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完,琅琊东武人,大司徒伏湛七世孙,袭爵“不其侯”,初为侍中;深沉大度,举孝廉,稍迁五官中郎将,尚桓帝女阳安长公主,转侍中。生六子:德、雅、均、尊、朗、典,二女:寿、玉,初平元年寿选入掖庭,为贵人,迁执金吾;兴平初,立为后,拜辅国将军、仪同三司;帝移驾东归,以国丈拜太傅,位至三公,专为皇帝讲学。子德、雅稍长,宫中行走,一门皆贵。
连日以来,伏完府上高朋满座,长女为皇后,小女妻大将军,一时间传为佳话,道贺之人络绎不绝。长公主与完设宴袁平与众宾客,往来皆累世功勋之家、名门望族之人,袁平出生寒门,言先主袁盎公之后,家道中落,完之所为,皆为平张目,平私下甚为感激。
伏雅与兄德立于庭中,望堂中袁平与宾客言笑晏晏,父母性浓,心生羡慕“大兄,做人当如妹婿也!名门、望族群至,高居上首,不亦快哉!”
伏德冷哼一声,言语鄙陋“若无阿母之贵,阿父之尊,满堂宾客几人识之?借我伏氏之光,耀己之能,有何可羡?”
“大兄”见德言语不快,雅不明所以,呐呐不言。伏德一挥衣袖转身出得门去。
伏德出门后,直奔侍中胡藐府上,藐请入。“伏兄今日怎不在家中陪宴,却至寒舍所谓何事?”
伏德向与胡藐等人交好,心中不快,待入座,拍桌复起“袁平小儿何德何能?也不知家父为何将小妹许之,我母长公主之贵,我父国丈太傅之尊,我伏氏世代名门,他袁平山野之人,自言先祖袁盎公,问过汝南袁氏没有?小人得志猖狂!气煞我也!”
胡藐心下一阵腻歪,伏德这家伙老把家世挂在嘴边,早就烦耶!不过,诸人心向相同,疏为了解,也就见怪不怪。“伏兄,袁平位至大将军,配小妹,吾觉尚可!”
“你。。。”伏德闻言,便要发怒,胡藐赶紧赔礼“错也,错也!伏兄若是不喜,毁此婚事可也!”
“说得轻巧,圣谕已下,如何能改?”
胡藐嘿嘿笑道“怎不可改,若大将军私德有亏,长公主能同意否?”
“私德有亏?”伏德瞪大双眼,很快反应过来“敬才之意,重提唐妃之事?”
胡藐但笑不语,伏德边走边言“可行,可行!”
二人低声细细商议停当,伏德心下畅快,告辞离去。胡藐回转庭中,趋步书房,一老者居于上位,藐躬身行礼“杨公,伏德走也!此子不能成大事,已按计划行事。”
老者紧闭双目,点头道“可,汝慎行可也!”
“唯!”
翌日早朝,袁平总觉伏德望向自己,审视己身,也无不妥,不明所以。诸事毕,欲散朝,突有御史出列“启奏陛下,臣劾大将军袁平,私德有亏,难以继领群伦,请罢大将军位,息汹汹民意。”
顿时,朝堂一静,各人肃然,针落可闻。袁平讶然,望向御史,尚不知从何发言。
帝眉头紧皱,心生不妙“汝言大将军私德有亏、民意汹汹,何事何人在议?”心下已有计较,言语愈急。
帝怒,众皆不敢言,然御史大礼而拜“事涉天家,臣不敢妄言。然百姓之间多有传言,已辱及怀王,陛下明鉴!”
伏德闻言,心中服气,还不敢妄言?你将怀王抬出来,大家不都知道咋事了,胡敬才有点本事,悄悄以目视胡藐,挤眉弄眼,胡藐悄回瞪一眼。二人自以为小心,不料袁平一直注意百官动向,正好瞧见。伏德?是他所做,有何目的?吾与他怎么说也快成郎舅之亲,按理不该的。胡藐?小小侍中也敢撺掇此事?
“捕风捉影,无稽之谈!”帝大怒,伏案而起,目视御史“身为御史,纠劾百官,却不是让你信口开河!郎中令何在?给朕这胡言乱语之人叉将出去!”
“陛下”帝话音刚落,太尉杨彪出首奏帝“御史纠察百官,因言获罪,诚不可取,陛下三思!”
杨彪,字文先。弘农郡华阴县(今陕西华阴东)人。太尉杨赐之子,出身名门“弘农杨氏”。少时受家学熏陶,初举孝廉、茂才。其后征拜为议郎,续写《东观汉记》。任京兆尹,揭黄门令王甫贪赃,使其定罪诛杀。历任侍中、五官中郎将、卫尉等职,今帝继位,已历官三公(司空、司徒、太尉),时人为之重。
杨彪出言回护,帝方落座,以目视彪,向杨彪歉意道“杨卿老成之言,朕莽撞也!然。。。”
帝话尚未言尽,侍中胡藐奏帝“陛下,大将军身负众望,国之干成,严御史风闻而奏,却是欠妥。臣以为此非御史之责,至陛下东归,朝政日新,大将军察举百官,梳理政事,却独漏司隶校尉,已致有今日之事。臣请复立司隶校尉部。”
司隶校尉,旧号卧虎,乃监督京师及周边地方的秘密监察官。始置于汉武帝征和四年(前89年),汉成帝元延四年(前9年)曾省去,汉哀帝时复置,省去校尉而称司隶,后复称司隶校尉,比二千石。属官有从事、假佐等。率一千二百名中都官徒隶,司隶校尉因此而得名。
袁平有些回过神来,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司隶校尉部可置可不置,朝廷困顿哪里来人组建,且又是一笔不小的俸禄。杨彪等人这是专施针对我也,司隶校尉秘密监察百官,皇帝之腹心,言我故意漏之,离间陛下与吾,其心可诛!
袁平尚在思虑中,未曾注意,回过神来,见诸臣皆已伏地恭请复立司隶校尉,仅自己独立堂中,帝以目视平,似有别样意味,袁平暗骂一声,赶紧伏地赞同,帝方回喜。
那边伏德郁闷不已,不是说扳倒袁平么?这一下子怎么变成议设司隶校尉了?他屁事没有,晦气!
帝方才眼中流露颇有几分玩味,袁平心下慌张,看来得好好谋划一番。
“国舅伏德,皇室姻亲,忠诚可信,才堪可用,臣建议超拔为司隶校尉。”杨彪话音一落,百官同请。伏完眉头皱紧,杨彪这是何意?袁平双目闪过一丝精光,若有所得。
帝悠然而坐,昔父皇掌控百官就是如此,党争党锢一言以决,反掌之间,百官慑服,皇威浩浩,汉家威仪尽显。只是苦了袁卿了,不过以袁卿之聪敏忠诚,必是明白朕的苦衷,皇后之兄?想到此处,帝露笑容“准”
伏德兴奋的叩谢皇恩,心中喜不自禁,扳没扳倒袁平无事,司隶校尉啊,雄职!伏完本欲与子关说,但见德欣喜,便自隐下。
此事接过不提,一个司隶校尉,袁平向来勤勉,事帝甚恭,陛下尽然允了,那便如此。
杨彪以庆贺为名,朝后邀伏徳、胡邈、尚弘等人过府议事,杨彪待众人坐定,微闭双目,沉声言道“袁平把持朝政,陛下不得亲政,今日之事可见一斑。袁平阴连王妃,秽乱宫闱,陛下惧平,竟无言语。设一司隶校尉,陛下要袁平首肯。嚣张跋扈之极,翌日恐实力膨胀成又一董卓辈也,我等身为汉臣当为陛下谋之。”众皆踊跃支持,杨彪心中喜甚,王子师诛董不过如此。
胡藐等人,其实心里都明白,把持朝政,嚣张跋扈,纯属子虚乌有,只不过莫须有罢了。校尉尚弘起身说道“要请旨斩杀么?”说完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伏徳不满袁平久也,小妹配与袁平太委屈,遂出言支持。
侍中胡邈尚未昏头,急止之“此议不妥,陛下亲爱袁平,平虽弱冠,从龙老臣,兼救驾之功,请旨杀之,取死之道也。然其迂腐懦弱,愚忠之人,对陛下忠心耿耿,由此着手,杀之可也。”
杨彪频频颔首“敬才老成之言,甚善。然我等手中无军,各家出家兵门客,由尚校尉所统,诛袁平、清君侧。”
校尉尚弘立刻起身道“愿以身当之,敢不竭效死力。”
“好!尚校尉忠勇可佳!”杨彪赞赏连连,衣袖一挥,老态尽去,颇有些指点江山之态。“具体如何行事,由吾儿德祖为诸公解惑。”
杨修,字德祖,杨彪之子,年二十,为人恭敬,学问渊博,极聪慧。在座诸人知杨彪每于修议军国多事,总知外内,事皆称意。公然叫好,愿听高计。
杨修敬陪末座,见父亲点到自己,站起身来,对诸公行礼道“至陛下临洛,袁平以兵镇四野,强四肢而弱主干,洛阳兵少,各家出兵,控制宫闱,兵谏可也!”
诸人闻言,各自惊恐,兵谏成事尚可,不成则。。。然事以临机,不得不行,再详询杨修,一一讲毕,诸人方信服,密议毕,各自散去。然袁平事帝甚恭,不似权臣监视宫内宫外、探听满朝文武,是以对此居然毫无耳闻,也半点准备也无。
次日侍中胡邈阴奏帝“禁宫重地,只两屯兵马,百姓多有至宫外徘徊者,安危难测,无有皇家威仪,忧帝后之安危也。”
帝闻胡邈言,甚觉有礼,况从董卓至李郭,帝苦兵乱久也,心思宫禁当有羽林之盛。本欲招袁平商议,然思袁平终日忙碌,便未打扰,思来想去,太尉杨彪总摄其事最佳,一来太尉名义上乃最高军事官长,二来久随帝架,乃是三朝老臣,帝自然信得过。
于是杨彪等人暗中以尚弘领五千兵马接管宫城防务。原执金吾部别调他用,典军校尉伍习告知袁平,袁平向来忠心王事,以恢复汉室为己任,于禁军向不过问,如贾诩调伍习等人也从未过问。自来洛阳,大小事务皆禀帝后方行,宫闱之事更从来都自决于帝。且禁军一事他若插手,有心之人,那就是幽禁皇帝,卓傕之行。
得伍习之报,袁平虽有疑虑,但闻之乃陛下旨意,因之未觉不妥,现洛阳粮草丰盛,陛下略加兵马,拱卫宫禁也是好的,皇家自该有皇家威仪,是以未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