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为大将军位与曹操为难之时,袁平正在长安城下进行着如火如荼的攻坚战。袁平随手拄着长剑,定定地看着长安城,始建于高祖时期的大汉都城,宏伟磅礴的气势压抑得袁平有些喘不过气来,长安城东面最为平坦,其余三面可都是依山傍水,险要无比。袁平集中兵力反复攻打,破不开东面城墙,恐这长安城也就是袁平等人的葬身之地也。
“文和!如今形势有何计策以教我?”袁平颇为无奈,向贾诩求教。
贾诩苦笑不已,摇头道“将军,虽诩曾经助李郭攻下长安,然吕布等中计出城,野战胜之,趁乱而取。可如今长安城似有高人把守,这连日来我等夜袭、强攻、疲敌、掘地、诱敌、攻心凡此种种计策轮番用尽,半点效果也无,守城兵将从对敌来看,也是仓促组织,数日来渐有章法,我等毫无进展,反倒损失五六千人,却不知守城之人是谁?尽如此难以对付!”
袁平心中焦虑,站起身来,以手覆额,“如今,大军粮草仅余三天所需,若再不能破城,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也!”
“明公,晃领兵再攻一次,耗在城下始终不是办法?”身后转过徐晃轻声说道,神色之间也是焦虑重重,长安城不能下,各军士气已下坠,若闻知粮草不足三日,恐旦日而散。
“公明勇气可嘉,然强攻不妥!”袁平目光深邃,看着长安城上“汉”字大旗,“就这么点家底,不能全部耗光。探马回报驻扎在蒲板的段煨有所异动,前锋胡轸兵至临晋,正在观望,不得不慎。对了,不知张济老将军伤好没有,文和可有性质与我一块儿去看看。”贾诩闻言,双眼猛的一亮,随即抚着短须跟在袁平身后。
段煨原本驻扎在弘农平阴,帝东归时,曾迎驾,袁平本欲使之携兵拱卫洛阳,煨性格多疑,害怕袁平侵吞兵马,便未允诺,后洛阳渐复生机,徐晃攻潼关,路过华阴,煨惧避走,驻扎蒲板,以观时变。
却说张济当日受胡赤儿一箭,倒栽马下,虽抢回一命,但老不以筋骨为能,一直在营中养伤。至后营,济子张根正给父亲喂药,满帐药味,刚踏进军帐的袁平不由眉头皱起。床上张济见袁平到,欲见礼,袁平急忙上前拦住“老将军有伤在身不用多礼!”
张根给袁平见礼后,见袁平有事与父亲商议,急忙退至一旁。连日无军旅之事缠身,张济精神不错,但想要再统领千军,上阵杀敌怕是不行,不得不服老也,叹一口气“不知将军前来何事指教?”
袁平忙说“不敢,却是来向老将军请教来了,老将军戎马一生,攻城掠地不是我等后辈可比。今阻于长安城下,我等想尽办法攻之不下,老将军曾攻破长安,不知老将军可有以教我?”
张济听袁平说完,惭愧地叹了口气“当年一时糊涂,随李郭二人攻打长安,现在想来却是不该。吾对长安却是略有些看法,未知能否助将军一臂之力,将军自判之。长安东城看似最为好攻,可守城之人也知此理,当年建城之时恐也想及此处,东墙之宣平门、清平门、霸城门因此修得格外坚厚一些,城外护城河也格外深上一些,确实是易守难攻,当年多亏文和先生计策,引吕布出城,我等方能进得这长安城。”
袁平一听,这些我也知道,看来张济也无甚好办法,还是先回去再做计较,正待起身要走。突然身体僵住,接着大喜过望。张济大病初愈,说话尚有些吃力,因而断断续续,缓了口气,仿佛在低声自语“不过,老夫一生行事谨慎。”
袁平与贾诩相望一眼,竖着耳朵倾听,张济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是蒙昧以求的东西,果不然“长安城地势险要,但当年王莽篡汉后,怕万一有人于城内作乱,封锁东门,逃之无地,是以在宫内昆明池下挖出暗道,连通王莽于南郊所建九庙。只不过沧海桑田,九庙却早已毁坏,为一片深林覆盖。那时因宫中老宦慌乱中欲借此道逃走,为我所擒。据其交代,这条地道一直保存,我去看过,虽有垮塌,勉强能行。”
袁平听完喜从心来,拉着张济的手谢道“此次若平能得入长安,全拜将军之赐也。必有后报。”与张济详细的说了一阵,袁平和贾诩告辞出来,边走边说“文和,你看咋样?”
贾诩不由得习惯性的眯上双眼,只留一抹亮光闪现“将军,张济将军所说地道却是有的,其实吾也知道,当年长安混乱不堪,我嘛!惜命!为了活命,我也废过不少神思,之前倒是忘也。不过那地道却是不太好走,特别是昆明池那段,只容单人行走,若有一人把守洞口,根本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之前也没有告诉将军,却是诩之过也。”
“无妨!”袁平显然很是兴奋,脚下嘴上极其轻快“目今文和操持全军诸多事务,一时忘了也属平常,我现在也老忘事,还经常需子文提醒于我。前次因为洗脚,还被唐姬笑话好一阵子呢。”
呃!将军这是高兴过头了,贾诩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未听见,埋着头跟在袁平身后。
回到大帐,袁平召集众将,告之大家,众人欢悦。袁平自带郝昭张绣等人共一千士卒前往,营中之事以贾诩为主,董昭为军师,杨奉、徐晃等辅佐,全权处置。本来大家不让袁平去的,可拗之不过,只得吩咐张绣等人保护好他。
“不去成吗?营中诸将都可往,偏生要你去。”唐姬一面给袁平整理铠甲,一面赌气似的嘟嚷道。
袁平搂过唐姬,贪婪的呼吸着淡淡的幽香,“不用担心,不去不成啊!”袁平本也不想前往,然诸人新定,长安不下人心浮动,虽说已定主从,三军尚听指挥,那不过昔日情分,我需要一场大胜,一场大功劳震慑诸军,否则长安城破与不破又有何关系。
王莽所建南郊九庙(古代皇帝祭祀祖先的地方),在岁月的冲刷下,依稀看到一些当年的宏伟痕迹,那些残垣断痕,在遮天大树下显得有点阴深恐怖。袁平心里有些发毛,突然脚下一滑,没能站稳,扑到向前,还好身边张绣反应快,一把拉住,总算没有摔倒。触不及防之下,袁平当真惊出一身冷汗,一个恶鬼头颅石像近在咫尺,凸起的双眼定定的看着袁平。绕是袁平这刀山火海都闯过,残肢断臂见过不知凡几的将军。也着实吓出一身冷汗,就此心里感觉不舒服,好似有不好之事要发生。不过为了赶路,也没深究,众人下得那黑乎乎的通道,里面吧嗒吧嗒的滴水声,偶尔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的动物叫声,越是让袁平心生警觉,隐隐有些后悔要来这里。想到这里,袁平突然一愣,自己这是怎么了,临阵退缩?千军万马尚未怕过,一恶鬼石像就把我吓住?似是壮胆,出声轻轻喝道“所有人跟紧了。”
袁平等人在地道中艰难前行,这边贾诩为麻痹敌人,让徐晃领人到长安城下挑战,不过城上之人,虽被徐晃骂的脸都气绿,可就是缩在城上不下来,喊了半天,实在无法,老将樊稠自告奋勇前来相助,樊稠一口西凉方言,骂人不带含糊,把人祖宗八代挨个骂了个遍。
城墙上,“气煞我也!二弟你别拦着,让大哥我下去砍了樊稠那狗日的,你听听他都骂的什么?”一个雄壮之人对身边有些瘦弱的的青年嚷道。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安右扶风郡孟家的两位公子,孟坦和孟达,孟坦不治文学、习好武艺,学一手好刀法。孟达,习文弄墨,兵书战阵闻名于右扶风,二人一文一武是孟家未来希望,长安城最为开阔的东城就由两兄弟把守。
孟达一把拉住孟坦“大哥休怒,此不过敌人激将而已,小小计策还瞒不过我。这几年我孟家逐渐衰落,你我二人乃孟家崛起之希望,不容有失。此次守住长安,日后雍凉一带,任我兄弟驰骋,我孟家当重现荣光。”说着孟达激动起来,脸上放出光芒。孟坦听弟弟如此说,顿时焉了。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正在无限意淫中的孟达,“我说子度兄,你还站在城墙上吹风还是咋的,徐晃是不会攻城的。”
懒洋洋的声音让孟达无比恼怒,自己正在憧憬着孟家的美好未来,狠狠的瞪了来人一眼“孝直兄,扰人清梦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你就不能别每次都是我在兴头上的时候前来打扰?”
法正这几日不需守城,一身儒袍,端的儒雅清秀,一表人才。施施然走上城墙,伏在上面往城外看了看徐晃、樊稠等人,双眼猛的一眯“子度兄在城上这么久,难道就没有看出点不妥来?”
孟达一听,顿时愣住,孝直兄向来足智多谋,临机决断,奇谋画策不是自己能比。听法正这么一说,他疑惑的看了看城下,又看了看法正,再转过头看了看正在挠头的孟坦,才迟疑的说道“孝直兄,莫不是有什么发现?”
法正直起身来,眯着的双眼猛的睁开,正对上的孟坦居然让那慑人的光芒给吓得退了一步,“大兄,劳你去请皇甫郦将军来一下。”
孟坦闻言嘟囔着往皇甫嵩的府上赶去“请皇甫郦那家伙来干嘛?缩在府中为他老子守孝,胆小得很。”
自皇甫嵩去世,皇甫郦一直在给父亲守孝,不问外事,不与孟达、韩福等人交往。听闻孟坦来请,知道这人乃是个浑人,若是不应恐怕会搅得家里不得安生,无奈给父亲上了柱香,换下孝衣跟着赶来。孟坦拖着皇甫郦一路跑来,皇甫郦有苦不能言,边喘气边对法正二人道“不知子度、孝直邀我前来何事?”
孟达对皇甫郦见礼问候,手指法正。法正摸摸鼻子“近日袁平军攻城凶猛,以我估计他们粮草也快差不多也。可今日却是反常,玩起挑战来了。有道是反常及为妖,现下却不知那袁平等人又在想什么法子也。”
皇甫郦闻言,觉得有礼,仔细的看了一眼法正,以前没看出来这个邋遢的法孝直由此能耐啊,尴尬的笑了笑,摊开双手“这些时日我一直居于府中,诸位都不知为何。请我来有何用?”
一边孟坦粗声粗语道“能有什法子,某看那袁平是没有法子,这些天,他们夜袭,强攻,诱敌,掘地道,什么法子不都让孝直你给破了,他们这是技穷。依我看咱们冲出去干掉他们不就结了,在这想这多,别给他们跑了。”
“大哥别胡说”孟达急忙喝住,正准备与自己大哥好好说道说道,突然被法正打断“大兄,刚刚说的什?”
孟达等人一愣,倒是孟坦给法正搞得有点蒙,习惯的挠着脑袋“我说咱们冲出去”还没有说完,法正不耐烦的打断“不是这句,前面的,你说他们都用了些什么方法?”
“夜袭,强攻,诱敌,掘地道啊”孟坦有点怕法正,他知晓法正很是厉害,别看柔柔弱弱不会功夫,整自己来,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
法正双手一拍,兴奋的说道“对了,这就对了,我就说嘛!呵呵!地道,还来这套。”旁边的孟达当时就愣了“孝直兄,你说他们又在挖地道?可是监听的士卒并没有回报啊。”法正盯了孟达一眼“谁说他们挖地道,难道不挖地道就没有现成的?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大汉的国都,若说没留下逃生地道,那还真是咄咄怪事!”
孟达、法正目光灼灼的看着皇甫郦,皇甫郦眼神闪躲,孟坦开窍似的一把抓住他,恶狠狠的盯着。
皇甫郦见之苦笑“罢了罢了!孝直兄是说皇室密道么?我父生前与我说过,长安城里还真就有一条密道。不过只有宫中的一些老人才清楚具体在哪里,当今圣上落难长安时,我父尚在伴驾,陛下曾经准备事急时由父亲护着逃离,其后因子师公诛董卓就此搁置。密道在昆明湖,直通城外。”
法正一听,鼓掌笑道,“是也是也!定是如此,皇甫兄立大功也。袁平这长安恐怕你是进不得了,哈哈。。。”
孟达跟着欢欣鼓舞,孟坦一脸蒙。皇甫郦满脸苦笑,父亲!真不怪孩儿不遵从您的遗志,儿也想投效朝廷,奈何这法孝直似有鬼神之能啊!希望袁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