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宫中又出了一件大事,原来,自皇后被贬,玉箱常命人往东宫去,给太子送些饮食点心之类。由于皇后被贬,太子本就深恨玉箱,此时,见玉箱向自己示好,更是恼怒,一日,玉箱亲自到东宫探望太子,太子按捺不住,竟持剑追杀玉箱。完颜晟大怒,命将太子暂且监下,听候发落。
陈王听到这个消息,心急如焚。柴熹连夜来见陈王,说道:“此事应当慎重。我看,皇后和太子都是被人陷害的。那赵玉箱不惜牺牲自己腹内的胎儿,也要置皇后和太子于死地,实在是令人惊骇!”陈王说道:“这一点,我岂不知?可是陛下偏信赵玉箱。”
二人正计议间,家人来报说有太子近侍要见陈王。陈王命请入。那近侍哭道:“陈王殿下,如今,太子蒙难,求你救太子之命!太子言道,此事虽是太子一时鲁莽所致,但是,赵玉箱受陛下宠爱,飞扬跋扈,绝非大金之福。太子拼将一死,也要置赵玉箱于死地!”陈王点点头,说道:“公公且回,我必定要救太子出来。况且,太子乃是国之储君,陛下不会把太子怎样的。赵玉箱祸乱**,我等必尽力除之!你告诉太子,不要轻举妄动。”那近侍说道:“有劳殿下费心,奴才这就趁夜色回宫,免得被人看见。”
柔福帝姬和宁福帝姬来到李承嗣房中,杨汨也在。柔福帝姬问道:“你有没有觉得,玉箱姐姐是在进行一个计划?她难道想凭一己之力,颠覆金国?”杨汨答道:“我看,是的。不过,现在太子被监禁,群臣一定会有所动作,玉箱姐姐恐怕前途堪忧。”宁福帝姬提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得想个办法救玉箱姐姐出来啊。”李承嗣说道:“一旦玉箱不见了,皇帝一定会怀疑的,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恐怕就都白费了。”宁福帝姬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李承嗣说道:“我想,玉箱一定早就想好了。”
次日一早,玉箱来到完颜晟的寝宫,完颜晟刚起,命玉箱去书房等着。过了半晌,完颜晟方才来到书房见玉箱,问道:“爱妃何事?”玉箱回禀道:“陛下,太子乃是国之储君,岂可加罪?念在太子年幼,一时鲁莽,请陛下格外开恩。玉箱本是宋人,岂可因一个外姓之人,而监禁国之储君。”完颜晟来回踱了几步,问道:“现在是几月份?”玉箱答道:“是七月份。”完颜晟说道:“难怪这么热。咱们去芳林苑走走吧。”两人来到芳林苑,完颜晟拉起玉箱的手,说道:“妃子,你看,这芳林苑中多好,又漂亮,又凉爽,比你汴京皇宫如何?”玉箱答道:“上京风光,自然与南朝不同。有陛下在此,这芳林苑的风光,自然是难以比拟的。”完颜晟说道:“好好保养身子,生一个皇子出来,这是你此时最重要的事情。”
次日,完颜晟上朝。陈王奏道:“陛下,太子并无大过失,陛下为何将太子监禁起来?”群臣奏道:“陛下三思!”完颜晟大怒,说道:“难道,他使**血流成河,才算是大过失吗?好了,寡人已经决定了。将太子押往韩州看管。对了,在南朝册立一个新皇帝的事情,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群臣奏道:“请陛下乾纲独断。”完颜晟说道:“寡人觉得,还是立一个汉人吧。你们看看,谁合适?”陈王奏道:“微臣愿保举一人,可堪此任。”完颜晟问道:“何人?”陈王回禀道:“臣在汴京时,寻访得一人,此人姓柴,名熹,字昭衍。乃是柴荣之后,后来,赵宋夺了柴氏基业,柴氏子孙被软禁,但无时无刻不想恢复故国,柴熹被其父养于府外,等待时机。臣以为,柴氏向得民心,若册立为帝,必定可以安抚南朝,于我大金大有裨益。”完颜晟思忖半晌,说道:“甚好。”
国相完颜宗翰启奏道:“陛下,臣以为不可。柴熹乃是帝王后裔,岂能对我大金国忠心?臣保举一人,必定适合。”完颜晟问道:“卿保举何人?”完颜宗翰回禀道:“臣保举刘豫。此人在南朝做济南知府,我朝南下,刘豫归降我朝,此人对我大金忠心耿耿,代我朝治理南朝,再合适不过了。”完颜宗贤奏道:“臣附议。”完颜晟问道:“众爱卿以为如何?”众臣奏道:“臣等附议。”
完颜宗贤又奏道:“听陈王所言,柴熹乃是帝王之后,在南朝一呼百应,若是暗蓄反谋,恐成为我大金国之患,若是交结朝臣……恐怕……臣不敢妄言。”陈王说道:“难道刘豫就不能暗蓄反谋,交结朝臣吗?”完颜宗翰奏道:“陛下,刘豫此人,出身寒微,在南朝没有根基,若册立刘豫为帝,他必定倚重我朝,必定为我所用,而柴熹此人,臣以为绝不可用。”完颜晟扫视一眼群臣,说道:“卿等所言甚是。那就册立刘豫吧。”群臣奏道:“陛下圣明。”
散朝回府,柴熹来见陈王,问道:“陛下册立何人为帝?”陈王答道:“刘豫。”柴熹纳罕道:“为什么是刘豫?为什么不是我?那咱们的计划岂不是……”陈王说道:“柴先生,你知道陛下为何选择刘豫吗?就是因为你是柴氏之后,深有根基,把你放在南朝,我们大金国当然不放心。”
柴熹脸色一沉,说道:“难道,你心里只有大金国,没有你自己吗?当初,你结交我柴某,又结交李承嗣,难道是为了你大金吗?”陈王冷笑道:“不错,我是为了我自己。不过,谁知道会突然杀出一个刘豫,使你的计划失败,但是,我的计划不会失败,我还要做下去。”柴熹问道:“那我怎么办?”陈王答道:“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做我的幕僚,要么你可以走。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这个人的。”柴熹沉吟半晌,说道:“陈王殿下,我不打算再做你的幕僚了,因为,我不喜欢你。”说罢,拂袖而去。
李承嗣数日未见柴熹,便来找陈王,问道:“怎么好久不见柴先生了?”陈王答道:“他有事先走了,临走前,叫我代他问候你和杨姑娘,还有两位帝姬。哦,对了,听说柔福帝姬正在向杨姑娘学功夫呢,不知道学得怎么样了?”李承嗣答道:“略有所成了。”陈王问道:“你跟柴先生早就认识吧?当初,是他极力推荐你给我的。”李承嗣沉吟半晌,说道:“是吗?我跟他算是老朋友了吧。”
过了数日,有太子近侍自韩州来要见陈王,陈王命请入内室相见。陈王问道:“太子在韩州可好?”那人说道:“太子甚好,每日读书骑射,和在上京倒也没什么差别。”陈王笑道:“他毕竟还是储君,陛下虽把他赶到韩州,但并未废掉。”那人走到陈王身前低声说道:“太子命我来见陈王,是有要事相告。”陈王低声斥道:“噤声!”乃请那人入后堂叙谈。那人说道:“前日太子出门射猎,在围场之中遇到猛虎,差点害了太子性命,幸得一位壮士相救。太子怀疑有人行刺,因此叫我来找陈王。”陈王吃了一惊,说道:“围场之中,怎么会有猛虎?必定是有人要暗害太子,你叫太子饮食出行要万般小心。此事还有谁知道?”那人说道:“太子遇袭之时,身边并无护卫,因此只有那壮士和太子还有在下和陈王知道。”陈王嘱托道:“此事不要宣扬出去。你先回去吧。”
上京的冬天来得甚早,刚刚九十月份,便开始下雪。下过雪,太阳一出来,那雪便又化了,留下满地的泥泞。
一辆马车缓缓来到上京,过桥入城,径直向陈王府而去。来到府门前,一个白衣女子下了车,那车夫赶着马车走了。她拾阶而上,前去敲门。门人开门问道:“姑娘找谁?”那女子轻声答道:“我找李承嗣李公子,我是她的姐姐李师师。”
李师师的到来实在是出乎李承嗣的预料,他看着身材瘦削的李师师站在面前,竟然呆住了。杨汨上前问道:“姐姐怎么过来了?”李师师答道:“我在杭州,哦,现在叫临安了,住了一段日子,觉得很闷,所以过来了,在路上遇到了柴先生,知道你们住在这里了。”李承嗣问道:“你在哪里遇到的柴先生?”李师师答道:“韩州。”这时,陈王进来了,陈王问道:“你说什么?柴先生在韩州?”李师师点点头。陈王骂道:“王八蛋!”又问道,“你是?”李承嗣介绍:“她是我的姐姐,李师师。”
陈王上下打量了一番,赞道:“真是仙女啊。你可知道,我们攻破汴京,做的头两件事是什么?”李师师问道:“什么?”陈王答道:“第一,俘虏赵氏皇族;第二,搜寻李师师。但是都没有完全成功,跑了一个赵构,两个帝姬,也没捉住你。”李师师笑道:“我现在不是站在这里了?”陈王摇摇头,说道:“现在的李师师,我们已经动不得了。”
正说间,柔福帝姬提着一柄剑进门,见李师师竟然在,心里吃惊不小。李师师向她微笑着。柔福帝姬诧异道:“你怎么会来?”李师师笑道:“很奇怪吗?咱们又见面了。”
李师师的住处挨着后院,柔福帝姬和杨汨正在后院习武,杨汨给了柔福帝姬一柄长剑,柔福帝姬问道:“这次不用叉竿吗?”杨汨答道:“不用了。”柔福帝姬有一丝迟疑,问道:“你不怕我伤了你?”杨汨笑道:“不会的。”柔福帝姬的进步还是很大的,那柄剑舞得浑身上下,如飘瑞雪,向杨汨进攻。杨汨舞起叉竿,左遮右挡,数个回合之后,柔福帝姬身上点了数下。
柔福帝姬心中恼怒起来:“我用铁剑,还斗不过你的话,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她挺剑直刺,中途却又变了招,剑尖一斜,去挑杨汨的手腕,杨汨手中的叉竿一斜,搭在了柔福帝姬的剑身上,杨汨向外一划,又顺势一点,正中柔福帝姬的手腕,柔福帝姬手腕一麻,长剑脱了手。
柔福帝姬长叹一声,说道:“还是没打过你。”杨汨笑道:“你的剑术进步很多了,再练上几天带你去练习逃跑。”柔福帝姬大为吃惊:“逃跑?!”杨汨问道:“你最近似乎有些急躁,刚才,你出手又快又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柔福帝姬一怔,答道:“没什么的。”
杨汨试探着说道:“其实,你不该怪李师师的。”柔福帝姬反问道:“什么?”杨汨说道:“李师师只是个风尘女子,当初,李承嗣去汴京时偶然相遇,我们只见过她几次而已。”柔福帝姬说道:“那就有些奇怪了,为何她要来找你们?”杨汨没有回答她,而是悠悠说道:“都是飘零人而已。”柔福帝姬沉吟片刻,说道:“她一定不是为这个来的。”
此时,李师师和李承嗣正在李师师房里说话。李师师说道:“你看,柔福帝姬的功夫很不错了呢。”李承嗣笑着摇摇头,问道:“你真的在韩州遇到了柴先生?”李师师点点头,说道:“你很关心他啊。”李承嗣脸色一沉,说道:“他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个很令人讨厌的人,说不定还是个很麻烦的人。”
夜里,某处的某间屋子里,微弱惨淡的月光无力地照进来,一切都被黑色的影子遮盖着,看不真切,一男一女进了屋子,两人都是白衣,正是盗走承影剑的那两个人。里间有个人走了出来,蒙着面,一身黑衣。那白衣女子将承影剑扔了过去,那人伸手接住,又一挥手,那白衣女子和男子退了出去。微弱的月光下,那人细细的看着手中的承影剑。
次日一早,陈王来找柔福帝姬,问道:“帝姬想不想去见见家人?”柔福帝姬反问道:“什么意思?”陈王答道:“昨晚,你的玉箱姐姐诞下一个皇子。皇上很高兴,打算庆贺一下,下旨要你的宗族来上京朝贺。你可以有机会见见你的家人。”柔福帝姬心里不知该喜还是该悲,或者有喜也有悲,问道:“什么时候?”陈王答道:“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