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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曹操攻徐(上)

建安元年(时196年初),大司马假节录尚书事曹操,议起十万大军往取徐州,三军已定,只登台拜将,便要开拔。操自迎帝驾,英雄豪杰多有往投效,意气风发,以夏侯惇、李典为前军先锋领兵两万出豫州梁国沛县取仓虑、留县直抵徐州彭城小沛,复以夏侯渊于禁领兵一万过兖州南武阳取琅琊、东莞二郡。操自领中军八万,以郭嘉、荀攸、刘晔为谋士,乐进、典韦、许褚、曹纯、朱灵、路昭等将出谯郡取梧县,由南夹攻彭城。满宠、毛玠二人领兵一万为合后,负责大军粮草供应。曹仁、曹洪各自留守兖豫二州,留下荀彧、程昱辅佐。兵出陈留,一将领兵一万前来接应,众视之,乃江夏人姓李名通字文达,现为镇威中郎将守汝南以防荆州刘表,闻操起兵,特赶来帐前效力,操大喜留在帐前听调。

彭城小沛,闻听曹操起兵来取徐州,陈宫急忙前往吕布府中商议,行至吕府门外,一阵缠绵歌舞之声传来,陈宫脸色顿时一变,隐现怒色,“嗨”叹了口气,疾步进入,拜见吕布毕,吕布自投小沛沉迷歌舞,久不视军务,以无往昔之英雄气。见布未有停止宴舞之意,陈宫心下大怒,抬头正欲说话,然而一时间尽是有些痴迷,眼前女子翩翩起舞,峨眉淡扫、体态优雅、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正是吕布爱妾貂蝉是也。陈宫稍微一愣,清醒过来,忙低下头,心里嘀咕这女子果不简单,祸水、祸水。貂蝉见陈宫,主动停下舞蹈,轻启朱唇柔声道“将军,宫台先生至也。”

吕布一脸迷醉,顿时不爽,转过头恶狠狠盯着陈宫“宫台此来有何要事?”

陈宫忙道“将军,探子来报曹操起十万大军来取徐州也,前军先锋已过留县,距此不足百里。”

吕布闻言,豁然站起身来。吕布身长八尺又五,虎背狼腰,鹰眼丹唇,顾盼生威,端的不愧人中吕布之称,双眉飞动自有一股骇人气势“曹孟德不惧死乎?”

说完似想起什么,有些无奈,气势稍弱“若我有坚城大军在,何惧曹操,奈何如今受困于小沛,仰人鼻息,气煞我也。”说完一拳砸下,“嘭”的一声厚实的桌椅立时散架,吕布之武勇可见一斑。

陈宫待吕布发泄毕,也是叹息不已,吕布自败于李郭之手,领兵曾进犯曹操之兖州,然而事败,不得已往投袁绍,助绍破公孙瓒立下大功,然布为人傲慢,常辱及绍将,绍将恨之,使绍除布,绍亦忌布之勇,遂欲除布。然绍手下谋士许汜、王凯闻之此事,密告于布,布大惊失色连夜带领亲兵家将保着家小离河北,四处飘荡。后闻刘备囤于徐州,陈宫献计“刘备仁人君子,主公可往依之,必得收容,再暗中取徐州,可为基业。”吕布允诺,前往徐州,刘备使囤小沛,为挡曹操,说起来吕布却是可怜。

陈宫见吕布已平复心情,方才出言道“主公暂息雷霆之怒,曹贼此次怀必取徐州之志,只靠我们却是不行,可遣人往徐州请刘备共来商议。”

吕布也知曹操势大,不是独自可以抵御的,急忙派人请刘备。

且说刘备自领徐州牧,先是娶徐州富商原别驾糜竺之妹为次妻,又请广陵陈登父子,文有孙乾、简雍,武有关张,其余糜芳曹豹等人,拥兵五六万,钱丰粮足,比起仰公孙瓒鼻息时好过太多。

闻曹操起大军来犯,与关张计议曰“曹贼颇为厉害,吕布兵少城浅,恐守将不住,到时兵临城下,徐州休也,此次自当起兵去救。”

一旁豹头环眼、钢须倒飞的张飞,闻言顿时不喜“三姓家奴死则死也,曹贼我等自去挡之,怕他不成,若要往救吕布,二位哥哥自去,我自守徐州。”

刘备闻言,瞪了张飞一眼“你性子急躁,又爱饮酒,留守徐州我岂能放心。”

张飞见刘备有松口的意思,忙道“我向二位哥哥保证,定不饮酒,直到哥哥败曹贼回返如何?”

刘备犹豫不定,关羽抚着长髯,眯着丹凤眼,对刘备点点头“大哥,三弟一向于大事也是谨慎小心,今次既做出保证,便应了他。况三弟向与吕布不对付,去救吕布确实有些难为。”刘备向来信重关羽,见他如此说,当下应了,千叮咛万嘱咐,还留下糜竺、糜芳、简雍、孙乾为辅,方才成行。

原来这张飞与吕布之仇怨来自数月之前,时曹操用荀彧驱虎吞狼计,表吕布为镇东将军徐州牧,使二人相斗。然刘备陈宫二人识破计谋,操计不成,当时张飞大怒要杀吕布,只是刘备、关羽拦住,因此吕布张飞不和。刘备领三万兵马前往小沛助阵不提。

却说夏侯惇李典领兵一路势如破竹,直抵留县,彭城近在咫尺,不料当头迎上张辽、臧霸一万兵马,两军对圆收住阵脚,张辽拍马出阵“曹贼不思安守疆土,何故侵我疆界?”

这边夏侯惇正欲出马,一旁李典抢先一步跨出“尔等反国逆贼,何出此大逆不道之言,天下皆乃汉室所有,岂是私土也,今曹公奉天子明昭讨伐不臣,汝等当顺天归命早降为上,休自误了性命。”李典,山阳巨鹿人,字曼城,身材矮小,有勇有谋,随伯父李乾于初平元年投靠曹操,操甚亲爱之,每战必带身旁用为前部先锋。

臧霸性急,挺枪而出“曹贼胁迫天子,与董卓无二,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安敢妄言王命!”

一旁恼了夏侯惇,惇举枪突出阵前,张辽接住,厮杀起来,二将你来我往,枪影飞舞,战马嘶鸣,八十合过,二将仍旗鼓相当,典恐惇有失,鸣金收兵,惇闻金停手大笑道“痛快!小子身手不错,今日未分胜负,可留下姓名,来日再战!届时必取你头颅!”

张辽闻言,儒雅一笑“雁门张辽,彼此彼此!”两军各退五里下寨。

是夜,辽与霸商议“曹军远来必然疲惫,今晚正好劫营,挫挫曹军锐气。”霸允诺。曹营之中,灯火通明,夏侯惇高坐帐中上首,李典站在下面来回走动,突然停下脚步“元让将军,布军以我远来疲敝,定是松懈,吾等可出其不意,正当劫营。”惇大喜允诺。

子时十分,两军各自准备,三军饱食人衔枚马裹蹄,前往劫营,半道两军撞上,混战一场各自收兵回营,知对方不凡,不敢轻易再战,两军就此在留县对峙起来,谁也奈何不了谁。

夏侯渊、于禁二人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平定琅琊、东莞二郡,派人给曹操报捷。夏侯渊留于禁守二郡,自领三千兵马前取东海国,只要东海拿下,徐州就只余南部彭城、下邳、广陵三郡,那时曹操便对徐州形成三面合围之势。

带领三千兵马欢快的走在驰道上,因近日战事推进顺利,夏侯渊心情颇好,此次拿下徐州,孟德之领地又扩增不少,再也不用仰人鼻息,受那袁绍的鸟气了。这时,探马飞奔回报郯县有兵马相阻,夏侯渊好心情一下尽去,当真有人不知死活?大怒驱兵速进,直抵郯县城下。

郯县乃东海国治所所在,城墙高厚。夏侯渊看着城门紧闭,城墙高耸,直皱眉头。他急急忙忙赶路,一路上诸郡县无不是望风而降,此行太过顺利,以至于随身未带攻城器械。再者郯县城墙高厚,郯城又是淮河流域沂河、沭河、中运河三河交汇之所在,因之护城河格外宽广。

思虑半天,也未有注意,夏侯渊只好亲自骑马行至城下一箭之地,对着城上道“城上何人?不知道朝廷天军前来光复此地?快快开城投降。”

城上转过一个儒雅的文士“曹操国贼也,前者攻徐,屠戮之甚,人所共愤,岂敢让禽兽之军,进我东海城池。”

曹操前为父报仇攻打徐州,常屠城泄愤,因吕布攻兖州,方才无奈撤军,让刘备捡个便宜。

夏侯渊闻之辱及曹操,怒不可恶“城上之人听着,今日不降,打破城池老幼不留!”

这时文士边上又转出一个人来,阴狠的说道“果然禽兽之军,开口屠城?有本事先打破城池再说。放箭”

城上箭如雨下,夏侯渊赶紧回避。找来附近土人询问守城何人,原来那文士乃是广陵郡守赵昱字元达,另外那人名叫笮融,刘备领徐州牧,为拉拢陈圭、陈登父子,任陈登父陈珪为广陵太守,转调赵昱至东海。

赵昱徐州名士也,不通军事,见夏侯渊暂退,问计笮融“汝看这城如何守法?”

笮融曾为盗一方,颇有些本事,后来归降陶谦,一直与赵昱搭档,狡黠的一笑“公徐州名士也,名望显于州郡,百姓拥戴,曹军残暴,不若将曹军来攻的消息散开,百姓必踊跃前来守城,依托郯县险固的城墙和丰富的粮仓,守住应不是问题。”

赵昱别无他法,便按此而行。果然郯县百姓问曹操复攻徐州,又要屠城,家家踊跃前来守城,赵昱、笮融乐得不行。

夏侯渊围郯城不下,夏侯惇与张辽相持于留县,报至曹操处。操已兵至彭城吕县安营扎寨专等此二路兵马前来合围,此次确是行不通也。急聚众谋士商议,众人坐于帐中苦思冥想。荀攸先自出言“主公,探马回报刘备携众数万出下邳朝彭城而来,如今形势,我军夹在吕布与刘备军之间,当早做决断,否则有两面受敌之危。”

曹操闻言,顿感头风之病又犯,苦着脸。郭嘉直起有点瘦弱的身子缓缓道“主公,嘉有一计,或可解眼前之困。”

曹操闻言忙道“奉孝之计无有不中,速速道来。”

郭嘉咳了一下“主公,闻刘备留张飞守下邳,陈登守广陵,张飞暂不说,难道陈登这人主公忘了?”

“哎呀!亏得奉孝提起,险些还真是忘了。前次攻打徐州,陈登不就私下里联系过我,只是当时正遇到吕布那厮攻我兖州甚急没来得急理会。呵呵!奉孝果然虑事详尽,每有教我者。”

郭嘉忙道不敢。曹操直起身威严的看着手下诸位谋士“谁可为我前往广陵说陈登来降啊!”

一个身材瘦削的文士起身道“主公,繇自投主公以来,多得信重,然累无寸功,今愿为主公说陈登来降。”

曹操一看,乃是长安钟繇,顿时大喜“元常,海内名士,机变无双,此等小事,定然手到擒来。”钟繇领命,急往广陵而去。

曹操安排钟繇说降陈登,领兵前往彭城对付吕布,复以荀攸为军师吕虔为将主,路昭、朱灵副之,领兵三万去敌刘备。满宠、毛玠自是留守吕县保障大军粮草。

曹操兵至彭城之下,吕布领兵迎着,嘲讽道“曹孟德,汝不在许昌好好待着侍奉皇帝,跑本将彭城来作甚?”

曹操听之顿时乐了,在阵前笑道“温侯容禀,因你前有救驾诛董之功,乃是朝廷功臣,陛下心忧于你,命曹某宣温候入许都伴驾。温侯这便随曹某回许都拜见陛下,以解陛下相思之苦,如何?”跟我玩,吕布你还嫩了点。

“你。。。”吕布气得,用画戟指着曹操说不出话来,皇帝想我?亏你曹孟德想得出来,骗鬼去吧!本将又不是三岁小孩。

“温侯莫要动怒,你我二人都是朝廷之臣不是,这次前来乃是为征讨刘备,其目无王法纲纪,一州之牧守私相授受。温侯毕竟才是天子亲封镇东将军徐州牧不是?”曹操好整以暇,继续撩拨吕布。

吕布听到这里,似是有意动“孟德此言可是当真?”

曹操还未答话,一边陈宫见吕布居然相信曹操的话,恨不得一刀砍了吕布,连忙出声“曹孟德,汝国贼也,废话少说,尽管放马过来,我等接着就是。”

吕布狠狠的看了陈宫一眼,我这刚要和曹操谈条件收复徐州,你这捣什么乱。那边曹操却是出声“原来是宫台当面,操却是失礼也。”说罢,真就马上恭恭敬敬对着陈宫行礼。

“既然有宫台在,想来操的这些小伎俩也瞒不过你。那我两军真刀真枪打上一仗,看看是温侯的将强,还是我曹操的兵厉。”

吕布一听,顿时知道曹操刚刚戏耍自己,马缰一抖,赤兔往前一跃,方天画戟斜举“曹操小儿,休再出狡诈之言,可敢出阵与我对阵。”

顿时三军噤声,只剩吕布合着赤兔威风凛凛站在场中,艳阳之下金光闪闪,晃得人眼发花,端的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这边恼了饶将乐进,跃马而出“吕布休要张狂,看吾乐进前来会你。”

吕布没有听过乐进名声,不以为意,几个回合之后,吕布收起傲慢,小心应付,为成想乐进如此了得,功夫不错,虽对吕布造不成什么威胁,但吕布也不能轻易速败于他。

乐进字文谦,阳平卫国人。容貌短小,勇悍猛迅,有胆烈而跟随曹操,为帐下吏。被遣回所属郡募兵,募得千多人,归还后升军假司马、陷陈都尉。兴平元年(194年),击吕布于濮阳,张超于雍丘,桥蕤于苦县,都以先登陷阵而有功,封广昌亭侯。

战至八十合,乐进马疲渐渐疲于应付,险象环生,这边典韦见了,忙举双戟,纵马奔来“陈留典韦来也,吕布吃爷爷一戟。”

吕布听见吼声抬眼一看,一昂藏大汉挥舞着一双大铁戟杀来。自从虎牢关下被刘备三兄弟阴了之后,吕布也不完全小看天下英雄,特别是典韦来势之猛,那浑身暴起的肌肉似是无穷的力量,遂大喝一声“来得好!”画戟一挥把典韦也圈进战圈,吕布双战二人居然越来越勇,竟隐隐还要压二人一头,典韦每挥一戟便大喝一声,离得近点的士兵都觉得双耳嗡嗡作响,乐进得典韦相助,松了一口气,沉着应对着,吕布这边高顺等人也不敢上前帮忙,吕布最是讨厌打架时别人来帮他的忙,他喜欢享受那种击败敌人把敌人踩在脚下的快感和满足,你要是帮了他,就算赢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看着场中打斗的许褚,激动的浑身颤抖,握着大刀的手越来越紧,浑身青筋暴起,吕布号称天下第一,许褚自然是想与吕布比上一比,现在看到吕布在前,且还在大发神威,自己却是一个看客,自然激动不以。不过看了看身边的曹操,他尚知自己任务,慢慢放松握刀的手。

孺子可教,曹操点头道“去吧仲康,让吕布也看看我军的武勇。”

如同天籁之音,许褚眼睛顿时一亮,抱拳行了一礼,大刀一握,拍马飞出阵来“吕布小心了,谯县许仲康来也。”

炸雷似的声音,与典韦那“嗬哈”之声弄出的动静一样骇人,高顺剑目一凌,高手,又是一个高手。曹操哪里寻这许多猛将,今天场中三个人都不在自己之下,温侯可能有麻烦了,但温侯向来骄傲。紧了紧手里的刀,高顺咬紧牙关,才忍住没让自己冲出去。

许褚的加入对吕布来说似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年虎牢关下也是这样,我吕布怎么能够再败,吕布不甘的大吼一声“杀”,滔天战意暴起,画戟向前一挥,居然把许褚三人都压得一退。许褚三人大惊,吕布好像突然间更猛了,不可思议,乐进愕然的看了典韦一眼,发现典韦也很是惊愕,汗水在典韦的额头聚集而下。赤兔似是感到吕布那无边的杀气亦或是霸气,长嘶一声,前蹄一抬,一下踹到了乐进的马上,“嘭”的一声把毫无准备的乐进摔下马去,典韦大骇,忙使绝技飞戟伤人,力透双臂用力一掷,吕布只见一线寒光飞来,也是惊了一下,画戟一挥,赤兔往侧面一跳,“叮”的一声,典韦的手戟撞在画戟上,堪堪的从吕布身侧飞过。趁此机会,典韦许褚,一左一右夹起乐进就往回跑。

吕布见了,也不追赶,本来陈宫想让高顺趁机冲锋,吕布拦住,在赤兔上哈哈大笑“曹孟德!今日我不追赶于你,你自退去,来日我等再对决沙场,届时必用这杆画戟取你项上人头。”

曹操见三军气势低落,只能缓缓退军,再做计较。吕布军自然大声欢呼“主公无敌,主公无敌!”高顺愣愣的看着吕布伟岸的背影,主公武艺居然突破了,现在何人还是他的对手,即便是刘关张再来恐怕也只有败逃了吧,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人啊!

随即吕布收兵回城,派人急催刘备!毕竟他人马不多,与张辽一万顶住夏侯惇,他这里就只剩下一万人守城。吕布却不知,刘备现在也陷入了麻烦之中,恐怕是来援不了了,若是吕布早知道这情况,今日恐怕也不会让曹操全身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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