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三天
雨意未消,愁云惨淡,薄雾缭绕心灵路。
雨还一直在下,天色微明,若不是知道刚从晚上睡醒,还真分不清这是早晨而非黄昏。
柳血儿醒的很早,他喜欢清晨去看院子里的积水,比昨天又高了半寸水面。
柳血儿看的正入神,突然小英跑过来对他喊道“不好了,小姐病了,发高烧。”
柳血儿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会这样?”
小英道“小姐昨天一整天没有吃饭,情绪特别低落的样子,早上起来我喊她不动,一摸额头发现很烫。”
柳血儿道“我去看看吧。”
推开门,柳血儿就看见饭菜还摆放在桌子上,昨天送进房里的饭,曲玲凤一动未动。
看着躺在床上病容满面的曲玲凤,柳血儿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是什么也不说的好。
柳血儿让郝东来去请大夫。连日赶路,加上心情不畅,窝在心里的病火不可轻视,要让大夫抓几副药好好调理一下。
大夫来的时候,曲耿在里屋守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女儿日渐清瘦的脸,比黄花都瘦,曲耿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夫说曲玲凤是劳累过度,而且心火过盛,导致高烧不退,吃几副汤药就痊愈了。
病无大碍,有碍的是请来的大夫要花钱,汤药要花钱,钱,从哪里出?
曲耿在床边给女儿喂药,小英在一旁帮忙照顾,这三人显然是不能算在内的。柳血儿只能看着郝东来,郝东来却看着地板。
柳血儿左手拿剑递给大夫,道“我以此剑替做诊金,日后一定还你银子。”
大夫没去看他的剑,收拾着药箱,无奈地叹气道“也罢,江湖儿女出门也有不便之处,算我帮你们一次了。”
柳血儿无限感激,这不是一句谢谢就能够完全表达心意的。
不幸的是,福无双至,祸却不单行。小二也来凑一份子,索要住店的银子。
很凶,很恶,蛮横无理,认钱不认人。最后的结果是,要把柳血儿他们扫地出门。
小二拿起他们的行李要往外扔。“住手!”,刘少爷走进屋内,喝止他的行为,道“该给你多少两银子?”
小二道“他们没有银子付账,还耐着不走,我才动粗的。”
刘少爷道“我问你,他们该给多少银子?”
小二伸出一根指头,道“一日一百两。”
刘少爷道“给,这是两张银票,总共一千两,拿着就给我消失。”
柳血儿看着眼前这位出手阔绰的少爷公子,一时间词穷,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少爷似乎看出点什么,道“你不必谢我,大家同在江湖漂泊,江湖救急是本分。”
柳血儿点了点头,道“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有难,我帮你。”
郝东来一直没敢直视刘少爷,昨晚的事情多糗呀,今天人家还来相助,自己恨不得找地缝钻下去。
刘少爷却一直走在看着郝东来,忽然对他道“兄台昨天帮我,还没来得及谢过呢。”
郝东来面红耳赤,道“我该感谢你的帮助,你真是我的及时雨。”
刘少爷笑道“我是凑巧经过,区区几百里银子不必放在心上。”
凑巧经过?柳血儿知道这绝非凑巧,施与恩惠,必有所图,但似乎又在何处与他碰过面,一时间记不大清楚。
刘少爷一直面带笑容,英俊的脸上挂着笑意,是一种独有的气质,显得特别有修养。他打开折叠的纸扇,轻轻一摇,一阵气流就扑向柳血儿的面目,好强劲的真气流。
是他!柳血儿知道他是谁,眼前的这位刘少爷就是曲耿被刺那夜,来相助的白衣人,柳血儿认得他的扇子,独一无二的‘尼龙扇’,可以瞬间敲碎人的骨头,不是他还能是谁。
刘少爷对柳血儿道“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柳血儿对刘少爷道“我送送你吧。”
刘少爷走出房间,柳血儿就跟在他后面,一直到穿过走廊的时候,周围刚好没人,雨声淅沥,掩盖住两人谈话的声音,正好不怕让别人听到。
柳血儿道开口道“你怎么跟着来了?”
刘少爷反问道“我也是杀手,不能有自己的的任务吗?”
“可以,可是最好别影响我要做的事!”
“我了解杀手簿的规矩,是互不干涉,但是我要做的恰好是你正在做的。”
柳血儿双手抱肩,面对外边飘落的雨,道“是‘老板’不相信我的能力么?”
刘少爷的语气始终不温不火,笑着说道“那倒不至于,就是为了多一层保障,你是知道的,杀手簿做事从来不能失败。”
柳血儿道“哦!那好吧。如果有事,就会发生在这几天里,要多留意新住进来的客人。”
刘少爷道“我明白。”
看着柳血儿离去的背影,刘少爷觉得和他似曾相识,又如星光般遥远。反正说不好,也许同是江湖人,做同样的江湖事,难免会惺惺相惜。
吃了药,曲玲凤的身子好多了,曲耿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因为是非常时期,柳血儿不能离开曲耿父女太远的距离,始终和他们同在一间客房里。
柳血儿和曲玲凤之间存在那种关系,不可以太亲近,又不能过于冷淡,这样的气氛未免很尴尬,让人觉得很无奈,所以柳血儿只好守候在客房的外室。
不知道郝东来带着小英去哪里玩了,他倒是玩的不亦乐乎,只是苦了自己,柳血儿暗暗地在骂郝东来。时间久了,柳血儿越来越觉得压抑的很,习惯了去杀别人,现在却等着让别人来杀自己,这倒是新娘子出嫁——头一次。
也许,屋外的院子里,在某一个角落,暗藏着一个杀手,他在伺机出动,杀掉饮血剑柳血儿保护的对象,这无疑是成名最快的方法,只是代价很大,往往就是先去死。所以要找一个最佳的出动时机,等你开始松懈的时候,一击必中。
可是,院子里真的有一个人暗中藏匿着。
阴云密密,厚重的云层盖在头顶,压实了空气,密度变的很大,大的让人喘不出气来。
柳三四已经趴在假山背后好久了。
他是一名杀手,却不是杀手簿里的,以前没有被杀手簿录取,原因是他的性子太急,杀手簿选拔新血的时候,认为他成不了大事,就把他淘汰出局了。
记得那一年,他和柳血儿是同一时间被选拔的对象,同样姓柳,而杀手簿上最后只写下了柳血儿的名字,没有他柳三四。
说自己性子太急,那怎样才能不急?
“火烧眉毛也不急!”,从那次以后,柳三四就一直磨练自己的性子。他点燃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然后慢腾腾地去找水灭火,走过前后院子的距离,他练到最后,用时可以超过半柱香的时间,这样以后应该没人会说自己性子急了吧。
从昨夜子时开始,柳三四就潜伏在假山背后,冒雨而卧也不在乎,为的就是杀掉曲耿,会有千两黄金的赏赐。
运气好的话,连柳血儿都能宰了,名气就出大发了。就是要看看你杀手簿挑选出来的精英是怎么样死在我手上的,柳三四是这样想的。
一直一直,快到晌午。
柳血儿开始感觉发困,而里屋的曲耿父女已经睡着了,曲玲凤病由心生,吃完药就迷糊的睡下了,曲耿年老力衰,终于支持不住疲劳,趴在女儿床边睡着了。
柳血儿也终于支持不住,趴在桌子上,准备小睡一会儿。
柳三四从门缝看见房里的柳血儿趴下了,是机会来了。他可以忍,但绝不能忍受功劳被别人拿去,院子的各个角落里至少还有四五名杀手在暗中潜伏,而他们也绝不会让机会白白丢失,随时都会出手。
为了抢占先机,柳三四决定不再等待,准备出击。
柳三四一马当先,推开门的一瞬间,顺势射出一柄飞刀,射向趴在桌子上的柳血儿,紧接着是一剑刺去。誓要把柳血儿射死、刺死,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其实,他觉得没必要再去刺一剑,因为那把飞刀足可以射死柳血儿。苦练十数年的飞刀绝技,一刀穿梭,钉入头颅,命就休矣。补上一剑完全是出于本能,因为他太想赢了,不可以输,也不允许输,输就是死。
不对!那只是一件被支起的衣服,衣服垂在地上,从门外面看就像一个人趴在桌子上。
飞刀钉空了,剑当然也刺空了,柳三四回头就看见了在他背后的柳血儿,首先映入眼球的是那把饮血剑,冰冷的铁剑。
冰冷?剑已割破他的喉管,那侵入肌肤的感觉分明是冰冷,然后是突如其来的剧痛,倒地,无声。
由于出剑很快,血液还未流出来,就被柳血儿的剑气所冻结,流不出血来,勃项只留下一条细丝的血印痕。
柳血儿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死柳三四,竟然是他,杀手簿以前不会有柳三四的名字,以后更不会有了。
柳三四终归还是性子太急,哪怕多等一会儿,就会发现这只是一剑被撑起的衣服,不是趴在桌子上的柳血儿,所以他还是因为性急而死。
柳三四一死,院子里潜藏的杀手全部出动,都挤入了柳血儿这间屋子。
多等没用!就凭柳三四的死,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柳血儿不会给别人有机可乘。
柳血儿冲里屋的人喊道“你们别出来,有我在这里,你们很安全。”
饮血剑还未回鞘,一个人的血喂不饱它,它要饮尽敌人的血。
柳血儿一手握剑剑尖指向面前的敌人,不多说话。
杀手们摆开一个扇形,将柳血儿围在中心,杀掉柳血儿,屋里的曲耿就是囊中之物,杀手们迫不及待了。
忽然间,剑光凝结,凝结成一道流星,在屋子里上下滑过,伴随着血管破裂的响声……
饮血剑回鞘后,一切响声戛然而止,留下了五具尸体在狭小的客房内,和满地的血。
这个时候,曲耿扶着曲玲凤从里屋出来,看见外室这么血腥的场面,吓得呕吐起来,吐的酸水都出来了。
柳血儿背对着他们,可能是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刚杀完人的样子吧,是那么的残酷不留情,利剑出鞘就由不得自己,杀不了人就得死。
过了一会儿,柳血儿才说道“我们换一间屋子。”
曲耿点点头,道“哦。”
柳血儿走在前面,迈步要出门的时候,恰好碰到郝东来要进来,几乎撞上。原来是雨太大,又没好玩的地方可以去,他就带着小英回来了。
郝东来问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然后他探着头向房间里看,就发现了五具尸体躺在血泊中,吓的小英失声喊叫出来。
郝东来问柳血儿道“是他们?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柳血儿道“该来的总是要来,不如早点来。”
柳血儿让曲玲凤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然后对曲耿说道“这几天比较特别,你们就委屈一下,我必须和你待在一起。”
曲耿道“就让柳大侠多费心了~”
小英刚才那一嗓子惊了望江楼里的伙计,他跑来一看,赫然发现客房里横着的尸体,吓得他丢了魂的喊道“杀人了,杀人了……”连爬带滚的跑去。
听见他的喊声,郝东来无奈的叹着气,说道“看来我们是要吃官司了。”
柳血儿道“这样也好,官府的介入,他们就不至于狗急跳墙,来的那么猛烈了。”
曲耿也叹着气,道“难保本地官府没和严嵩勾结呀!”
柳血儿和郝东来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
曲耿看着他们两人疑惑的眼神,笑着说道“很奇怪我能有这样的想法吗?和你们武林人士待久了,让我也长了几分心智。”
柳血儿和郝东来一起又道“噢!”
可能是掌柜报了官府,捕快就来了,而且来的很快,前后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捕快们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每人手中拿着一把大刀。领头的是一个彪形大汉,串脸的胡须,他走进大堂脱下身上的蓑衣,粗声粗气的问道“谁是掌柜的?”
掌柜立刻从柜台里出来,道“我是。”
“带我去命案现场!”
掌柜前面带路,捕头汉子率着他的衙兵来到了命案现场。“好家伙,全是一剑毙命,干净利索,是一把快剑!”,捕头汉子让众人都在门外,自己进去勘察现场。
捕头汉子转身问掌柜,道“谁住这间客房?”
掌柜又问小二,小二道“是一位小姐和她的丫环。”,接着补充道“就是前天刚住进的一行五人,三男两女,其中有一个年长的老人,另外两个人是武林人士的打扮,还有一位小姐和丫环,像是大户人家出身,是那位老人的女儿……不过他们昨天的客房费都是另一位公子哥给出的,起初却还在装阔!”
捕头汉子耐心地听小二讲完这些,然后右手托着下巴想了好久,忽然道“男的在隔壁住着吗?”
小二道“总共开了三间客房,是连在一起的右边两间。
捕头汉子绕过地上躺着的尸体,又向里面走了几步,一边拿出自己腰间插着的湘妃竹烟斗,一边环顾四周,道“房间很敞亮么,无论桌椅床凳都是上好的木头所制,装饰配置也够豪华的!”
小二自豪地道“那是,咱们这里的居食住所都是最好的安排。”
捕头汉子点燃了烟斗,吸了一口道“住一晚恐怕也很贵吧!”
小二道“物有所值才最值得。要不,捕爷也享受享受咱们的服务,到了晚上节目才开始呐。”
小二的话让捕头汉子干咳的两声,道“咳咳……好,好……”
掌柜做事比较老成,他为了打破尴尬的场面,对小二说道“咄!捕爷公务繁忙,你哪里能知道!去,前面还有事情要忙乎,我留下听捕爷的调遣。”
小二去了之后,捕头汉子就开始对手下的兵下命令,道“阿三、阿四,你们去验尸,丁武、张鹿,你们把手走廊,别让闲人靠近,剩下的人等检验完毕后,就收拾尸体,准备抬走。”
有经验的人办事情肯定老道,安排的比较周到,连细节都不会落下,往往细节问题才能出结果,关键是看谁能把握的住。
等一安排妥当后,捕头汉子对掌柜道“带我去隔壁的客房,我倒要看看是一伙什么人,杀了人还能坐的这么安稳!”
掌柜正要带他去的时候,就听见外面走廊里吵吵起来,捕头汉子出来问他的手下,道“你们吵什么?”
张鹿指着眼前的一位公子,道“他说这房间是他的,非要进去。”
捕头汉子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问道“这间房是一位小姐住的,你怎么说是你住的?”
捕头汉子一张口说话,就有一股很浓的烟草味道散入空气中,年轻人皱了皱眉头,道“起初是的,可是我喜欢住这间屋子,就跟她们换了。”
捕头汉子道“这样也可以?”
年轻人道“她们的住店钱都是我讨的,我想怎么样都行。”
捕头汉子道“哦……好吧。怎么称呼你?”
年轻人道“小可姓刘,刘少野。”
捕头汉子不解的问道“谁家的少爷?”
刘少爷道“是‘飞龙在野’的‘野’字。”
捕头汉子道“哦。既然是你住这间房,那些人可是你杀的喽?”
刘少爷道“是小可所为,这些凶徒见小可有些银票傍身,就来抢夺,真是世风日下矣……人心不古,教化不严,法制不严!”
这样的回答令捕头汉子很不舒服,摆明是说此地的治安不佳,盗匪才敢横行,官差脸上当然无光,至少是无作为的罪责。
捕头汉子只好应和,道“这群贼子确实胆大,在我的地盘也敢做恶,委实该死!”
刘少爷道“的确是该死。”,然后他面带笑容的接着说道“我本想先去官府报案,怎奈雨横风狂,阻我的去路,现在官爷来了就太好了。”
捕头汉子觉得这个年轻人还挺会做事,说话也十分到位,就客气地说道“职责坐在,不敢怠慢。”,不过他始终不相信眼前这个文弱的公子会有这么快的剑法,能一下子杀掉五六个大汉,而且他当然知道被杀的人并非是普通盗贼,都是杀人的好手,却都死在了文弱公子的剑下。
捕头汉子又说道“案子很明了,你杀了入室抢劫的盗贼,应该算作是自卫,但我怀疑你能一下子杀掉六个壮汉吗?”
刘少爷笑了笑,道“捕爷说笑了,我虽不是武林高手,对付几个小毛贼还是可以得心应手的,你小看我!”
捕头汉子也笑了笑,道“职业所致,我难免想的多了些,还请包涵。”
刘少爷道“不敢、不敢。”
尸体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捕头汉子似乎要离去的时候,突然指着桌子上的包袱,道“这是你的行李吧,该不会少了东西吧?我打开它让你检查检查。”,说着就解开了行囊,里面全是男装,不是女装。
刘少爷看着被解开的行囊,道“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必细看,你多费心了。”
桌子上摆放的行囊,早被刘少爷给换过了,只要说成是被抢劫的,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若是江湖斗殴,双方都有罪责,柳血儿他们肯定要被带回官府审问,刘少爷提前想到了这点问题。
捕头汉子的这个举动让刘少爷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似乎在装,似乎也要来杀曲耿。不然他何以忽然打开包袱,目的就是要和柳血儿扯上关系,好把曲耿有名目的带走。
刘少爷怕的有道理,凡事需要多想一层、深想一次就会明白别人最终的意图。捕头汉子的意图就是带走曲耿。
捕头汉子临走的时候,还封了这间屋子,说是出于好心,让掌柜的重心给刘少爷开个房间。
一副虚伪的嘴脸,让刘少爷感觉恶心,想吐,他比来暗杀的刺客更差劲。至少,别人做坏事之前还喊出来,伪君子却装成一副菩萨脸面,里面包藏一颗害人的祸心。
这种超烂的伪装,差点没让刘少爷笑出来,太滑稽太可笑太不要脸了。
另一间屋子内,郝东来对柳血儿说道“他为什么要替咱们承担杀人的事情?”
柳血儿道“原因很简单,他是我们的人,你还记得杀手簿说江南会有其他人来相助我们的。”
郝东来道“是他?”
柳血儿道“是他。”
郝东来道“怪不得我特制的迷药对他都无效……”
柳血儿皱起眉头,问道“什么迷药?”
郝东来立刻矢口否认,道“没什么。”
时间无法丈量,愈量愈长;等待让人感觉是在便秘,越憋越慌;痛快是多么令人神往的啊!
怪只怪时间的车轮走的太慢,让人感觉极不痛快,好不容易天才渐渐地变黑,可是雨始终未停,看起来也没有要停的意思,至少今天雨不会停,且看明天吧。
猜不到晚上会有什么情况出现,可能又会从某个黑暗的角落跳出几个小丑,说要取曲耿的的人头,柳血儿预测不到什么。没有预感,岂非就是最不好的预感。
天黑之前,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小二送来饭菜,各色菜样的美味佳肴,这里的食宿真的很不错,顿顿让你贪欢,让你感觉花掉一百两是非常的物有所值。
看来大家也没什么胃口,面对饭桌上的珍馐美味都无动于衷,环境果然可以改变人的心情。
吃几副汤药下去后,曲玲凤的病差不多痊愈了,可以喝点稀饭。
热汤下肚后,曲玲凤脸上渐渐恢复红润之色,连眼睛都和以前一样水灵了。她看着柳血儿,说道“这些天为了我和我爹的事,让你们受累了,谢谢你们!”
柳血儿甚至连看都不看她,只是应道“没什么可谢的,是我应该去做的,这是我的任务。”
难道他眼里只有自己的任务吗?一个女孩子对喜欢的男人表达爱意是一件多么难为情的事情,换来的却是他当面拒绝,现在又急着划清界限!想到这些,曲玲凤偷偷感到落泪。
本来就不愉快的气氛看,现在变得更加不和谐。
这种场面当然少不了郝东来从中调剂。有的人就是别人生活的调味剂,可以带来快乐,把所闻的趣事说给别人分享,要笑就一起笑,要开心大家就一起痛快地开心,把幽默撒向身边的每一个人。郝东来就是这样的人。
他突然拿起一根鸡腿,咬了大口,嚼着嚼着突然哈哈大笑,笑的突如其来,笑的莫名其妙。
其他人都在看他,他也注意到其他人在看他,然后突出嘴里的肉,表情立刻变的很严肃很认真和真诚的样子,对曲耿说道“曲大人,我有话说。”
他并不等曲耿开口,就接着道“我喜欢你的女儿!”,转头又看着曲玲凤道“玲凤小姐,我喜欢你!”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使曲耿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不断地重复一个字,道“这、这、这……”
曲玲凤也红了脸,道“你、你是在说笑吧……”
“哈哈……”,郝东来又是一阵狂笑,笑的眼泪都快下来,道“我是在开玩笑的了!我当然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然后他看了一眼柳血儿,接着道“像你这么好的姑娘,别人求都求不来,谁还会拒绝你,现在只是时间的问题,多给他一些时间,他会接受你的。”
因为郝东来是柳血儿的朋友,朋友的事就是自己的事,甚至还要更重要些。所以郝东来决定帮助朋友解决感情上的难题,就是旁敲侧击的把事情挑明,让他勇敢去爱。
柳血儿脸上依旧看不出半点表情,或者还有些茫然。以前肯定不爱她,现在却不知道是该爱,还是该不去爱?
柳血儿在想,假如没有江湖,我是不是就可以自由的去爱,爱的热烈、爱的疯狂、爱的随心所欲。
假如没有江湖,还会有自己的存在吗?没有江湖,便不会和曲玲凤有生命里的邂逅,没有江湖,就不会有爱情的火花产生。一切都源自于江湖,一切又截止于江湖。
无奈!这是一种泪水洗不尽的缠绵忧伤苦。
既然决定不了,不如不去想它,逃避就是最好的方法。
柳血儿放下筷子,转身就出去了,想要避开这种无奈,可外面正大雨倾注,又能避去哪里?
柳血儿站在走廊里,看孤独的雨,和自己一样的孤独。
不!现在有人说她喜欢我,我却不能接受。我可以去接受吗?我真的可以去接受吗?我真的真的可以去接受吗?或者我不可以?
在屋里,不知道郝东来还会说什么?不知道曲玲凤会说什么?曲耿会说什么?就连小英又会说什么?
烦!烦死了,柳血儿决定不去想她,危机四伏,一触即发的时刻,怎么可以让感情绊住了脚,英雄气短,输给了儿女情长,真是可笑的要命。
在柳血儿心里,有个声音高叫着:“你站起来吧,你是饮血剑柳血儿,你有你的任务要去完成,不该想的现在别想,该说的以后再说!”
柳血儿重新回到屋里,用一种很平静的眼光看着曲玲凤,然后说道“我是一个杀手,从选择剑的那一刻起,就不能再有感情,可我又无法阻止感情,现在我决定一切随缘,顺其发展,你说好吗?”
曲玲凤也很平静,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继续喝粥,喝的还特别香。因为她有了希望,只要有希望,做什么都是快乐的。
此刻,天已经黑尽了,无星无月,只有雨。
此刻,除了风雨声之外,还有另一种声音,就是靡靡之音。
此刻,前堂的客人已经聚满,聚集起来的人都是所谓上流社会的人。有官,有商,有大侠,也有大盗,还有富家的少爷和意气的书生,他们长期居住在望江楼里,昼伏夜出,为的就是一个缘由——寻欢作乐,或者是寻求刺激。
喝酒,喝上等的好酒。赌钱,豪气干云的赌。歌舞艳姬,美人相伴。红烛,彩蜡,照的哄堂光亮。
这是刘少爷第二次来到这种场合。他注意到今天有几位新客人住进了望江楼,行为有些怪异,而且他们就混在这些人当中。刘少爷觉得要把他们揪出来才行,“处处提防”的道理在他早年习武的时候已完全熟稔。
前排坐着喝酒的那个汉子,不是在真的喝酒,他把酒都偷偷灌入袖子里,随手洒到了地上。不然,喝酒的人不会喝的这么猛烈,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能喝酒似得,真以为千杯不醉么!
后排酒桌边上站立的那个文弱书生,滴酒不沾,一杯酒始终是满的。这样的环境下还能保证不沾酒,可见他是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好来做事情的。所以,他也有问题。
台上唱评戏的一男一女也有问题。男的弹弦,一双手却光滑干净,指尖无茧,右手掌的茧却很厚,显然是一位用剑的好手才会有的手掌。女的唱曲,声混调高,中气十足,明显有很深的内力。这夫妻两肯定不只是来唱评弹这么简单的。
那边赌桌前站的一个大胖子,赌的正欢,喊骂声数他最响亮,赌注却少的可怜,那根本不是在赌钱,是在掩人耳目。
刘少爷一杯酒还未饮尽,视线已经将大堂清扫一遍,得出的结论是——这五人是“鬼”。
应该是六只“鬼”,还有一鬼,凑齐了就是“阴间六鬼”。
猛喝酒的是大糟鬼,滴酒不沾的书生是幽冥鬼,夫妻一对分别是男天狼和女地猹,在赌钱的是大头鬼,很显然是因为他的头大而得的鬼称号,但你总不要以为大头里装的全是浆糊,混江湖这么多年,如果脑袋不够用,早就真成鬼了。
还有一只鬼,他未现身,他是六鬼之首——死鬼。
六人合在一起同称“阴间六鬼”,是来自阴间的恶鬼,负责把阳间的人变成鬼。
刘少爷在记忆力里速翻找这些年存储的资料,被灌输的这些东西果然有很大的用处。杀手簿强迫他在一个个寒暑之夜所苦记的的江湖事件和任务资料,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刘少爷第一次感觉到杀手簿的可怕,组织里无数像他一样的成员,万一哪天它的控制权落入造事者之手,他们将会是武林中第一大祸患。
就在刘少爷注视五鬼的时候,有一双眼睛暗地里也在盯着他看。躲在暗处,仿佛见不得人,跟鬼魅一般,似乎也只有鬼才不愿意和人同在一起,而且是“死鬼”。
刘少爷回房间休息的时候,从柳血儿屋前经过,里面黑漆漆的,什么光亮也没有。他知道这是柳血儿故意所为,与其敌暗我明,倒不如把敌人也抛入黑暗之中,然后自己在暗中等候,看谁敢越雷池一步!
好个柳血儿!既然有这样缜密的心思,刘少爷才敢稍稍放心去睡,这两天精神崩的太紧,现在很累了,得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才能够很好的应对明天无法预知的危险。
当刘少爷回房间休息的时候,郝东来又出来活动了,他没偷到刘少爷的银票,所以口袋里还是干干净净,手里没有银子还能算是男人吗?他岂能在床上睡的踏实。
望江楼里这么多有钱人,在被称作“不夜城”的赌场里捞个几百两银子的应该很容易吧,郝东来是这样想的。
但是赌钱要有赌本下注,郝东来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怎么赌啊?他想到了小英,有一次他无意中看见了小英身上有一块玉佩,就用它做赌注,赢个几百两银子就完美了。
他叫醒了小英,而小英也是一个喜欢热闹的天真女孩,就和他一起去了大堂那个热闹非凡的地方,柳血儿仍旧在客房里守护着曲耿父女。
大堂里现在很嘈杂,喝酒的,叫喊的,赌钱的,各式各样的活动,看的小英眼花缭乱。
郝东来注意到了一个赌桌,这个赌桌边上的围着几个人,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很考究,钱袋都鼓鼓的放在赌桌上,可是他们对赌却显得特别生疏,基本上不会赌嘛,看来都是新手,郝东来觉得赢他们的钱简直太容易了。
现在就差赌本了,郝东来得想个办法,让小英把玉佩交给他,让他去赢钱。
郝东来对小英说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里真是太好玩了。”
小英撅着嘴,道“有什么好玩的!就是人很多而已。”
郝东来笑嘻嘻道“这里不光好玩,好吃的东西也特别多,保证你都没吃过,而且我要请你吃这些东西。”
小英道“真的吗?”
郝东来道“是啊!可是……”
小英道“可是什么?”
郝东来道“可是我们现在没有银子啊。”
小英白了他一眼,道“那等于没说。”
郝东来道“但是我有办法弄到银子。”
小英道“你又想偷东西了,柳大哥说过不让你再偷的。”
郝东来道“谁要再偷啊!我是用方法去赚钱。”
小英道“你有什么方法?”
郝东来道“你还记小二说过的话吗?”
小英道“小二说过什么话?”
郝东来道“小二说过,这里的客人不光是来花钱的,有时候也会在赌桌上赢一大笔钱,望江楼作为“不夜城”来说,其实就是一个很大的赌场。”
小英道“那你也想在赌桌上赢钱吗?”
郝东来笑了,道“呵呵……我观察那边那个赌桌很久了,他们基本上不怎么会赌,赢他们的银子对我来说是易如反掌。”
小英道“赌钱……我不太懂,也没见过老爷赌过钱。”
郝东来道“你们老爷是什么都不懂的老顽固,他哪里会赌钱呢!他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还会有这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呢。”
郝东来的这句话好像拨动了小英的心弦,让小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小英想起了父母,父亲和母亲是穷苦老百姓,帮人做工赚取一点微薄的生活费用,积劳成疾,他们先后都病死了,留下自己那样一个小女孩,孤苦伶仃的活在世界上,还好有曲耿把她收留,就做了曲家的丫环。
虽然和曲玲凤以姐妹相称,但丫环终归是丫环,是一个下等人。每天都要照顾小姐的起居饮食,等小姐用餐完毕后才能去吃饭;穿不到那些漂亮衣服,顶多是小姐施舍你几件过了气的衣服;小姐病了就得日夜守护着她,而自己病的时候却无人问津。
像这样的日子,小英不知道自己还要过多久,难道从生下来的那一时刻起就要注定这样的命运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诗她听过一次就记下了,默默的记在心里。
郝东来看见小英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道“你在想什么?”
小英回过神来,道“没……没在想什么。”
郝东来道“现在我要去赌钱,但是我没有赌本,你把那块玉佩借给我,我用它去做赌本,赢来的银子咱俩平分。”
小英道“不行,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不能借给别人。”
郝东来道“你怕什么,我就是拿来用一下,不会给你输了的。”
小英道“万一输了怎么办?”
郝东来笑道“我会输吗?怎么可能,我十几岁就出来赌了,从未输过。”
这句话出说来的时候,郝东来脸都红了,连自己都不相信这样的假话,十赌九输,赌钱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输过呢!
可是小英却相信了,就把玉佩拿出来给了郝东来,道“好吧,你一定要赢啊,我还等着银子来花呢。”
郝东来道“哈哈……没想到你比我还爱钱,哈哈……”
郝东来拿着小英的玉佩来到赌桌前,看着这些人在赌。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他,问道“你要不要赌啊?”
郝东来看了看这个人,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他穿着很华丽的丝绸制的衣服,显得特别富态,只可惜头顶的头发都快要脱光了。郝东来一看到这个人,就觉得讨厌他,可是不讨厌他的银子,所以郝东来还是面带笑容,笑嘻嘻的。
郝东来说道“赌啊。”
胖子问道“你想怎么赌?”
郝东来道“怎么赌都行,你们是怎么赌的?”
胖子道“我们刚是瞎闹着玩的,现在就我一个人和你赌,你觉得怎么样?”
郝东来道“好啊,我赌钱也不喜欢人多。”
胖子道“那我们来赌骰子吧,用一颗骰子,谁的点数大谁就赢,你觉得怎么样?”
郝东来道“好啊,正合我意。”
胖子掏出钱袋里的一锭金子放在赌桌上,说道“这是我的赌本,你要是赢了就拿去。”
郝东来笑道“只可惜我没有金子。”
胖子道“那你有什么,拿什么跟我赌?”
郝东来掏出小英的玉佩,也把它放在赌桌上,说道“我用它做赌本。”
胖子眼睛盯着玉佩道“小兄弟,你不识货吧,你的这块玉能价值我的一锭金子吗?”
郝东来道“好,再加上我的一条手臂。”,郝东来把自己的左手放在赌桌上,“你要是赢了连它一块砍了。”
郝东来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他观察了很久,认为胖子根本不会赌钱,自己赢定了,所以这条手臂还是自己的手臂,不会让人砍了。
胖子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后生可畏,连砍手臂都可以轻易说出,哈哈……好,我就赌你这条手臂。”
郝东来用右手轻轻一拍赌桌,桌上的骰子立刻弹起来飞到空中,郝东来用骰蛊一下子将骰子收入蛊里,然后就使劲的摇。
只见这个胖子也重复做了一次郝东来的动作,两个人都拼命摇手上的骰蛊。
“嘭、嘭!”,郝东来和胖子都把骰蛊扣在了赌桌上,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郝东来道“我先开。”,一边说着,一边就揭开了扣在骰子上的蛊,里面的骰子赫然是六点数。
郝东来笑道“哈哈……我开出了六点,我不相信你还能比六点数大!”
胖子也笑道“哈哈……那可不一定!”
胖子也揭开了骰蛊,里面的骰子赫然也是六点数,这可怎么算?
不对,胖子的六点数比郝东来的大!可既然都是六点数,为什么又是胖子的点数大呢?因为胖子的骰子比郝东来的骰子大,所以他的点数就大。
郝东来喊道“你出千!”
胖子道“我哪里出千了?”
郝东来道“那你的骰子怎么会比我的大?”
胖子乐了,笑道“咱们本来比的就是看谁的点数大,又没提前规定我不能用大骰子,现在我的点数就是比你的大,你怎么又说我出千!”
郝东来道“这……这……”
胖子道“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变得输不起了!”
郝东来道“好!我认输,我的手臂你拿去,看谁来砍!”,郝东来说着,就把袖子挽起来,做出一副要跟人打架的样子。
“哈哈……”,一阵笑声从郝东来的身后传来,笑声是这么的熟悉,是在哪里见过呢?郝东来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笑声。
郝东来转过头就看见了正在笑的这个人,平凡的相貌,平凡的让人快要停止呼吸的那种,平常人的眼睛和鼻子,嘴也不是很漂亮,可是他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又是那么和谐,脸上的肉一寸不多,一寸不少,让人一眼就能记住他的模样。至于他的年纪,郝东来也猜不出他究竟多大,太平凡了,连年纪也看不透,可是却又散发出这么强的吸引力,让人禁不住想和他亲近一点。
郝东来是这样认为的,那小英了?小英看到这个中年汉子的时候,早已经痴了,这不是她多年来梦中白马王子的模样吗!外表成熟稳重,又富有吸引力,还被一种很大的气场包围,他不是英雄谁是?
中年人开始说话,道“这位小兄弟,你既然赌输了,那就把手臂给对方留下吧。”
郝东来道“我是愿意留下手臂,可是没人敢来取啊。”
中年人对胖子说道“你既然赢了他的手臂,为什么不敢取回来?”
胖子道“我正想取回来。”,说完这句话,胖子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刀,要来砍郝东来的手臂。“
郝东来还是很平静的样子,没有表现出惧怕的意思,道“我只怕你没那个本事。”
胖子的身后突然就多了几个壮汉,一看他们就是很能打架的那种,看来一场恶仗在所难免。
中年人忽然说道“慢着!你们想干什么?要恶斗吗?赌桌上的仇恨那就在赌桌上了解。”
胖子道“你想怎么个了解法?”
“我和你再赌一次。”,中年人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赌桌上,道“这是一千两的银票,在各个钱庄都可以兑取。”,顿了顿,接着道“你要是赢了我,它就归你,而且我还会帮你砍了他的手臂。”,中年人看了一眼郝东来,道“我相信,我应该可以砍断他的手臂。”
胖子道“那我要是输了?”
中年人道“要是你输了,你就走吧。”
胖子道“就这么简单?”
中年人道“就这么简单!”
胖子道“好!”
中年道“很好!不过……”
胖子道“不过怎样?”
中年人道“这次我们还是赌骰子,但是我们比谁的点数小。”
胖子道“你说了算。”
中年人的左手轻轻一动,谁也没看见骰子是怎么被抛入空中的,紧接着中年的右手动的特别快,一下子就用骰蛊扣住空中的骰子,然后轻轻的摇着。胖子却还是先前的动作,将骰子放在骰蛊里使劲的摇。
“嘭、嘭!”,两人的骰蛊都被扣在了赌桌上。
中年人道“这次你先开吧。”
胖子笑道“我先就我先。”,他揭开骰蛊,里面只有一堆粉末,骰子已经被他震碎了。
胖子笑道“我是一点也没有,看来我又赢了。”
中年人道“未必。”,他揭开骰蛊,里面的骰子没了,只有一个孔,原来骰子已经打穿了赌桌,掉在地上,找不见了。
胖子道“这怎么算?”
中年人道“什么怎么算!你有一堆粉末,可是我连粉末也没有,当然是我最小了。”
胖子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欲言又止,只对他的手下说了一句,道“走!”,果然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中年人看着胖子离开的背影又笑了,道“哈哈……我已经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可还是这么喜欢争强好胜,哈哈……”
郝东来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一点都不可笑,反而很可怕!
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他拥有这么深厚的内力,似曾相识,却又敌友难分,难道他也是来杀曲耿的?
郝东来没去多想,只想着离开,出来的太久了,担心柳血儿那边会有事发生。
可是这个时候,中年人对他说话了,道“你就要这么离开了吗?”
郝东来道“那你还想做什么?”
中年人道“我帮你赢回了手臂,可你连一句谢谢也没说就要离开,这也太不够义气了吧!”
郝东来道“好吧,谢谢!”,说完就准备离开。
中年人又笑了,“哈哈……”,他忽然对小英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吧?”
天哪!他竟然主动和我说话,那我该如何回答他呢?小英现在的脑袋特别乱,心里一直胡思乱想。
从这个中年人出现的一刻起,小英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赋有磁性,语言又是那么的具有风趣,做事是那么的富有霸气,武功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赌骰子就跟变魔术一样。
小英就在心里默默想着,要是能陪在他的身边该有多好啊!他可以给自己银子,买好多的东西,也能很好的保护自己,再也不受别人的欺负。
中年人很真诚的在看着小英,他在等着小英回话。
小英的目光和中年人的眼神碰触的一刹那,小英的脸红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却还是一直不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中年人刚刚帮自己解了围,也许是出于礼貌,郝东来替小英说道“她叫小英,我们都是第一次来这里。”
中年人仍然看着小英,他越盯着看小英看,小英的脸就越发的红,中年人又问小英道“你别紧张,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我也是第一天住进望江楼,今日我们能相遇在一起便是有缘,相互留下姓名,要是日后你有什么困难就可以来找我。”
小英这才稍稍缓和,道“哦……谢谢你!”
中年人道“不必客气!”,他捡起赌桌上的玉佩和那张一千两的银票,一起递给了小英,道“这玉佩既然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就不能随便拿出来当赌注押掉,还有这张银票,既然那个胖子赢不去,你就都一起收下吧。”
小英仍然没敢看中年人的脸,只是盯着玉佩和银票,道“这……我不能收你的银票,你帮我拿回玉佩,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再收你的银票呢!”
中年人道“你还是收下吧,否则你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了!”,中年人的语气中总含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气势,让小英不得不服从他。
其实,在小英的心底,也是非常爱钱的,不然她也不会和郝东来在赌场中赌钱,赌的还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看着小英收下玉佩和银票,中年人满意的笑了,然后他就准备离开,可是临走的时候,他却轻轻地拍了一下小英的肩,还在小英的耳边轻言道“你如果想要再一次见到我,就去找客栈掌柜,他可以带你来望江楼找我。”
说完这些话,中年人就走了,小英和郝东来却没看到那时他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奇怪无比的表情,可是谁都可以从他的表情中读到一种感觉,那就是自信满满的表现,只有对自己的能力充满肯定的人才会拥有这种感觉。因为他已经植入了一个意念,接下来就是等着这个意念发挥最有效的攻击。
知道中年人走了好久,小英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郝东来推了推她,道“他刚才趴在你耳边说什么话了?”
小英道“没说什么。”
郝东来道“真的没什么吗?那他还送给你了一千两银票,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小英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他给我银票,那我就拿着呗。”
郝东来道“也是,白给的银票,不要白不要。”
小英本来还想再到处玩一玩的,可是郝东来想着回去,没办法,只好就一起回去,然后他们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