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福看着身边有些垂头丧气的孟达,“子度兄,不至如此。皇甫郦虽未答应,然不也未有为难么,此二人只是想坐观成败,目光浅陋,难成大事。子度兄你这是蒙了心智也。”
孟达闻言,唯苦笑也。未能说动皇甫确实有些垂头丧气,然更多的是想起法正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定不能成事”反复在脑海中盘旋。
“到了!”韩福与孟达站在一处庄门之前。庄内只有三两女子,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缩在一起,要紧牙关,小脸发白。
两人各自点头,当先躬身行礼冲着庄内高喊“臣等奉诏前来,谒见公主殿下,请殿下现身一见。”
“请公主殿下现身一见。”一千士卒齐声高呼。
“公。。。公主,外面好像是陛下派来的。”一胆大的女婢有些颤抖地对万年公主说道。
万年公主,姓刘名陵,先帝之长女,当今天子之长姐,熹平四年(175年)生,光和三年(180年)封万年公主。按汉制早应出嫁,然中平六年(189年)先帝驾崩,后朝政大乱,万年公主尚驸马一事便一直搁置,帝架幸长安,公主随行,及李郭劫天子公卿,公主害怕,携三两女婢逃亡至封地万年县庄园中躲避。
主仆等人一直隐藏很好,因而以为遗落在战乱中。朱皓、周晖偶然发现万年公主居然住在万年县封地,此次起事,行前便安排韩福、孟达将公主接出,届时打出朝廷旗子,名正言顺。
“这。。。”万年公主面如冠玉、樱桃小口、秀丽端庄,当真是天潢贵胄、丽质天生,当下有些迟疑,这些年见惯权臣、诸侯之间争权夺利,相互杀伐,皇帝在他们眼中都可有可无,自己这个公主更是连正眼都不带瞧的,皇帝派人来谒见自己,皇帝怎么知道自己在此处,还有外面来人到底是些什么人,谁也说不清楚。
“请公主殿下现身一见”震天的喊声,让万年公主有些畏惧,兵乱没少见。良久,咬紧牙关,站起身来,“秀儿!晴儿!开门去,让他们进来见本宫!”
“公主。。。”晴儿有些胆小,可怜兮兮,略有些颤抖的望着万年公主。
秀儿胆子较大,当下回道“婢子领命。”然后,拉着不太情愿的晴儿一同出屋,缓缓打开庄门,大着胆子往外望了一眼,林立的刀枪吓得二女一抖,强做镇定立在门口,娇声喝道“长公主令,来者正堂谒见!”
孟达与韩福相似一笑,带着两个校尉迈步进入庄中。至正堂,见万年公主高座正中,二女侍立左右。万年公主尚未妇人,二十出头,此时一脸端庄、当真是仪态万方,孟达与韩福等一时看得有些痴了,愣在当场居然未有行礼。
“大胆!”秀儿当场怒了,几人太过无礼,不行礼已是不敬,哪有这样盯着公主看的。
孟达、韩福尴尬一笑,赶紧躬身道“臣虎贲校尉孟达、骁骑校尉韩福等,见过长公主。”二人临时给自己想了个名头。韩福低着头,万年公主太漂亮了,待事成,必要娶了,管他什么公主不公主,老子也做回驸马。
“诸位将军免礼,秀儿看座!”万年公主轻启朱唇,声音清丽醉人。
韩福又是一愣,孟达出言“公主,座就不必了,臣等奉旨前来,一为谒见公主,二为请公主移驾。”
“移驾?去哪?”万年公主一时发愣,疑道。
“回公主,陛下已经移驾许都,偶然得知公主流落封地,陛下思恋公主,因此专让臣等迎公主銮驾赴许。”
“陛下移驾许都?许都在哪?”万年公主当真有些发蒙,主仆三人至躲藏至庄园几乎足不出户,天下实事异变根本毫不知情。
“呃。。。”孟达当下也蒙了下,悄悄又望了万年公主一眼,见她满脸疑惑,不像使诈,看来这公主是啥都不知道了,当下有了定计“大司马曹公,迎陛下至豫州许昌,将许昌改为许都也。”
万年公主更是迷惑,一张俏脸绷紧,转头看向秀儿,见她也一脸疑惑,“大司马曹公又是谁?”
“前兖州牧。。。呃。。。骁骑校尉曹操是也!”
“洛阳北都尉曹孟德呀!这个本宫知道!”万年公主似是想起来,一时有些高兴。“想不到皇帝都封他大司马了,此是个忠臣。”
孟达心下一阵腻歪,曹操是忠臣?万年公主当真天真的可爱!不过,既然认识曹操就好办。
“公主,事不宜迟!当尽快起行!”
“为何如此匆忙?本宫尚要安排一番呢?”万年公主有些疑惑。
这下韩福抢在了孟达之前,“公主,现在反贼袁平作乱占据关中诸郡,我等悄悄行来,迁延日久,恐有变故。”
万年公主眉头一皱,相似在想事情,“反贼袁平?本宫知晓陛下身边有个侍郎袁平,对陛下忠心耿耿,他也造反了么?”
“回公主,正是此僚。”
万年公主一时间楞住,思绪有些飘散,他造反了?怎么会造反?
四年前,长安宫中,李傕等杀王允,攻入宫中,执皇帝。
“哎呀!李傕等人来了,不能让他看到我。怎么办。。。”万年公主一脸紧张,眼眶含泪,泫然欲滴。
“公主莫怕,随臣来。”
“你是谁?”
“公主,臣乃侍中袁平,时间来不及也,公主千万躲好,不要出声。臣自会应付叛军。”
万年公主小心的躲在廊下,一阵吵杂声音传来。
“汝是何人?为何在此?”
“吾乃侍中袁平,尔等岂敢擅闯宫闱。”
“呵。。。遇到个不怕死的,说见没见过皇后、公主之类的。”
“放肆,皇后、公主岂是你等可闻,李傕在此也不敢如此放肆。”
。。。。。。
两年前,长安昆明湖,帝后及宫中诸人游玩。
“陛下,吾要游船!”万年公主一脸希冀的说道。
“皇姐喜欢,游就是了。袁平保护好公主!”
“喏!”袁平从一群随从中站了出来,时袁平18岁,长得相貌堂堂、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站在舟边,轻轻搭着万年公主的手,“公主殿下,请!”
万年公主少女心性、情窦初开,顿时俏脸飞霞、声如蚊蚋“嗯!有劳!”
“哎呀!那朵荷花好美!”
“公主喜欢,臣为公主取来。”
。。。。。。
“你们说谎,他怎么会叛变。”万年公主突然吼道,眼中噙满泪水。“他是陛下的忠臣,怎么会叛变?”
孟达、韩福一时被万年公主弄得有些发蒙,这怎么就突然爆发了。万年公主认识袁平,关系匪浅?二人悄悄对视一眼,那就更好!
“公主久居封地,足不出户,不知外界信息也是正常!此言一问便知,吾等岂敢哄骗公主。”孟达语气恳切地说道。
“秀儿,怎么会这样?”万年公主还有些没回过神,“走,随他们出去看看。”
“公主。。。。”
秀儿与晴儿扶着万年公主缓缓走在前面,正到门口,外面一阵哄乱。
“汝等主将何在?为何无令拔寨而行!”张绣骑在马上,有些气喘。听到汇报说一部私自拔寨起行,当真吓了一跳,赶紧与胡车儿率千骑追来,正好在庄外追上。
“叫汝等主将速速出来见我!否则以叛逆论处。”
孟达脸色一变,眼珠转动,三两步赶到停下来的万年公主身边,“公主小心,外面是叛军袁平麾下大将张绣。”
“袁平麾下?”万年公主有些激动,“那。。。那袁平有来么?”
“公主,袁平肯定没来,臣等接天子指令而来,这下被叛军围上,惨也!惨也!还请公主相互!”说着孟达语带惊恐状。
“他们能听我的么?”万年公主有些疑虑,但也不知为何脚步开动就像门外走去。韩福悄悄让韩虎跑在前面引导,见万年公主出来,士兵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张绣有些傻眼,怎么冒出来个女的,看着身份好像不低,这队士兵尽然恭敬排道开路,正要出言。
“你是何人?是否袁平麾下?”万年公主清丽的声音当先想起。张绣顺音望去,当真峨眉淡扫、柳叶扶腰好一个美丽女子。
“汝是何处女子,竟敢直呼无主姓名。”
“本宫,万年长公主!叫袁平滚来见我!”万年公主俏脸含煞,有些不喜,看袁平手下这人却是跋扈,一看就不是好人。
张绣在马上愣了下神,万年公主?啊呸!“有趣,你说是公主就是公主?当我傻是不,废话少说,你等主将何处?三声之后再不露面,杀无赦!一。。。”
“杀无赦。。。”身后千骑,在胡车儿带领下,镇臂高呼!
“你。。。”万年公主有些害怕,又很愤怒。袁平这是真的造反了么?
“张绣,吾等接天子令,迎万年公主赴许。朱皓、周晖等将已经奉诏起兵,你切莫自误,当同保公主赴许,陛下不吝赏赐。”孟达与韩福转出身来,冲张绣喊道。
“孟达、韩福,是你二人!”张绣瞳孔猛缩,就要下令攻打。
“本宫,先帝亲封万年公主,谁敢造次!”万年公主高举着象征万年公主身份的明黄诏令。场中一触即发的形势,让万年公主有些害怕,一时间热血上涌,就将贴身放置的诏令举起,站在场中喊了出来。
孟达、韩福一喜,当先立刻跪下“臣等恭迎万年公主殿下。”
张绣望着万年公主,一脸的倔强,韩福等人都跪地恭迎,自己这边有些骑士也准备下马跪迎,有些难办,看样子真是万年公主,若是没有亮明身份,打了就是打了,哪怕杀了也没啥,但亮明身份自己再攻打公主,这个就说不过去了。有心人一传,主公就彻底成为叛逆了,火烧长陵还可以解释形势所迫,攻打公主,这目无朝廷、擅攻皇亲的罪名就逃不掉。本来形势就危急,张绣坐在马上,招过胡车儿“车儿,你把此处情报立刻回报主公,请主公定夺,我在此处看着。”
胡车儿领命而去,张绣就带着人围着孟达等人,等候指令。
“怎么办?”韩福悄悄问孟达,“咋们杀一条路出去?”
“张绣皆是骑军,我等步军居多,如何与之杀伐。就算勉强溃围,焉能跑过骑军,朱、周二位将军反正已经起兵,等那胡车儿带回来的定是长安大乱的消息,张绣恐怕就无暇顾及你我,届时无论是劝降张绣,还是带着公主攻打长安,由着我二人。现在紧紧跟着公主就是。”
孟达让人给万年公主搬了一把椅子,就这么坐在门口,二人站于边上,犹如两名侍卫。万年公主看着韩福刚递给自己的一份诏令,眼中又满是泪水,他真的造反了。
诏令是太尉周忠所写,奉旨派孟达、韩福迎接公主赴许。因袁平洛阳造反,陛下在许都闻公主行在,因此托太尉周忠置办此事,随附朝廷明令讨伐袁平的诏书。
他居然造反了,还烧了长陵,协弟才发令讨伐他的吧!周太尉乃是国之老臣,比不会说假话。怎会这样?
万年公主一脸伤心,孟达、韩福见此一脸兴奋,万年公主该是信了。她哪知道太尉周忠早就不是啥太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