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晋段煨整合各部投效人马,望着越来越多的营头,每日络绎不绝前来投效的关中豪门大户,随行赠送的一车车粮草辎重,队伍的发展壮大,段煨心中自豪,凉州大地将重现我段家声威。“凉州三明”中张家至张奂后尚有何人?就他那废材儿子张猛?武威太守都是靠父余荫才得,简直笑话!至于皇甫家皇甫规之后尚有皇甫嵩支撑,可惜大好局面不懂掌控之道,白白便宜董卓那个落魄户,如今落魄到居于叛逆袁平之下,惜哉惜哉!极目远眺,那是关中的万里河山,那是属于段家的辉煌,双手紧紧的握住!
胡轸连着两次快马回报,一次大胜说是困住了李儒、张济,这是好事。可时隔一日又奏报惨胜,李儒等人跑了,胡轸正在追赶,哪怕追到长安也必要为明公抓住李儒等人。
段煨看着两封奏报,有些皱起眉头,袁平反应当真挺快,李儒等人这才多久又接到援军。胡轸办事勤谨,然此次立功心切,有些急功冒进也,不行,恐有所失,我得赶紧起兵也。
想及此处,段煨升帐聚将,统合八万大军,斩将数十员,浩浩荡荡开出临晋,旌旗遮天蔽日,人沸马嘶风云变色。行数日,路过莲勺,段煨骑在马上,望着莲勺县城位置,心中诧异。
“此处当是莲勺县城矣?”段煨对跟在身边的将军朱皓等人疑惑道。
朱晧,汉故太尉、骠骑将军、大司农朱儁之子,朱儁故长安,与弟符终日浪荡,因瞧不起袁平寒士出身,因而未有投效,闻段煨击李儒胜,携弟不远千里至临晋投效。随同尚有太尉周忠及其子晖,司徒赵温及司空张忠及其长安显赫数百家,皆是当初李郭乱,被劫公卿,后郭汜释之,留于长安未往洛阳,近闻帝诏令至河东,使段煨击袁平,各舍家业往依段煨,希冀重回许都朝廷。
周忠,字嘉谋,扬州庐江郡舒县人。曾祖周荣,山阳太守。祖父周兴,尚书郎。父周景,太尉,安阳乡侯。兄周崇,甘陵国相。子周晖,再从子周瑜。
赵温,子子柔,益州蜀郡CD人。赵典侄,赵谦弟。初为京兆郡丞,叹道:“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遂弃官归四川。正遇家乡灾荒,慷慨施放家中积粮赈救饥民。后封江南亭侯。初平四年(193)拜司空,又进司徒。时与车骑将军李傕争权,几次转移献帝。以书切责,李傕恼怒欲杀之。
朱皓眺望过去,眉头皱紧,不太确定道“回将军,应该是!”
周忠等人此次随行段煨光复长安,作为太尉自然清楚情形,“段公,若老夫所记未差,此处当时莲勺县城方是。”
“哎呀!周公客气,太尉掌全国兵事,三川地理自然在掌握之中。”段煨赶紧对周忠回礼,若是朱皓等人,段煨自不必客气,又不是他们老子当面,然周忠、赵温及张忠等三公,段煨自然客客气气,“暂不管此处,此次讨伐袁平虽有陛下诏令,煨另想请周公、张公及张司空以三公名义下诏责之。”
周忠、赵温与张忠相互望了一眼,点头允诺,自转后营合议此三公诏如何书写。
段煨再狐疑的看了眼星罗密布的莲勺县城址,摇摇头,自己是否太过多疑,对朱皓、朱符及周晖道,“传令三军加速行军,胡文才连日求救,迟恐生变。”
却说胡轸统兵至下邽城外十里安营扎寨,也不进攻,每日派快马,催促段煨赶紧救援。
下邽境内土地平整,视野开阔,当真是一望无垠。皇甫郦与赶来支援的王凌等人立于城楼之上,远眺胡轸大营。
“段煨前锋已至此也!参军李儒想来已经败亡也!”皇甫郦轻声说道,语气有些不确定。
“我等皆是接到李参军求援报告而来,如今尚未见李参军,恐果如皇甫君所言。我得快马报主公定夺,不能迟疑,段煨大军不日将至。”王凌有些稚嫩的脸上浮起一丝沉思,心中隐隐有些激动,主公不以我年幼,拜为军师中郎将,托我以大事,段煨来吧,我王凌等着。
“李中郎我等兵少,困守城池不妥,段煨大军若围城,我等瓮中鳖也。不若前出一部河边扎营,我与中郎互为奥援!”皇甫郦思虑一会儿,建议道。
“此议甚妥,这样我自领五千兵马离城靠河建营,我兄晨与弟黑统兵五千,与府君同守城池,若我处急,可出城援我,否,谨守可也。”王凌认可,转身安排停当,领军出城安营。
下邽,南邻河水(黄河),北邻河水支流,处于两条大河中间平原地带,靠近支流设立城塞。莲勺来敌若攻下邽,必先渡过北面河水支流方可。若欲不过河,需绕道北地郡,其非千里之远。
王凌离城安营扎寨,小心翼翼生恐胡轸突然渡江袭击,然胡轸对此于河对岸遥遥相望,居然不闻不问。王凌安营毕,心中疑惑,胡轸谨守营寨也不制备渡河船只,难不成胡轸别有所图?
数日后,段煨大军至,临河见王凌大营,眉头紧皱。
“文才,这对面大营何人所立?这些时日汝有未试探攻过?”
“回明公,对面大营主将名曰王凌,据传乃是故司徒王公子侄。前次本已困李儒等人,就是为其所救。轸惭愧,未能防之。”胡轸颇有羞愧。
“无妨,文才也未料到袁平救援如此及时。不过下次行军当小心谨慎。”段煨对胡轸的态度颇为满意,有些志得意满,“王司徒的子侄?这样,周参军替我延请太尉等人,吾有事相商。”
周晖闻言赶紧允诺,至后营寻父亲等人。段煨告知三人对面王凌身份,三人有些讶异,不想子师公后人居然投效袁平。不行,天子明诏讨伐袁平,子师公后人自然不能与叛逆同聚,毁坏子师公名声,得写封信劝劝。于是三人一合计,写封投降信使段煨派人逑过何去送与王凌。
手中拿着三公书信,满纸大义凛然,子师公忠于汉室,今朝廷讨逆,你王凌安能附逆,毁坏子师公名声?“呸”王凌不屑一顾,顺手扯掉书信,一个个满嘴忠言,当初叔父扶保大汉之时怎不见你三公出言相助,混蛋!劝降我王凌,呵呵!
有些气鼓鼓的王凌发愣的望着扔在地上的劝降书,好一阵,眼珠一转,有了!拾起书信,有些阴阴地笑了。
段煨召集众将,延请三公高座帐中,以手书视之,“诸位,经周公等劝说,王凌回信,愿意脱离叛贼袁平,重新投效朝廷。不过其要求朝廷恢复为李郭毁坏的故王司徒之名声。”
“恩!”周忠拿着信不断点头,“子师公为国捐躯,自是应该恢复名声。当初李郭太过胡来。此事我等自当出力,想来陛下也会同意。”
“那有劳诸公”段煨言到“尽快商定此事,大军过河片刻耽搁不得,各部也另做准备,随时准备抢渡。”
“喏”满堂将校轰然允诺。
两日后,双方商议停当,王凌派使者往谒三公,请即过河,设宴相待。众人皆兴奋,集结段煨麾下,一战不打又下一城,灭袁平指日可待,朝廷封赏自然可期。段煨行事一向小心谨慎,因此本部人马与胡轸部为大军合后,只派新进投效之各家人马当先渡河。
朱符行为浪荡,不似兄长皓品行高洁,平日不得段煨所喜,此次段煨本意如周忠等三公及朱皓等名门世家自然是随自己一起渡河,当先的自是那些小豪强及小世家。朱符见机会难得,为争功绩,自告奋勇要为大军先锋渡河,段煨无奈只得答应。
河水之中,朱符立于船头,当真是意气风发,身后数百条船,满载万人浩浩荡荡渡河而来,父亲当年统帅三军,纵横捭阖,当如是!
比及至河中,站立河边迎接的王凌,双目一凌,机会来也,轻喝“出发!”
等于岸边的数十艘小舟,摇摇晃晃驶向朱符等人,各船立一人大声招呼“奉将军令,前往迎接三公及段公过河!奉将军令。。。”
朱符哈哈大笑,对身边司马道“子师公后人迎我等来也,天与吾等成此大功。”
司马是久随朱儁征战的老兵,闻言自然是替公子符高兴,老将军自然也是希望子嗣兴旺发达。恭维两句,转头见对方距己方只有数丈远,老兵的警觉,立时发现不对,两方都快撞上了,对方怎么还不散开,对方船上为何载物?糟了!立时拔剑护住莫名其妙的朱符,厉声大喝“各船快快散开!”
“轰”王凌迎接船只各自燃起大火,船头之人跳入江中,奋力往回游去。
“嘭、嘭、嘭。。。”一阵阵两船相撞之声响起,船中之人落入河中,哀嚎四起,火油飞溅,触之即燃,霎时间河水染红,彩霞映天。原来王凌将计就计使了一出诈降,船中皆装火油,待半渡而击。
“抛石机、弩箭发射!”王凌冷酷的一笑,对身旁司马下令。
一时万箭齐发,百石临头。朱符船只当先,刚触及便燃起大火,还好司马是朱儁当年从会稽老家带出的老兵,熟悉水性,夹着朱符在河水中东躲西游往岸上游回。朱符命好,吃几口水晕死过去,看不到他统帅的大军在大火中挣扎,跳入河中的也多死于弓箭巨石之下,否则以他浪荡公子哥的习性也得吓死了。
周忠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河中,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投降么?怎会如此?王家小子尽然敢哄骗我等?该死!
朱皓一脸紧张惶急,符弟如何了?可千万别有事,我就说此行不要出风头,偏不听。若有个三长两短,吾该如何面对先父。
段煨倒是镇静,皱着眉望着河对岸,王凌倒是也些手段,死得不是自己亲随,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倒是无甚,不过对士气打击太大。看来下次得亲自出马也,否则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人气就要散了,这是不可容忍的。
胡轸立于段煨身后,见段煨渐渐有些愤怒,双目直跳,抬眼越过河中望向对岸,隐隐约约能见到些人影。袁将军麾下果然能人辈出,连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都如此难以对付,文优先生尚未露面,想及此处,盯着段煨背影好一阵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