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越反身一脚将三角眼高高抽起,紧接着身形一跃,追了上去,一顿饱拳,再一个漂亮的膝撞,重新将三角眼砸回地面。
无越自高空坠下,单膝跪在他身上,砸得他连咳几声,吐出一口血来。此时的三角眼已被打得面目全非,面上颜色早已精彩万分,披头散发,狼狈不已,却不敢动弹,无越左手正持了一方薄刃,贴在他脖子上。
三角眼阴笑几声,朝无越唾了一口血水:“小杂种!往日里是老子看错了你!但有种你杀了老子啊。”
无越一偏头躲过,神情淡然:“我知道,宗门弟子严禁自相残杀,违者罚入禁地。但是,你似乎忘了呢,我并不是宗门之人,你猜猜,有林易护着,如果我杀了你,会怎么样?”无越伸出右手,在三角眼被打得变形的脸颊上拍拍。
三角眼顿时脸色一变,神情几经变换,却是渐渐消了那抹狠厉,“好,无越,今天算我栽了,要杀要刮随你。”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若不是怕伤了我不好交待,你初时便全力出手,或许还有几分胜算。但是”无越面色忽然一冷,“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可以惹得起的人,却偏偏要来招惹,这不是自寻死路么!若是单单骂我两句,也就罢了,被你们背地里骂了这么些年,我不也没找过你们麻烦么?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要借着小辰溪上位,动手伤了她!若不给你们点教训,日后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骑到她的头上!”
无越顿了顿,嫣然一笑:“今天我也不要你的命,但是我答应了小溪,要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拔下来,给你,也给宗门内那些不长眼的东西都长长记性,让他们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三角眼神色一慌,若是真个被无越给拔光了牙齿,那比杀了他还要耻辱,日后还怎么在宗门立足,顿时挣扎起来:“小杂种!你敢!老子是宗门内天才一般的人物!伤了我,你也别想有好日子!”
无越迅速卸下他身上的关节,膝盖压到他丹田处,威胁道:“再动,我便先毁了你的丹田!”
三角眼立时止了挣扎,修真之人最重要的便是丹田,那是储存灵气的所在,丹田被毁,修真之路也便走到了尽头。
无越一手捏住三角眼的下颚,看着那双畏惧而带着怨恨的眼,手上一用力,卸掉了他的下巴。这才探手伸向三角眼的牙齿,也不迟疑,手上一用力,一拧一拔,那雪白的牙齿便从牙床上褪了下来,鲜血带着牙髓,染得三角眼满口污秽。
三角眼平日里很得师父爱护,哪里经受过这样的痛楚,这么硬生生被人拔掉一颗牙齿,不由一阵哀嚎,想要挣扎,却被卸了关节,只不停地抽搐。
卸掉了下巴发音不清,却更是显出几分凄厉来,声音传出老远,周围躲着的人群都不由得心里一阵寒意。
无越是天天在幻境里杀戮出来的角色,虽说这是第一次对真人下手,但这样的场面又算的了什么。要知道,以林易的变态程度,他在幻境里曾经亲身经历过凌迟刮骨,抽筋拔髓之痛。见那三角眼这般模样,反而是有些好笑,打量了一下手里那颗长长的牙齿,随手扔到一边,再次探出手去,“还早着呢,这才拔了一颗,你满嘴可是有32颗牙齿。”
无越下手不容情,那三角眼的惨叫便一直在山上响个不停,等无越拔完六颗,伸手去拔第七颗时,三角眼已痛得神志不清了,哀嚎声也小了许多。
而随着哀嚎声愈小,周围的人却愈是心下发寒。
“够了!”
一声带着愤怒的声音响起,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到无越近旁,却是一四十岁模样的中年男子。
原本快要陷入昏迷的三角眼听见这声音,像是得了救星一样眼里放出光来,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盯着无越的目光则更是狠厉几分。
原本躲在周围的人群,也都站了出来,一个个上前见礼。
终于坐不住了么。
无越膝盖仍抵在三角眼的丹田处,偏着头笑笑:“唔,你是聚安峰的峰主吧,嗯,好像是叫刘成明,嗯,对了,是叫刘成明。”自顾自地点点头。
“无越贤侄······”
“贤侄?”他刚开口便被无越打断,笑容天真:“这一声贤侄我可不敢应啊,老头子是我师父,最讲究辈分儿,上次叫了洛轻尘洛师祖一声爷爷,老头都差点跟我拼命,此时要是应了你这一声贤侄,怕是我回去不好交代啊。”
“你!”来人一怒,鼻翼抽动几下,却是强忍下来,他称林易师祖,却是断不会叫无越这个炼气期的小娃儿师叔。
无越开口便拿林易来压他,他也就收了那一脸的伪善,冷哼一声,一甩衣袖,道:“无越,今日是小徒顽劣,你既然已经教训了他一番,便就罢了。虽你是林师祖面前的红人,这聚安峰,却也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
无越心下冷笑,他既然一直在山上,先前的动静他自然不会没察觉,辰溪和雪妖被三角眼欺辱,他这个峰主护短不出面;自己和三角眼动手,分明自己只炼气修为,三角眼却是筑基修士,他也不出面阻拦;现在眼见着他徒弟吃了亏,便忍不住跑出来,还想要端出长辈的架子,是真拿别人都当傻子呢?还是这全天下只准他一个人护短!
斜眼看了看三角眼,暗道别怪我发狠,摊上这么个师父,不让你吃些苦头,今天就不算收场。
扭头向刘成明甜甜一笑:“刘叔叔,我们小辈顽笑一回,哪里说得上教训不教训。便是先前这个哥哥伤了小溪,也没人出来说是欺负了谁。可见我们真心是玩耍一回了,您是长辈,不了解情况,虽只是随意说上这么一句,我们心底可是惶恐得很呢!再者这个哥哥先前说了那许多话,我们小孩子也听不懂,等会儿回去,少不得要一句一句学了给掌教听听,看看都是些什么意思。”
“对了,刘叔叔也是宗门内出众的人物,见识肯定不是我们这些小辈可比的,不如就让刘叔叔先给我们解释解释,什么叫做‘小杂种‘?”
无越满脸天真好奇的样子,膝盖却是在三角眼丹田处稍一用力,吓得三角眼顿时脸色发青,虽然此时他师父来了,给了他几分底气,但无越一身力气跟妖兽一般,他若是真个要废了自己丹田,便是师父为自己讨回场子,对自己也是没有意义了。更何况,无越是林易的人,师父能将他从无越手上保下,便是万幸了,又哪里敢真个对无越出手,得罪林易。
刘成明脸色也是一变,狠狠剜了三角眼一眼,平日里总叮嘱他不要道无越的长短,他都当耳旁风过。今日还被人拿住,逮着不放,让他也不好说话。若只是私下打斗伤了辰溪和无越,他豁出脸面去求求情,也就过去了,却又扯出这么一段欺辱同门的故事来。更何况前些日子洛轻尘师祖刚为这个发了火,连掌教也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自己现在送上门去,那纯粹是找不自在。
整了整脸色,笑道:“小徒顽劣,也不知道自哪儿学了那么些话,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便张口乱说。回去我定然要好好处罚他一顿,教他日后做人的道理。今日既然是你们顽笑,也就此罢了手吧,我带了他回去,好好管教一番。至于掌教和林师祖那里,他们整日里为宗门操劳,小辈们的顽笑话,就不要去烦劳他们了。”
“哦,”无越偏着头,“刘叔叔说得也是,不过掌教和师父既然终日操劳,也顾不得管教我和小溪,要不今天刘峰主就当着我们的面管教一遍给我们看看,也好让我和小溪也都学些做人的道理,不要等将来出去,给宗门丢了脸面,刘叔叔你说是不是?”
刘成明心下一寒,仔细打量了无越一番。这个传说中的宗门废物,似乎并不简单啊。炼气期八层便收拾了自己筑基期的徒弟,虽说是爱徒放不开手脚吃了些亏,但无越却也着实不是传言的那么废物。一个十岁大小的孩子,这会儿也知道用话语来挤兑自己,着实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恐怕这件事后,宗门内对他的感观,会彻底颠覆一回吧?却又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徒,偏生在这件事里,爱徒充当了垫脚石的角色,自己脸上也没有光彩。
但终究是自己门下的人,不说自己若真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处罚他,他以后怎么在宗门内立足,便是自己,被一个小孩儿挤兑得对自己的徒弟动手,也是极丢人的一件事,自然不会轻易答应下来。
无越脸上全是天真的笑意,也不多劝,加在三角眼丹田处的力道却是越来越重。
三角眼满脸恐慌地看着他师父,想要开口求救,嘴里却是含混不清。
见着无越的动作,刘成明面色铁青,宗门内的天才弟子都是被排名前面的灵峰霸占瓜分,这三角眼也是他当初费了好大力气才讨过来的,所以平日里才宠溺一些。现在若是被无越毁了丹田,这么些年花在他身上的资源白费了不说,聚安峰必然成为宗门内的笑柄。况且这次护不住自己的人,以后再想要留住优秀的弟子也就更难。
因此心下几番挣扎,却是瞪了无越一眼,“好,不过既然是你们玩耍闹出来的事,你倒是说说怎么管教为好。”心下不免又有一分奢望,自己先服了软,又把事情始终限定在小辈们的顽笑上,或许无越顾及到宗门的情谊,就此放下也说不定。
无越却是拍着手笑了,“刘叔叔刚才说到做人的道理,师父平日里很少教导我,我懂得不多,就是记得一条言而有信。我答应过小溪,要把他的牙齿一颗颗拔光,不如就让刘叔叔也照着这样的办法来管教,帮我圆了这个承诺好不好?”
刘成明心下一颤,看了无越两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无越这才起身让开,却拿眼看着刘成明。
刘成明虚空一抓,将三角眼扯到手边,看着爱徒满脸的哀求,一咬牙,狠心道:“平日里终究是太过宠溺你,每回叮嘱你的话都不放在心里,今日便当是一个教训,以后好好修炼,莫要再这般顽劣。”右手成掌,刚要出手,便听着无越在一边认真道:“刘叔叔,我答应小溪的是一颗一颗拔掉喔!”
刘成明愤怒地转头瞪了无越一眼,止了用灵力一次将爱徒牙齿全部拔下的打算,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爱徒的牙齿,在他满脸的恐慌中,狠下心来用力一拔。
鲜血喷溅在他脸上,但听着爱徒凄厉的惨叫,他却只愣愣的,既不躲闪,也不去擦拭。
断齿掉落到地上,他低头看了半晌,再次伸手,捏住另一枚牙齿。
“好了,刘叔叔,还是算了吧,看这哥哥好像很疼的样子,小溪似乎也不想看了。”一旁响起无越清冷的声音。
刘成明回头看向无越,他脸上已消了那副孩子样的天真,而挂上一脸淡漠。
辰溪远远地站在一旁,却是早已被这样的场面吓得呆住,抱着雪妖瑟瑟发抖。
刘成明忽然有些悲怆,指着无越,不停地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可又说不出来。
“好······好······好,无越,我看错你了,所有人都看错你了,这么些年,好,你是个好样的······”刘成明半晌才讷讷地说出话来,看着无越,却不知是愤怒,还是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