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谁是敌人
封求狠狠瞪了月落一眼,收剑回鞘。月落对他的怒视不痛不痒,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陛下又何必和小女子绕圈子,你只需告诉我,此事可与你有关?”
端承无极俊容上的微笑淡去,正色道:“若我说此事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又可会相信?”
月落盯了他半晌,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才缓缓开口道:“最好与你无关,燕星泱泱大国,若落得鼠辈之名,只会贻笑天下。”
刚说完,封求又狠狠瞪了月落一眼,月落感觉到他眼中的愤怒,回报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让封求一怔,募地微红了脸,察觉到皇极烈淡淡的眼神,忙心虚地低下头。
收回眼神,月落垂下眼睑呷了一口茶。“方才,与你谈话的可是顾王?”
“是的。”端承无极回答得干净利落。
“他和你说什么?”
“想燕星出手助他稳固帝位。”
月落冷笑。“然后?”
端承无极笑了,琥珀色的眼睛与月落警示的眼神对上。“谁做流月的国主,对我燕星都没有多大影响,只是你放心,我端承无极并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此事我自不会插手。”
“好。”月落站起身,侧过脸。“希望燕星国主最好说到做到。”说罢大踏步向外走去。
端承无极看着她的背影,似是自言自语地说:“真正的敌人,只怕不是皇极顾。”
青衣掠上屋顶,快速向乾坤殿奔去。靠近乾坤殿,殿外整齐的军队依旧没有什么异样,月落正要绕去殿后,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一座宫殿外,竟也布守了兵力,人数不超三百。月落心下疑惑,靠近一看,门匾上三个金色大字:凤鸾殿。
原来是皇后的寝宫。
悄悄绕到殿后,月落跃下地面,躲在拐角处观察凤鸾殿后门的情形。后门的守卫只有几人。月落看了看地面,拾起几枚石子,向侍卫击去,血光四溅,下一瞬青衣悄然掠过高墙,窜进屋内。
偌大的殿内,只有三个人。坐在桌旁的一名暗红宫装的雍容女子正低头默默垂泪,两名宫女站在一旁苍白着脸色手足无措。一名眼尖的宫女看见突然出现的月落,惊恐地正要惊叫,一柄匕首闪着银光咻地穿过她的发鬓,直直插入红木方桌上,把她的惊叫生生堵在了喉间,一缕青丝飘落,宫女双眼一白,昏倒在地。
“想死你就叫得大声点。”月落冷着脸,生冷的眼神看了另一名宫女一眼,那宫女刷白着脸,咬着唇拼命摇了摇头。
月落看向那抬起头来的雍容女子,一双美目哭得红肿,眉目间与皇极烈有几分相似,苍白着一张脸,神情却淡定自若。
“你是皇后?”
“是的。”皇后直直看着月落。“你是何人?”
“路人而已,只是欠了你儿子一份人情,现在来还。你身为流月皇后,可能调动兵马?”月落的话没有一丝犹豫。
皇后站起身,打量了一下月落一身的男子装扮。“调动兵马?本宫为何要说与你听?”
月落冷笑一声。“我对你们流月并没有兴趣,若不是欠了皇极烈的人情,我才不来趟这趟浑水。如今皇帝与皇极烈被困乾坤殿,我没有这么多时间跟你耗,你若不想你的丈夫和儿子被贼人所害,就告诉我。”
皇后不答话,半响,对那名吓的不敢做声的宫女说道:“桃红,把那紫檀天香盒拿来。”
宫女忙应声走进内室,端出来一个紫色的木盒。皇后从盒中取出一粒褐色药丸。“吃了它。”
月落接过药丸张口吞下,皇后见着月落把药丸咽下,幽幽地说:“这是七日断肠丸,若皇上与烈儿平安无事,再来我这去解药吧。”
月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人知道她是百毒不侵之身,这点小小的毒,怕是断不了她的肠了。嘴上一口答应下来。
皇后轻叹了口气,从腰间取下一块淡黄玉佩。“这是皇后凤玉,见凤玉如见皇后,持凤玉去请驻军城外的谈将军,可调动兵马一万。”
“谢皇后。”月落接过凤玉,把匕首从桌上拔起。
出了凤鸾殿,月落跃上屋顶,奔过一座座堂皇的宫殿,快速向宫外临月别苑的方向奔去。临月别苑里一片萧肃,月落奔进前厅,管家王进和巧云正坐立不安地来回走来走去,方才与皇极烈回来时并没有露面的星缘竟也在,脸色有点苍白,胸前衣襟染了一片血迹已经干涸,应是昨夜厮杀受了伤。一见月落进来,蹭一下站起身来,焦急神色布满一张刚毅的脸。
“月落姑娘,太子呢?”话音未落,身形轻轻一晃,巧云忙扶住他。“星缘你别乱动,伤口裂开了。”
月落盯着他胸前的血迹。“你伤得重不重?还能走吗?”
“星缘没事,太子殿下在哪里?”星缘一把抓住月落的手臂,焦急地问。
“那好。”月落把腰间的凤玉一把塞进他手里。“这是皇后的凤玉,你速去城外请谈将军领兵进宫勤王。”
星缘紧紧攥着凤玉,猛一点头。
分头行事,星缘重新包扎了伤口便向城外奔去。月落返回皇宫,在宫墙边上的树上扯下几片叶子,想了想,又拾起几枚石子揣进袖间,便飞身奔向乾坤殿。
乾坤殿后门的守卫不少,至少有二百人。咬了咬唇,月落眼睛余光看见附近有几名巡逻的侍卫正好走过,袖间一抖,几片翠绿的叶子如锋利的匕首咻地挥去,惨叫声响起。乾坤殿后门的守卫果然被惊动了,大批人马向惨叫声响起的方向奔去,只留下几名仍在看守。
月落抓起袖间的石子,运起内力向守卫挥去。这些侍卫并没有武功,更没有内力,带着强劲内力的石子轻而易举地从几名守卫喉间穿透而过,匕首银光一闪,青衣暴起,掠向那剩余的几名守卫,下一刻,一片血色散开,那几名侍卫剑未出鞘,便齐齐倒地,只来得及喉间发出“咕噜”一声,便在错愕中死去。
跟我比速度,下辈子再来吧。月落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隐起气息从打开的窗口掠进殿内,跃上横梁。论武功,月落的武功并不算上乘,但轻功,那可是从小下了死功夫练就的,为的就是逃命的时候跑得快一点,绝好的轻功让她一系列动作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清亮的眼睛仔细观察起殿内的情形,月落心中缓缓一松。皇极烈果然在这里。绛紫身影在殿中挺拔而立,在他面前,顾王正坐在上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没想到皇侄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本王有事在身,才来见皇侄,真是过意不去。”顾王看似淳厚的脸上丝毫不掩狂妄的神色,俨然已将这皇上的寝宫当作了他的地方。
“皇叔最近身体可好?”皇极烈的声音不咸不淡,带着温文儒雅的笑看着顾王。
“皇侄有心了,本王正值壮年,身强体健,这泱泱流月那么多盼着本王死的人,怕都是要失望了。哈哈哈哈哈。”顾王嘴角一撇,狂妄地大笑起来。
呸!月落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忍不住啐了一口。这些享尽荣华富贵的人真是闲着没事干,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嘘寒问暖,这肠子拐得就不怕打结了。
皇极烈脸上的笑意愈发深沉起来。“昨日宫宴,如此重要的场合皇叔竟不顾轻重以身体不适为由退场,侄儿还以为,皇叔快驾鹤了,没想到竟是为父皇准备这样一份厚礼。”
月落无声地砸了咂舌,原本以为叶寒嘴巴毒,原来皇极烈也是毒功甚甚啊。站在皇极烈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寒突然微微抬起头来,正好与月落的眼神对上,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着顾王,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皇侄不必感谢本王,本王筹划了二十几年,为的就是今日。你父皇从登基之日便将我手中实权削去,本王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皇侄放心,本王必定会给你和你父皇留个全尸,好生安葬的。哈哈哈哈哈!”
皇极烈呵呵地笑了起来,撑开折扇慢条斯理地摇着。“前阵子皇叔与苗疆圣女于我流月边城会面,本太子原本还以为皇叔与苗疆圣女情投意合,没想原来是借兵。呵呵。”
顾王闻言脸上表情一怔,进而脸色刷的变得铁青,站起身来。“你监视我?”
“皇叔,二万苗兵可够你用?”皇极烈不急不慢,缓缓走上上座坐下。“若不够用,本太子还可助你二万,只要皇叔走得出这乾坤殿。”
“哈哈哈哈哈!”顾王哈哈大笑起来。“二万?本王要成大业,岂会就只有区区二万?出来!”
顾王一声令下,突然空气中一阵风鸣声响起,像极了蜜蜂拍翅的声音。“糟糕!蛊蜂!”叶寒脸色一变,大喝一声,猛地抓住皇极烈肩膀向一旁闪去,一只黑褐色蜜蜂模样的昆虫从空气中疾驰而来,速度快得仅仅够二人闪过,与此同时,一柄小巧地四叶飞刀从一旁屏风破纸而出,卷着风向二人袭来。
月落在听见叶寒大喝时脸色已一变,说时迟那时快,从梁上猛地一跃,一枚石子从袖间闪电击出。“铮!”石子与四叶飞刀在半空中击撞在一起。四叶飞刀上的内劲明显不如月落击出石子时融入的内力,生生在半空中被石子击断,哐当一声跌落在地。
与此同时,月落发出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呼痛声,那黑蜂直直刺入月落手臂上的皮肤内,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叶寒大惊,迅速点了月落手臂上几处穴道。
一名苗女打扮的女子从屏风后走出来,左脸上一块黑褐疤痕让她的脸显得无比狰狞,笑得无比阴冷。
皇极烈担心地看了月落几眼,见她并没有异样的表情,方正了正神色看向那苗女。“原来是苗疆圣使,没想到竟能在流月见到圣使,难道一向与世无争的苗疆人也开始窥视七国大陆了?”
“听说太子殿下调动了月影卫守在乾坤门外,又有何用?”苗疆圣使轻笑,眼神里写满了轻蔑。“流月的月影卫,太子殿下一手所创,上阵杀敌从未败过,这七国大陆谁人不怕?只可惜,二万月影卫都已被我蛊虫所控,怕是已经无法追随太子殿下了呢。哈哈哈哈哈!”
皇极烈微微一笑,未来得及言语,月落便向叶寒递了个“没事”的眼神,看着那苗疆圣使皱了皱眉道。“我原本以为圣使只是相貌丑陋而已,没想原来声音也这么难听。”
“你……”月落的话一下戳中了苗疆圣使的痛处,不由通红着脸恼羞成怒。“死到临头还这么多废话,蛊蜂已经进入你体内,一炷香后便可将你的心食至千仓百孔,你就在这等死吧!”
“是吗?”月落轻蔑一笑,执起匕首在腕上轻轻一挑,殷红的血液从细小的伤口中一滴一滴涌出来。皇极烈和叶寒沉默不语,只定定看着月落淡定的脸。不到片刻,一只小小的黑色昆虫艰难地从伤口中爬出来,月落把手腕朝向地面,昆虫顺着一滴血液跌落到地面,一动不动,竟已死去。
苗疆圣使见此不敢相信地圆睁着双眼瞪着那死去的黑蜂,顾王也是惊愕地愣住。“不可能,我的蛊蜂是天下直毒,遇血则生,怎会这样死去?”说罢又惊恐地看着月落。“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月落青衣跃起,匕首迎光一闪,眨眼间抵上苗疆圣使的喉间,微眯着双眼,月落冷笑着看着苗疆圣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说,是你快还是我快?”
苗疆圣使刚伸进袖间的手顿时僵住,一旁的顾王见情况不妙,扬手就要向月落后背劈去,没想皇极烈更快,冲上前猛然一掌劈向他胸口,手中折扇用力一拨,横在他的颈间。
“皇侄,你又何必垂死挣扎,如今整个皇宫都已在本王掌控中,月影卫也已不再听命于你,一刻钟后若本王还未出去,二万大军便会攻进来。你若现在束手就擒,本王还可留你一个全尸。”皇极烈这一掌下得可不轻,顾王嘴角溢出一丝血迹,铁青着脸恶狠狠地说。
“是吗?”皇极烈一笑。“本太子看来,皇叔未免有点自视甚高。”
话音刚落,殿外嘈杂声顿起,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月落与叶寒顿时脸色一冷,顾王狂妄地大笑起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外,手执长剑,剑上正簌簌往下滴着鲜血。“杀,给本王杀!本王等了二十几年,等的就是今天啊!”顾王狰狞地大叫起来。
身影奔近,顾王狂妄的神情突然僵住,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月落也一愣,来人竟是莫祁天。
“这,这……”顾王瞪着莫祁天,眼睛里瞬间布满血丝。
莫祁天看也不看顾王一眼,往皇极烈面前一跪,双手抱拳。“秉太子,殿外五千叛军已被悉数擒拿,月影卫已将皇宫重重包围,只等太子殿下令下,便可将宫内其余一万五叛军全数缉拿。”
月落眼中精光一闪,心下已经了然。原来皇极烈早有准备,这二万苗兵只怕在进入流月境内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住了吧,一直按兵不动,为的就是要引顾王和这苗疆圣使出来。
“不,不可能,那月影卫已经被我蛊虫所控,怎还会听命于你?”苗疆圣使不敢置信地圆睁着眼瞪着皇极烈。
莫祁天霍地站起推开月落,长剑一挥指向她,冷冷地说:“你当我流月子民都是无知小儿?你们收买的叛徒月影卫刘副将早已被拿下,如何还在这大言不惭?”
“不,不……”苗疆圣使呆呆地呢喃着,看着莫祁天指向自己的长剑,眼睛忽然翻出悲色。“祁天,我对你倾心多年,为了匹配得上你,不惜自毁容貌练习蛊术,当上圣使之位,竟只是换得你今日持剑相对?”
月落微微讶异,原来这当中竟有这番故事,不由多看了莫祁天两眼,再看看皇极烈,见这厮脸上依然笑得淡定自若,不由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
“你我走的不是同一条路,你暗中与皇极顾这老匹夫合谋欲陷我流月于叛乱之中,走到今日,你如何又与我有何关系?”
苗疆圣使眼中悲伤更浓,神情呆滞,忽然大声喊叫起来:“不,你们不能杀我,我乃苗疆圣使,你们若敢杀了我,就是与整个苗疆为敌,圣女必定领军踏平流月!”
“你若不是苗疆圣使,早已死了千万遍!”莫祁天收起长剑,不再看她。
“太子殿下!”一声疾呼大起,一个黑色身影匆匆奔进来。是星缘。“报太子殿下,谈将军已持皇后凤玉率一万精兵与月影卫在宫外会合,随太子命令即可立即进宫勤王。”说罢看了月落一眼,又马上低下眼去。
皇后凤玉?皇极烈也扭头看了看月落,月落冲着他无辜一笑,耸了耸肩,皇极烈脸上笑意更深,温和得如幽兰绽放。
“哈哈哈哈哈。”顾王突然放声大笑,双眼布满红丝,面无血色。“想不到,想不到我皇极顾苦等了二十几年,终究还是落得一败涂地,天不容我,天不容我啊!”
顾王面如死灰,冷不防从袖间掏出一把匕首,猛然刺向自己的喉间,鲜血喷射而出,倒在地上。
月落看着他,冷笑一声。“岂是天不容你,实则是你狼子野心,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刚刚不小心把新写好的章节手一抖就全删了,我还傻愣愣地区按了保存,好不容易才重新写好,饿死我了,怎叫一个悲催~~~~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