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朝会,袁平入宫,见伍习等守卫宫城外门,皱眉微微颔首。越过外城门,袁平越走越觉心下不安,内宫禁军武备之精良,出乎预料,颇有几分盛世军势,然洛阳早就武备废弛久也!陛下哪来如此多武备?
袁平边走边皱眉,心中疑虑不断,忽见议郎董昭疾步擦身而过,欲打招呼,不了董昭似为见到自己一般,匆匆而行。这。。。莫非有啥大事发生?董公仁不应该这样呀!四下望望羽林军士皆隐隐望向自己,心下一警,坏事至也!
董昭,字公仁,济阴定陶人。幼时举孝廉,任瘿陶长、柏人县县令,袁绍用为参军,多有战功。兴平元年,因弟访在陈留太守张邈军中,绍与邈不合,听信谗言,欲害之,昭以朝帝西奔,为张扬所阻,还印绶于朝廷,授官骑都尉。兴平二年,张杨率军至安邑迎帝,昭随行,拜为议郎。张扬回转野王,昭为袁平所留,才策谋略,筹画所料,世之奇士,因以军师礼之,极为看重,军国大事每与相论,必有所得,二人以腹心相交。然二人往来皆较为秘密,常以昭拜访为名,皆以为昭欲攀附,奈何袁平似乎不为所动,至今仍未议郎,私下为人笑。
袁平眼珠一转,随意调转身形,不往兴平殿,朝向怀王殿缓缓行走,长袖中双拳紧握,肌肉绷紧,后背冷汗直流,面上却是云淡风轻。行不十步,忽见瞥见望楼上转出行军校尉尚弘、司隶校尉伏德等朝臣身影,心中警钟大起,瞬间加快。
“袁平专横跋扈,威压陛下。今日奉旨,诛袁平清君侧!”尚弘厉声大呼,“镪”拔出佩剑,“唰”数百支长弓硬弩立时对准袁平。
袁平身形为之一滞,转头望向伏德等人,“我袁平自问事帝恭敬,专横跋扈,无稽之谈。未知诸公,清的甚君侧?吾其为晁错也?”
伏德转出身来,盯着袁平“汝已入死地,话忒多也!吾伏氏之女,也是汝这寒门落魄户可以觊觎的?不怕告诉你,我已做主将小妹许与太尉之子。哈哈。。。”
“废话太多,下令放箭吧,父亲尚候我等回话。”不知何时,杨修居然跟在众人身后,幽幽的说道。袁平才干谋划,天下翘楚,寒门遗子,身居高位,党羽放于四野,妄想为天下先,至有今日之祸,可悲可怜可叹!
“谁敢乱动,我便杀了他。”杨修话音刚落,突然脖子一凉,低头看,不知何时长剑加身,众人回头,原来是议郎董昭。
“董公仁你欲作甚?”校尉尚弘疾声吼道,杨修乃太尉独子,若有好歹,却是无法交待,心中气急。
董昭周围聚集十数人,以刀剑拱卫,与羽林对峙,皆董昭门人。董昭好整以暇,笑道“嘿!诸位常言我董昭欲要攀附大将军,这不救命之恩,大将军当何以待我?”
“董昭,未想你尽隐藏至深。若放修公子,我等共成此大事,太尉必定不吝封赏。周遭皆我羽林大军,望你慎思己身。”安西将军杨定带着麾下士卒缓缓围了上来。
袁平双眼直跳,杨定?他不是镇守虎牢么,怎会在此?呃。。。都姓杨,杨家果然不愧百年世家啊!
董昭撇撇嘴,“杨将军唬我呢?放了杨修,下一刻我董昭也该身首异处了。所以劳烦您老让开条路。否则,这人一激动,手会发抖。”
杨定狠狠的盯着董昭,“洛阳周围皆我之军队,望你切莫自误。”挥了挥手,叫让开一条道路。董昭压着杨修在门人护卫下,缓缓下得城楼,向袁平靠拢。
“公仁,干嘛趟这浑水?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杨定所部密至洛阳,逃出生天难也!”袁平感激的董昭言到。
“大将军以军师礼我,既为军师,自然要谋划,分内之事。君以国士待我,昭必以国士报之。之前杨彪等人商议,我本通报将军,奈何杨修这小子有些门道,盯得太紧。只好行此险策了!”董昭认真的说道,又向袁平解释一番为何为提前预警。
袁平望了一眼对峙的杨定等人,“公仁,现在如何做?”
“大将军以有决断,可行!”
袁平点头,二人挟制杨修缓缓退向怀王殿内,杨定使人四面围住,张弓搭箭,一面派人回报杨彪处置。
帝于兴平殿久候诸臣未至,仅太尉杨彪、侍中胡藐等数人在朝,心中纳闷,询问杨彪等人,皆言不知,派人外出探听消息。
袁平与董昭退入殿中,正要说话,唐妃带着数个奴婢急冲冲奔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吗?”
董昭有些戏谑的望了袁平一眼,袁平尴尬的摸摸鼻头,我的好王妃也,这不该是对臣下的语气呀,称呼声将军也好啊,你啊我的?这传将出去,真就说不清楚了。“那啥,无甚!些许小事,很快便好。不过得在此叨扰一会儿。”
“你还来骗我,当我真是无知女子?”唐妃指了指被剑架着的杨修及殿门口剑拔弩张的众人,娇怒道“董卓、李傕等人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快讲,否则你就给我出去。”
董昭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未见,杨修倒是眼珠直转,看来唐妃和袁平还真有其事啊!啧啧。。。这事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写篇文章好好表表。若袁平知道杨修现在心中所想,恐怕马上要暴起杀人。
袁平看着娇怒的唐姬,心中因情急而生的些许怒气,忽然消失,贵为王妃不在乎身份名誉,只关心自己,一直以来自己以忠臣自居,小心的回避这份情谊,如今落至此地步,哎!若此次不死,你仍如今日,必不负你!心中升起一股柔情。
柔声说道“你别担心,不过些许跳梁小丑,反掌可灭。”
唐妃见袁平言语关切,柔情似水,心中如蜜,升起一股欢愉,脸上自然露出笑容,霎时百花放开。袁平一瞬间有些着迷,从未仔细看过,笑起来真美。袁平与唐妃四目相望,各自升起一抹潮红。
“咳咳”董昭无语,这情景,大将军真是好兴致,赶紧出声提醒。
呃,袁平讪讪而笑,轻拽唐妃衣袖至一旁,轻声对唐妃讲起缘由。唐妃只觉得耳际热气袭来,瞬间周身发麻,定了定神,听袁平说道后来,煞气浮于面上,“杨彪等人要干什么?你对陛下忠心耿耿,勤于王事。奉旨清君侧,亏他们想得出来。不行我得去见陛下与皇后。”
说完不待袁平反应过来,提起裙摆就往殿外跑去。镪,刀戟相交拦住唐妃去路,杨定叹口气走上前来“怀王殿藏纳要犯,王妃今日出不得殿门。”
唐妃自然认识杨定,俏脸含煞“汝是何人?也敢阻本妃。让开,本妃与皇后有约。”
“今日不交出袁平,谁也不能走出此殿。”杨定沉声喝道,“左右听令,若有人硬闯,杀无赦。”
“你。。。”唐妃怒不可恶,向前迈了一步,被两个士卒推了回来,差点摔倒。奴婢慌张大叫,正要过去扶住,一阵风吹过,袁平当先一步拦腰扶住唐妃,唐妃顺势依偎在袁平怀中,脸上红霞升起,心中有些小小的欣喜,哎呀!好丢人!身后的奴婢见此情形,赶紧低头退在一旁。袁平似是有所察觉,皱眉俯瞰,正见唐妃小女人姿态,心中一荡,罢了!能否渡过此劫尚未可知,我袁平从未负人,能让你欣喜,也好!
又望了望杨定等人,护着唐妃缓缓退回。“稍安勿躁,此事由我来解决。现杨定等人若不是受制于我,恐以铤而走险,你的安危要紧。”
“嗯!”唐妃赖在袁平怀中不愿起身,声如蚊吟,此时乖巧的像只小猫。
久未有回报,帝有些讶异。忽一女官慌慌张张冲向大殿,一边跑一边大喊“陛下大事不好!”殿中将军即可拦住,捂住口鼻正要拖走。
“让她进殿!”帝急止。
杨彪眉头急皱,预感不妙,“陛下。。。”
帝早已看见此女官乃是皇后身边亲信奴婢,挥手止住,“让她进来,朕要听听何事?”
杨彪等人相互回望,无奈只得点点头,毕竟还未到兵谏皇帝的地步,只要杀了袁平,诸事可解。女官来不及拜见,惶急的说道“陛下,大事不好。娘娘让奴婢报信,安西将军杨定、行军校尉尚弘等人举兵叛乱,兵围大将军于怀王殿。娘娘让奴婢问陛下咋办?”
帝轰然站起,满眼竟是不可信。叛乱?董卓、李傕故事要重演?袁卿已经被围,该咋办?何人能来救朕?慢着,杨定,杨彪之族弟,尚弘,杨彪之门生。这。。。惊恐的看向杨彪,满眼的不可思议,嘴唇颤抖“杨卿,这。。。这是。。。”
杨彪施施然站起身来,“陛下勿慌,非是叛乱。只不过清君侧耳。”
清君侧?帝浑身颤抖,木然的抬头望向宫外,隐隐的似有喊杀声传来。渐渐声音变大,内皆可闻。殿中诸人目露喜色,轰然起身,嗡嗡议论之声四起,望向殿外,翘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