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墓前》
初次来古城,人生地也生,更无从知道这城市的原来模样,辨了地图,才知四周是城墙,八面可入出,纵横交错的道路,将瓮般的城池,割成无数个方块,一幢幢现代化的建筑,就着方块的周边,错落有致地各自挺拔。棋盘状的路面上,移动者的人群、车辆有序地从这涌进,又从那流出,缓缓汩汩,古城不再呆板、封闭了,也越发地活泛起来……
良子站在钟楼下,听着塔台上传来的阵阵钟声,却找不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时值三九,寒风萧萧,风地里,良子裹了裹那桃红色的风衣,那美丽、诱人的身姿,就象女神雕塑一般,亭亭玉立。来往的行人脚步逐渐放缓;清洁工手中的扫把越划拉越短;出租车争着向她靠拢了,几辆自行车噼哩叭啦跌在了一起。这时,一位摔疼的女子就骂了起来:
“骑着车子不看路,长着眼睛出气呢?!”
话音一落,就有一男子出声了:
“对不起!真对不起!眼睛走神了。”那男子说这话,用嘴努了努良子。接着就听那女子一改骂态地叫了起来:
“哇!女神!”
这一叫不要紧,顿时引起四周一片窃窃私语声。
良子知道,自己的美又惹了这个城市,给四周流动的人群造成了不安,搅动了每个人潜意识里羡美的意念。离家时,爷爷曾对良子说过:我娃是女神托生的美人丕子,到哪都有人帮助哩!此刻,良子心里直发焦,心想,大比赛已结束,体操队只放假三天,今天是第二天,这可怎么办呀!爷爷描述的那个古城:街东一个饸饹馆,路边有个剃头担儿,早已不复存在。一个偌大的现代化都市,到哪去找爷爷叮咛的那户人家……
这时,一位出租车司机走过来,问:
“走不走?”
“朝哪儿走?!”良子无意间溜出一句。
“古城四周,方圆百里,城里城外,旮旯拐角,只要你说出个地名,保证把你送到!”那开出租车的青年人,夸夸其谈,俨然象个古城通。
去辘辘把巷!良子看着爷爷捎带的信皮说。
那出租车司机懵了,两眼发瓷,急用目光向其它出租车司机求援,个个都象卖货郎手中的拨郎故,脑袋摆得,拨楞拨楞的。后无奈地对良子说:
“我开了近十年的出租车,从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巷子!”
一位热心的老人走过来,说:
“这巷子原本是有的,三十年前在城东南,早已移为平地,盖了宾馆,原住的老户,都四下安置了!”接着老人又说:“这巷子已不存在了,就看你要找什么人家,还有什么线索?”
“那人家的主人叫肖沛,解放后担任过省军区司令员,他儿子叫肖国庆,孙子叫肖寒!”良子不歇气地说出了一家三代人的名字。
“肖司令员特殊时期中就过世了,葬在烈士陵园。”老人沉沉地说。
良子谢了老人,沉思片刻,在找人无着落的情况下,也只好奔一趟烈士陵园了,也算是替爷爷了去一桩心事,便去花店,买了一束鲜亮的白菊,坐着那辆出租车,离了市区。
烈士陵园里,古柏苍劲,人烟稀少,偶尔传出一两声鸟鸣后,便是风吹柏枝的沙沙声。良子告诉出租车司机,稍等,祭奠后,原路返回。
在墓群里,良子挨个查对,寻着肖爷爷的墓冢,终于在几棵柏树的掩影下找到了,那墓碑上镌刻着肖沛将军的生月、经历和遇害的日期,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没有战死在硝烟弥漫的疆场里,却含冤倒在了特殊时期的批斗会上……
良子凝视了很久很久,遂又将那束白菊轻轻地放在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三个躬。这时,听到墓冢后,有录音机声,夹杂着嗲声嗲起的唱:让我一次——爱个够——。良子顿时来了气:这是哪的人?陵园的,他们应该懂规矩,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外边的,更没修养,娱乐也不看场合。一扭身,良子转到墓后,这才看清,有一片草地,草厚如毯,茸茸舒展,草地上斜躺着两男一女,另一对随着音乐,搓起了二步,那姿那势,也真够噁心人了!
忽地,一片东西砸着了良子的头,又落在地上,一看,竟是香蕉皮,紧接着,躺在草地上的一男子,跳了起来,嘴里嚼着香蕉,嚷:
“快看哪!天女下凡了!”一时间,草地上的男男女女都瞧起良子,片刻,叽叽喳喳起来:
“哇!这么漂亮!”其中一个说。
“这妞儿,盘子这么鲜亮!”另一个咋着嘴,直吸气。
良子怒火至极,指着地上的香蕉皮问:
“谁扔的?”
“哟嗬!口气不小!”一男子嘴上叼着烟走过来,对着良子的脸,手指一搓,一声脆响,一扬下巴吐出一个烟圈,说:
“怎地!老子扔的。”
“流氓!”良子大声呵斥着。
那男子肆无忌惮地朝良子的脸上又吐出一口浓烟,良子再也忍受不住了,猛地一弹脚,那男子“哎哟”一声,卧倒在地,满面臊红,旋即又从地上爬起,骂:
“你还敢动脚伤人,今天不给你教个乖,你恐怕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话音一落,就一拳打过来,良子一侧身,闪过,顺势双手逮住那男子的胳膊,一个反拧,对准腰间,又是一脚。只听“咔嚓”一声,那男子被踹倒在录音机上,录音机被压裂了。那男子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把录音机报在怀里,挨个把按健摁了一遍,都没声,一气之下,把录音机朝着良子砸去,良子一跳避过。谁知,这录音机正砸在一个绕过墓冢,正准备来帮忙的同伙头上,被砸者尖叫一声,血就顺着脖子流了下来。刚才搓二步的那一对,见有同伙受伤,架起伤者,就往陵园外走。扔录音机的那男子,还想伺机反抗,良子一个冲拳打过去,那男子倒下去又爬起来,跪在地上,着实害怕了,竟向良子求饶:
“姑奶奶,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你们这群流氓!寻欢作乐也不看地方?”良子怒火中烧地说。
“这是我爷爷的墓!”那男子哭丧着脸说。
良子一听,惊呆了。天哪!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竟是自己找了两天的人家,肖将军的孙子肖寒。面对这样的现实,良子做梦也不曾想到,一气之下,又重重地扇了他几个耳光,愤怒地骂了一句:“败类!”接着又说:“你看清了,我是谁?!”说完,一转身,出了墓地,向着陵园大门口的出租车走去……
肖寒暮了好一阵儿,站起身,总觉得这女子有点面熟,却又想不起,走出墓地,绕过墓冢,便看见了墓碑前的那束洁白的菊花。顿时,一切都明白了,他是爷爷生前的好战友,原省军区政委周振山将军的孙女,是她,是她呀!肖寒满腹悔恨,一闪一闪地朝陵园大门前扑去……
当出租车起步出门的那一瞬间,良子听到一声撕人心肺的喊声:“良子姐姐——”闻声,良子双手捂住了脸,那泪就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裤子的风波》
秀同丈夫结婚时,丈夫很瘦,裤腰一尺九,裤长三尺一。别人都说她的丈夫身材俏板,容易招惹女人,让她提防着点,她道没看出来丈夫俏在哪里,就臀部那两块不和谐的疙瘩肉,实在是难看。一个男人家,长成了女人的身材,走起路来,屁股上的肉一颤一颤的,象是兜着两包凉粉,越发的地有了女人的韵味儿。人到中年,秀的丈夫渐渐地胖了起来,裤腰从一尺九宽变成三尺一,腰围和裤长形成一比一,裤子难买,成了特体。
星期天,秀在服装一条街转悠,发现一摊位上有特体裤子,看罢,觉得颜色挺好,款式新颖,质地不错,就与商贩搞起价钱,那商贩嘴特油:
“嫂子!你这是给大哥买裤子吧?仅凭你选这尺寸,我就知道大哥是干部,而且是廉政干部,否则你不会光顾我这小摊,只要你挑好了,价格好商量。”
秀看了一眼商贩,说:“你做裤子生意,还会相面?”
商贩满脸堆笑地答:“哎哟,嫂子过奖,我这纯属瞎掰!现在有钱的人,从头到脚,全穿名牌,压根儿不会光顾我们这些小摊。”
商贩还想往下侃,秀有些不爱听了,打断了商贩的话,问:
“这条裤子多少钱?”
商贩眉头一挑,说:
“嫂子!你是识货的,这是特体裤子,原价二百,今天就冲着大哥是廉政干部,只收成本一百。”
秀还想压一压价,又一看商贩那油劲儿,就懒的张口了。顺手从裤兜了抽出一百元,递给商贩。猛然间,发现裤兜里多了一只手,隔着裤子一把抓住了两个指头,一转身,见一男青年紧挨着自己站着,她本想大吼一声,但声出口时却低了八度。那青年先是一惊,接着快速恢复平静,说:“你买裤子,我也买裤子,你抓住我的手是什么意思?”这时候,男青年身边的一女子,伸出手就给秀一个耳光,嘴里忿忿地说:“大白天,你抓着我男人的手干啥呢?”秀着实被这一耳光打懵了,她不知道这一对男女是什么关系,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渐渐地有人开始围观了,商贩看了那男青年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指秀,声大了起来,对那男女说:“你敢动手打她,妈呀!你俩把事惹大了,你知道她是谁?她老公是市里政法委书记。政法委书记是干什么的,知道不?统管公检法司的人物。她儿子,警官大学毕业,市局的刑警!”接着,那商贩一指街口,又说:“朝远处看,看那辆警车!她儿子就在车上。”说完,商贩快速地用双手在嘴边合成喇叭状,朝着警车方向喊:“东东——,有人打你妈呢!”这一喊,不要紧,商贩的表演果真把那对男女唬住了。
那女人一改刚才的凶态,央求起商贩:“大哥!先别叫,有事好商量。”那商贩止住了叫声,盛气凌人地说:“就你俩这拙技,也敢上街偷人,哼!她儿子一来,两人一副手铐,进了局子,想出来,难!开手铐和剪彩一个价——5000块。”商贩见那男女不言,接着又说:“你们打了这位嫂子一耳光,赔二百元,再送大嫂一条裤子一百,共交三百元,此事私了。”说着商贩将刚才收的一百元退给秀,又将裤子硬塞到秀怀里。
那女人就张罗着要掏钱,那男子眼睛一直盯着秀的肩膀。猛然间,一回脸,看着商贩,一伸胳膊,挡了那女人说:“甭求他!他和咱是一路货!”说这,一个跨步进了摊位,三下五除二地从商贩的柜子里拉出一个背带皮包。一转身,对秀说:“嫂子!他刚才给你看裤子时,趁你不注意,把你的包藏进柜子。”秀一把从那男子手里抓过包,这才想起,刚才看裤子时,将包放在摊位的裤子堆上。那商贩一下子变蔫了,脸色发白,嘴上说:“你听我解释……”秀愤怒极了,将手里的裤子举起砸向商贩。那女人又借机来讨好秀,秀一回手,重重地扇了那女人一个耳光。打毕,说了一句:“现在咱俩扯平了。”然后,秀快步向着街口的警车走去。商贩和那一对男女,看着街口的警车,谁都没有出声,头上各自开始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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