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清晨和煦的阳光中醒来,鸟鸣清脆,晨风温柔。
夜里漆黑一片的千绝,也换上苍绿色的衣裳。这森林,无边无际,也不知在此立了多少年,孕育出了无数的天材地宝,却是少有人敢入林探宝。只因漫长的岁月里,千绝同样孕育出无数的妖兽,乃是熊王星上,除了万妖谷外,最大的妖兽聚集地。这样一片森林,就是普通的元婴期修士都不敢深入其中,寻常人更是不敢靠近。也幸好,妖兽也都习惯了林中生活,不轻易出林,不然,倒是免不了与人类修士的一番恶斗
无越从打坐中醒来,见林易面向朝阳而立,身形轮廓都染上一丝金色,倒显得格外伟岸。
“该进去了。”林易话语里竟带着一丝兴奋,似乎那森林里有什么正在呼唤诱惑他一般,很是激动。
“小子,这森林里边儿妖兽多的就跟蚂蚁一样,深处更是有着无数厉害的存在,若是一路飞过去,把他们全都给招出来可就好玩儿了。”
“还有一点你要记住,这里边儿可没一个活人,就算有老子也会弄死他。只是九阶以上的妖兽,都能够幻化人形。不过这一趟不会去森林中央,也遇不上化形的老妖怪。”林易满不在乎地说道。
无越轻轻起身,用净水符箓清洗一番,便跟在林易身后,向那无边无际的森林进发。
古树林立,刚劲而透着沧桑。但森林里不时露头的各色小动物,却为它添了许多活力和朝气。
林易递了一枚玉简给无越,“这外缘却没有多少珍稀的东西,你且趁着一路无事,看看这玉简内的灵物介绍,以后若见着,采集起来方便许多。若是喜欢,再看看那些常见的妖兽介绍。”
无越见森林里这许多的小动物,乖巧可爱,着实想去戏耍一番,对这玉简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想起此次最重要的就是寻找炼制驻颜丹的药材,还有应承了叶楠天的那一长串药物清单,心知这一路上是和采药脱不了干系,只得接过玉简,认真看了起来。
也幸而他记忆速度极快,过目不忘,那些灵花异草的外形、药性和采集方法,虽是种类繁多,颇为麻烦,却也很快记了下来。至于那妖兽,面前活生生的就有,他才不要去看那死板的图形数据。
林易也不责备,甚至还隐约带着几分看好戏的阴险,却是无越没有注意到的了。
此时的无越,已经完全回归到孩童时期一般,从小到大,除了动物园和养过几只小兔子外,哪里见过这么多新奇可爱的小动物。在林间嬉戏,追赶着各种原本乖巧温和的小兽惊慌地四处扑腾,连树枝上盘着的一条小蛇,也被他摘了下来,好一番蹂躏。
但随着进入森林越来越深,动物反而更加稀少起来。偶尔几声兽嚎,也是凶神恶煞一般,让无越丝毫打不起探寻逗弄的兴致。
渐行渐远,却除了无越随手采了几株常见灵草打发新鲜劲儿外,林易却是对这些连看都懒得看。
“咦?”林易在一处小山坡处顿住脚步,“紫云狮兽?这附近必然有紫晶草伴生。”
无越顺着林易的目光看去,山坡下洞口外,一只浅紫色毛发的小兽仰躺在林间缝隙投下的细碎阳光下,摊着雪白柔软的圆滚滚肚皮,如猫一般大小,双眼眯成两条细缝,透着满足和慵懒。
无越不由大喜,正要上前去捉弄一番,却被林易拉住。
“紫云狮兽,性格温和,但所居地附近必有紫晶草伴生,却是驻颜丹所需的一味辅料。我去把它引开,你到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紫晶草。”
“不用不用!”无越有些兴奋,“我去引开这小家伙,采药什么的还是你比较在行!”
“你?”林易上下打量了无越一番,“也成。”
无越本来很是兴奋,但见着林易眼里那显而易见的阴险和嘲弄,心里没来头一紧,觉得似乎自己被卖了一般。
又仔细观察了好一阵,见那小兽依旧圆滚滚地在地上打着滚儿,不时还满足地“啾啾”叫上两声,实在是没有什么威胁的样子。心下稍松,却还是谨慎地捡起一颗小石子,向紫云狮幼兽砸去,力道却不大。
石子儿端端地砸到小家伙柔软的肚子上,它睁开眼,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无越,不满地叫唤两声,又闭上眼,接着晒它的肚皮。
无越见它可爱又没有什么威胁力,登时便起了欺负它的念头,又捡了几颗石子儿,接着朝小兽砸去,力道也添了几许。
两颗石子儿先后砸到小兽的脑袋上,立时便鼓起两个圆圆的小包,小家伙又急又恼,爬起身瞪着无越,恐吓般地嘶鸣两声,却是如撒娇一般没有威胁。
无越大乐,也有些心疼小家伙头上两个小包,暗暗后悔力道使得太大。也便不再扔石子儿,几步走上前去,就要揪着小兽的脖子抱起来。
小家伙挣扎无果,便不再叫唤,小嘴大张着,露出还没长齐的小牙,却是猛地吸了几口气,再泄愤一般朝无越喷出一颗小火球来。
无越一时不察,被吓了一跳,手上一松,小家伙顺势掉回地上,却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样子。
无越看着随即消散在空气里那小拇指般大小的火球和小家伙的模样,很是哭笑不得。也不再去抓幼狮兽,而是蹲下身来,右手推着小兽的脑袋,不让它靠近撕咬。每当小兽想要吸气积蓄火球,无越便坏心眼儿地在它脑袋上那两个包处摁上一摁,小家伙立刻便哀嚎一声忘记准备火球。
一来二去,小兽急得直叫唤,无越却颇有些乐在其中。
正有些心疼小兽打算放过它,却听得身后一声怒吼。无越吓得一哆嗦,转头看去,只见山洞口一只两米多长的成年紫云狮兽正往外扑,赶紧丢开小兽转身便跑,欲要唤林易帮忙,却发现林易早没了影儿,不由得暗骂一声。
后边的成年狮兽却不放过无越,扑空之后,侧身一扭,再次向无越跃去。足有两米多长的身形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瞬息出现在六七米外无越的身后,锋利的前爪透着冷光,划向无越后背。
无越虽是先前被吓得有些失措,但每日受那诡异步法的折腾也不是白受的,身体突地一个横移,便错开狮兽的攻击。
那狮兽又是一击扑空,似是有几分惊诧的模样,随即更加恼怒,翻身跃起,怒吼一声,再次向无越扑去。
无越被狮兽这么一拦,阻了去势,速度却又没有狮兽快,眼看是逃跑无门,但仗着身法的活泼灵动,辗转腾挪间倒也轻易避开攻击。心下略略安定,却又忍不住委屈起来,“不就是欺负下你儿子嘛,至于这么跟我拼命么?打了小的惹来老的,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啊!”
狮兽哪里会跟他讲什么道理,眼见他还有力气骂骂咧咧,更是添了几分愤怒,攻击更加犀利。
如此一来,无越虽还能勉强躲过不受伤,却也狼狈了许多,慢慢地便也被打出了真火,一边逃一边恼怒道:“喂!大个子!不要以为我怕你啊!看在你儿子的面上才没动手打你,你可别再得寸进尺啊!”
狮兽一声咆哮,趁无越侧身躲避利爪时腰身一摆,钢鞭一般的尾巴毫不留情地抽在无越身上。
无越好歹也是炼气期八层,身体又经过特殊改善,这一鞭虽重,却没有真正造成什么伤害,但这股力道却足足把无越抽出十多米,连连后退几步才刚站稳,眼见那狮兽又如跗骨之蛆一般扑了过来。
仓促间,双手将定海横握着一挡,止住了狮兽的来势,却又被撞得后退几步。心里暗骂几句,嘀咕着不知道这紫云狮兽到底是什么来头,力量竟比自己还要大上那许多。
手上一个漂亮的缠绕,改为顺把握棍,右手以拇指和食指卡握棍身,其余三指自然弯曲,虎口朝向棍梢,左手则顺势把住棍身,一圈一绞,挡住再次扑上来的狮兽。
“大个子!给你面子你不要,今天小爷就让你好看!”无越嘴里叫嚣着,持棍一抖,带着左脚向前跨出一步,一改先前逃窜的窘迫,反而向狮兽逼近。迅速侧身扭腰发力,一个抡扫,狠狠拍击到因为无越悍然反击而有片刻迟疑走神的狮兽前腿上,顿时响起一声凄厉的哀嚎。
随后狮兽如发疯一般咆哮着扑向无越,爪牙全张,要把无越生生撕裂。
无越身动如龟游,腾挪避过。棍随身转,身随棍移,棍之左右回环,身之上下浮动,身法灵动,棍法密集,把一根定海舞了个密不透风,攻守皆宜,让急怒的狮兽无从下口。
趁着狮兽再次跃起扑击,无越一拧身贴近狮兽身旁,矮身从狮兽身下钻过,手腕用力一转,定海狠狠地砸上狮兽柔软的腹部。就地一滚躲过狮兽的利爪,将定海横在身前。
一改先前颓势的无越有些兴奋,而连续两次被打中的狮兽则完全陷入了愤怒之中——虽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伤,可眼前这个丁点儿大的小人儿屡次的挑衅触犯了它的尊严。在地上就势一个翻滚卸去力道,狮兽腿部微曲,头微微低下,作了一个全力前扑的姿势。
无越缓缓站直身子,神色略微严肃起来。
在狮兽发力跳起的一刹那,无越迅速判断好方向,侧身向左横移两步,狮兽一个扑击已到了近前,来势凶猛却恰好被无越提前躲过。不想它在空中突兀的一拧腰,借着两米多长的身形将利爪送到无越身前。无越赶紧用定海一挡,自以为得计,狮兽前爪却又是一个伸长,从上往下将定海一压,一个借力,身形再次向前突进。
而无越身形被定海一带,不但后退不得,反而还向前一送,自觉一般送到狮兽张开的血盆大口面前。心里一惊,握着定海的双手改为向上一托,上身猛地向后一仰,与腰腹几成九十度夹角,手上一推一送,身体自然地从棍下滑过,险之又险地避了开来。腹部却被狮兽后爪带上一道,划破本就防御不高的法衣,留下几条清晰的血痕。
长期在幻境打斗,这样的伤势被无越自动忽略,心底却不由一惊,暗暗告诫自己莫要大意。
稳稳心神再次迎面冲向狮兽的利爪,在接近时略略一侧,避过攻势最盛处,持棍一挑一拨,化解开剩余的力道,却在和狮兽错身而过的那一刹那,右手向后发力,棍把射出捅向狮兽后腿,随即弹射回无越手里,却带着狮兽的一声哀鸣。作为医生的儿子,无越自然对人体构造颇为了然,再看这紫云狮兽时,也同样从它几次跃起扑击中看出腿部肌肉的分布状况。这一棍,便是捅在它后腿最薄弱处。
趁着狮兽后腿发力困难,无越扭身折返,先是用定海向狮兽一撞,再趁它失去平衡站立不稳的间隙拧身而上,一挂一撩,全是往狮兽身上最薄弱不受力的地方招呼。
一招得势,狮兽再要反击却是困难起来,几棍下来,狮兽完全被压制住,只剩招架之力,颇为恼火。
而无越却是越打越兴奋,贴着狮兽身体撞,砸,捅,打了个酣畅淋漓,把之前受的那些气都给发泄出来。
打得兴起,竟然一跃而起,劈头盖脸地就向狮兽脑袋砸去。
却见狮兽一抬头一张嘴,吐出偌大一团火云来。
无越暗道一声不妙,怎么就忘了小的都会吐火球,老的肯定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这紫云狮兽也真够能忍,到这会儿才发这一招。此刻在空中无处借力躲闪,那团火云又极大,足把周围两三丈都覆盖住,难以躲避。
无越身形一扭,手上一抖,稍往上挪,使棍沿身体左右两侧由下向前、由上划立圆连续向前撩出,舞了个密不透风,刚好挡住近到身前的火云。又用灵力将全身包裹,减轻高温的伤害。
火云散去时无越刚好落回地上,身上的低级法衣被高温炙烤得暗黄,原本漆黑的发丝也变得一片焦脆,棍身依旧是一片温润,但持棍的双手却被高温灼烧得绽裂开道道伤口,却没有血液流出,黑糊糊的痉缩成一团,连张开都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