的脸色瞬间一变。是断魂门！那男子竟然身怀断魂门的竹筒，莫非是断魂门的人？
向玄衣男子离去的方向望去，哪还有人影。月落眉头微皱。明日便是流月琛皇的寿宴，断魂门的人此时出现在这里，究竟要做什么？眼珠一转，心底便有了一番计较。
酉时三刻，天色已暗，街上人群突然骚乱起来，大批流月士兵将人群纷纷推至两旁，留下中央的宽敞大道，远远地，一大队人马出现在城门口，全是佩剑的侍卫，队伍中央一顶明黄的轿子，轿身均绣着飞舞的腾龙，轿子四周垂坠着大颗的夜明珠，十六人抬轿，围在轿子四周的是四个骑马的佩剑将士，警惕地看着四周的民众。浩浩荡荡的队伍，足有五百多人。
是燕星国主到了。一看见明黄龙轿浩浩荡荡行来，四周民众均诚惶诚恐地垂首跪下，轿中人却始终没有露面。
月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单膝跪地，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顶明黄龙轿，嘴角一抹轻笑，透亮的双眸却没有一丝笑意。
断魂门来了，燕星国主也来了，不知背后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人事猫腻，这流月琛皇大寿可真热闹。
很多年后，月落想起过去种种，才明白原来就是这一日看见的这一顶明珠龙轿，将她的生活彻底颠覆。
流月皇宫，宣澜殿上，一名身披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端坐于龙椅上，面目不怒而威，浑身的贵气散发着上位者天成的威严，正是当今流月国主琛皇。龙椅下，满殿的朝臣无人说话，耐心等候着贵客的来临，寂静的大殿内透着一丝不安与焦急。
“燕星国主端承皇驾到！”
“燕星国主端承皇驾到！”
……
一声声的传召声远远地从殿外传来，琛皇脸上表情微动，起身迎向殿外，身后跟着满殿朝臣。
殿外，五百多人的队伍在夜色中浩浩荡荡地沿着皇宫大道向宣澜殿行来，快要近前时，队伍停下，轿旁一名公公回身惶恐对着龙轿低首禀报：“皇上，到了。”
“嗯。”轿内传来一声应答，微磁的嗓音，带着些许慵懒与疲倦。
公公伸手掀起轿帘，一个年轻男子踏出龙轿，明黄的高大身影在沉沉夜色中耀眼如如明珠夺目。旷世之容，灵骨玉肌，一对眉不怒而威，一双眼灵气凝聚，英挺的鼻下，比女子还要艳红的两片薄唇此刻正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像在讥讽这世间一切风霜雨雪冷暖变迁，那气势，仿佛得尽苍天之势却又不屑一顾置于履底，那灵气，明明清新得如雪山上一朵冰心雪莲，却又偏偏狂傲得让人不敢直视。
得见端承皇的真容竟是如此天人之姿，不远处的流月国百官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明明只是一名仅二十四五的年轻男子，怎会拥有这一身让人肃然起敬的狂傲气势？
琛皇一见端承无极下轿，连忙带着百官迎上前来。“得端承皇亲自前来我流月，真是使我流月蓬荜生辉，也是我皇极琛的荣幸啊！”
琛皇笑容满面，端承无极灵骨玉肌，两个同样身穿龙袍，年纪却是父子之差的天龙之子站在一起，让周围一众朝臣和侍卫无一不是诚惶诚恐冷汗津津，竟没有一个敢在此插话的，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反招致杀身之祸。
“虽我与琛皇同为一国之主，但论辈分来说，无极也还是晚辈，如今琛皇大寿，我自当亲自前来送上贺礼，才能彰显我燕星与流月邦国友好的诚意，况且一路行来，看见流月国力强盛，地大物博，秀丽景致风土人情无不让人流连忘返，无极此番不虚此行。”
端承无极一番话听得琛皇眉开眼笑，看样子甚是高兴。“端承皇过奖了，这一路上路途遥远辛苦了，朕早已命人备好了佳肴美酒，为端承皇接风洗尘！”
端承无极大笑，与琛皇并肩向宣澜大殿走去。
这边厢，月落把从临月别苑牵出来的马卖了，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此时天已黑。端承皇抵达芙城，今晚必定会有洗尘盛宴，七国大陆中两大国的皇帝齐聚在此，绝对会生出不少事端，还有断魂门……
月落三下五除二把晚膳解决了，填饱了肚子，又在房内练起了内功心法。爹爹空凌夜曾说过，内功才是武功之根本，再精绝的武功，没有内功与之相运，是无法将之精绝之处发挥出来的。在谷中九年，归尘对她的悉心教诲，使月落练就一身浑厚内功，音杀诀也已冲破第四重，为了以防意外，归尘还教授了她一身极好的轻功，为了让她打不过的时候赶快逃命。
月落自知这江湖上一般人早已不是她的对手，只是不知道自己还将要面对多少高手，练功之事是绝对不能落下的。
一番行气运功后，月落抬头看看天色，好看的嘴角扬起轻笑。
偌大的流月皇宫宣澜殿，四周灯火通明，殿外三层全是重兵守卫，身披银白铠甲的御林军将宣澜殿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数不清的流月暗卫，皆是一派紧张森严的气息，唯有宣澜殿内明烛冉冉，莺歌燕舞欢声笑语一直不绝。
皇宫外朱红色的高大宫墙上，悄无声息地飞快闪过两个黑影，附近巡逻的两个士兵只觉得眼前一花，揉了揉眼睛再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一切仿佛只是错觉，不知为何心里却颓然升起了一股惊慌。一个士兵低头想了一下，对身旁的同伴低语几句，便转身离去。
禁军统领魏祀然守在宣澜殿外，每个半个时辰便有守在皇宫各处的领头将领前来报告情况。巡逻还在继续，四处皆报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就在黑影掠过后不过片刻，在最不起眼的一处宫墙上，一抹白影翩翩然飘过，即刻又快速隐去，快得像一抹幽魂。月落隐在阴暗处，仰头看看高大的朱红宫墙，不知她舍弃夜行衣，反其道而行之地穿这一身雪白，会不会把巡逻的士兵吓个半死？嘴角扯起顽皮的笑，夜色沉沉，她的眼睛却透亮如星。
“今天宫内到处都是重兵，哪会有人敢来捣乱呢？”
“可不是嘛，今儿天气可真好，要是有几壶小酒助助兴，那可就美了！”
“做梦吧你，今晚上能让你睡两个时辰就很好了，明天才是正事呢！”
“唉，我说……”
两个巡逻的士兵边说着话边向远处走去，没有发现隐没在暗处一身雪白的月落。月落叹息着摇摇头，这皇宫的戒备看似森严，原来真不怎么样，若是断魂门的人。
看着士兵走远，月落轻身跃上房顶，抬眼眺望一圈，纵身向整个皇宫内最是灯火通明的方向飞去。那是宣澜殿。
就快接近宣澜殿时，月落停了下来，收敛起一身的气息，她感觉到了，附近隐藏着不少高手，从她所感觉到的浓厚气息来看，这些高手若一个两个她还能勉强对付，可是这么多，不被打死也得丢半条小命，还是谨慎为好。
月落悄无声息地调转方向向另一处飞身而去，在一座宫殿上方停了下来，这处位置不错，离那些暗卫有一定的距离，还能清楚地看到宣澜殿的方向，这个距离对别人来说或许只能看到模糊影子，但对从小调练五感的月落来说，连人员走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如今已是夜深，头顶明月高悬，偌大的皇宫内一片黑沉，一座座宫殿犹如一座座漆黑的牢笼，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真是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何人！？”突然一声厉喝打破了这一刹那寂静，严厉的声音听来有点瘆人。
月落扭头看去，远处原来还有一处宫殿还亮着灯，急促纷杂的脚步声，大批御林军从各处向这边包围过来。怎么了？月落心生疑惑，正想细看，只见一个黑影腾地飞身跃起，向月落这一方向飞身而来。月落见状，正想躲开，突然一刹那，她便呆住了。
那一双眼睛，蓝得像冰山雪原上一抹天际的眼睛，在这沉沉的夜色里闪亮如星，蓝得那么纯净。黑衣人这时也看到了月落，眉头微皱，飞奔的脚步却没有一丝迟疑，一伸手将手中的剑向月落抛来。一抹银光划开黑夜，月落瞬间回过神来，飞身一跃稳稳接住了剑，白影一闪，便向那紧跟着黑衣人跃上房顶的御林军劈去。
白衣飞舞，像从九天落下的仙子，剑光一闪，一个个御林军便应声倒下，鲜血将房顶的瓦片染红。随着越来越多的御林军倒下，有更多的军队向这边包抄过来，月落光洁的额头微微渗出细汗，握着剑柄的手心一片湿热，让她好几次几乎要握不住那沉重的剑。杀了好多人，好多血，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杀了这么多人，心里好慌，好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顺着细腻的肌肤流下来，月落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渐渐无力。
“躲开！”一声急斥从耳边传来，月落下意识往旁边一躲，转身那一刹那，一阵微黄的烟雾在空气中漫开。是毒烟。紧接着，身体一轻，月落落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下一秒毫不迟疑地便向外飞射而去。
最后一丝力气，月落睁开眼向后看去，一个月白身影轻轻跃入她的视线，泛着柔光的月白长袍，一双碧潭般的深眸正紧紧注视着她，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
视线再次模糊，接踵而至的深沉的黑暗。
不知过来多久，月落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青木琴正在身边，运了运功，身体的力气又回来了。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密林中，四周都是不知名的高大树木，不远处，是一个宽阔的湖泊，湖边种着一圈青青垂柳，轻风过时，湖泊便泛起一番荡漾碧波，漫天柳絮飞舞，好一副碧湖春景图！
“想不到这时候你还有心思赏湖。”戏谑的声音传来，月落回头，一下看进了一双浅蓝的眼眸里。
这一回月落没有失神，看见男子一脸的笑意，也笑起来。“人生不过匆匆几十年，到头来谁都是一死，幸得我如今大难不死，有如此美景，为何不痛痛快快地赏它一回？”
“哈哈哈哈……”男子大笑，向月落走来，眼中浅蓝变成湛蓝，好比头顶苍穹。
月落这才看清楚，他怀里抱着一堆木柴，手里还拎着一只雪白的兔子，似乎早已是没有了气息，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捕捉到她的目光，男子撇撇嘴。
“放心，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死了，怕是被别的什么杀死的吧，正好可以用来填填肚子。”
“哦。”月落回答得很敷衍，似乎对自己的心思被别人看出来有点不满，半晌又问：“这里是哪里？”
“皇宫御花园后的树林。”回答得也毫不含糊。
“皇宫里还有树林？”
“很奇怪吗？”
“哦，不……在这里万一有追兵怎么办？”
“我昨夜不慎中了毒，已经逼出来了。今日是琛皇大寿，这等偏僻的地方自然不会有人来。”
“哦……你是谁？”
“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月落一听，转过头来看他。他已脱去了昨夜那一身夜行衣，现在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日月落碰见他时的那一身玄衣，五官精致，眉目间透着一股隐忍。
他也不理月落打量的目光，径自堆好木柴升起火，把兔子清理干净，便架在火上烤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玄天。”
“哦。”
又是一阵沉寂，只偶尔听见火堆发出“噼啪”的火星爆裂声，终于，月落忍不住了，转头怒气冲冲地向玄天大叫：“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玄天眼中刚退去的浅蓝又转至湛蓝，比方才蓝得更深。
见他大笑，月落气得双颊通红，如果眼光可以杀人，他早可以投胎数十个轮回了。看见月落气红了双颊，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很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落。”
玄天一听，点点头，没有说话，只默默翻滚着架上的兔子。烤好了兔肉，把大半只喷香的兔肉递到月落手里，自己拿着剩下的小半只默不作声地吃起来。
月落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向来奉饿肚子为罪大恶极的她早已被香气四溢的烤兔香气勾得肚子咕噜咕噜叫。
三两下解决了肚子的饥饱问题，玄天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弄了几个野果回来。月落倒是很放心，又三两下把野果吞进肚子里。玄天在旁边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相，蓝眸中盈满笑意。
吃饱喝足，月落静静站在湖边，玄天在她身后，也是默不作声。空旷的湖面上，碧波徐徐，几许柳絮轻扬飞舞，这样一番静逸的好景致，不知道为何现在看起来，竟带了几分萧条。
“你们……断魂门为何要杀我？”月落突然开口问道，视线却依然注视着平静的湖面。
~~~~~~~~~~~~~~~~~~~~~~~~~~~~~~~~~~~~月儿偷懒咯，没票没动力哇！相信大家都猜到那个月白影子的身份啦，很快月落就要真正和他对上了！大家给点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