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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邋遢道士

天色已经近午,天气逐渐的热了起来,春天并不是很暴虐的阳光照在叶重阳的身上,让他终于有了一丝的暖意,痛苦的折磨倒是减轻了几分。

道路上往来的人也多了起来,叶重阳伏在路边,旁人看他衣衫褴褛并且脏兮兮的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乞儿,倒是对他没有过多的在意。

这时,一个道士自路上经过,只见这道士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魁梧,大耳圆目,一脸的络腮胡须,如果不是还有一件破旧的道袍穿在身上,只看着身材长相,很容易就会让人同那些杀猪屠狗之辈联系在一起。

道士的头上并没有带着道冠,只是很随意的挽着一个发髻,用一只木钗固定着。发髻的位置倒还端正,不过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整理清洗过了,头发灰蒙蒙的,混着不少的尘土,发髻周围更是散落着很多的碎发,愈发的显得凌乱不堪。

道士显然是个游方之人,因为他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带了不少的东西,右肩上背着一个不小的包裹。背上斜背着一个棍状物体,从棍体上垂下来的一个灰不溜秋的已经看不去本色的穗子推断,这个棍状体应该是一柄剑。腰间还挎着葫芦,不过葫芦有两个,一大一小,应该是一个装酒的,一个是装水的,就是不知道那个大的装的是水还是酒。

因为近午,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在加上道士一直在顶着太阳走路,所以难免会觉得热。因此他就把身上的道袍前襟松开了一段,加上道士身上带着不少包裹零碎,就将道袍的前襟拉开了不小的一快,而道士也就只穿了一件道袍,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中衣小褂的,这样一来道士就几近于坦胸露乳了,来往的路人可以清楚的看见道士那胸前裸露在外的一丛茂密的黑毛。

就这副形象,再配上道士身材,尊容,自然会引得路人频频注视,腹诽不已。道士却全然没有被关注的自觉,旁若无人,自行其事,显然早已习惯了被人的观察和接踵而至的鄙夷,见怪不怪,习以为常而已。

就这样一个邋遢的道士,此时正自叶重阳身边经过,道士的左手还持着一个布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这个布幡现在正被道士当做拐棍来用,走一步就用布幡下面的木棍点下地。道士的右手却拿着几个用荷叶包着的肉馒头,道士正在一边吃着肉馒头,一边走路。

只见道士一边慢悠悠的迈着方步,一边不时的对着手中的肉馒头狠狠的咬上一大口,然后还要经常的停下来,打开腰间的大葫芦,轻轻的抿上一口,然后露出一个舒心的表情后才继续走路。

道士自然会看到路边的叶重阳,不过却没有注意到叶重阳的异样,也只把他当作了一个普通乞儿,于是也没有在意,就径直走过。

道士没有理会叶重阳,但是叶重阳却被道士吸引住了,准确的说,是被道士手中的肉馒头吸引住了。

叶重阳自从被元兵捉住后两天里就没有吃过任何事物,虽然中间元兵怕这些孩子被饿死,自己损失钱财,就随意拿了些吃食扔给他们,可是那时叶重阳恰好是伤后发热的时候,根本就吃不下东西,加上东西不多,很快就被十几个饥饿的孩子一抢而空。所以两天来叶重阳只是被好心的同伴喂过几次水而已。

现在叶重阳的刚刚觉得身体没有那么难过了,饥饿感也就随之而至了,虽然叶重阳已有死志,但是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孩子的本能还是趋利避害的,更何况死是一回事,饥饿却又是一回事,不少人不怕死,但是却不愿做个饿死鬼。

所以当道士手中的肉馒头的味道,随之微风传到叶重阳身边的时候,那种肉香,混合着面香、菜香、荷叶的香气的味道一被叶重阳闻到,就立刻在叶重阳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份绝世佳肴的形象,让叶重阳不能自已。

顺着气味,叶重阳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一股子力气,就此起身,挣扎着向着香味走去。

道士长相凶恶,凭借着他的形象绝对可以成为一个能够止小儿夜啼的存在。再加上他邋遢的扮相,也能够让大多数人避之不及。要是正常的情况下,叶重阳估计就是饿也是不敢上前的,可是此时,叶重阳显然已经被肉馒头所蒙蔽,或者说此时的叶重阳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肉馒头所吸引,反而忽略了肉馒头主人的存在。所以叶重阳就这样慢慢的跟了上去。

叶重阳走的不快,不是他不想,实在他也没有体力支撑他可以快步前行了,幸好道士边走边吃走得更慢,所以叶重阳只走了几步就距离道士不远了。

有人跟在身后,叶重阳没有走上几步路就被道士发觉了,于是道士猛的回头转身。然后就看见一个孩子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身前,顺着这个孩子的视线望去,便知道了这个孩子是顶上自己手中的肉馒头了。

有这样的表情和眼神孩子道士并不是头一回见到,无一不是饿急了的人,否则一般人见到自己的这幅相貌也不敢随意的上前的。

道士虽然长得凶恶,但是实际上却是一个心善之人,并且一路上也吃了不少了,现在少吃一点当然无所谓了,不过为难的是,由于刚才他吃的欢快,手中肉馒头就只剩下半个了,看着半个肉馒头上还有自己的几个新鲜出炉的牙痕,道士不由的感到有些尴尬。

要是还有整个的道士一定毫不犹豫的给那孩童了,可是自己吃剩下的半个,给别人貌似是很不应该事情。不过这时,饿极了的叶重阳已经不只是眼神牢牢的盯着肉馒头了,在道士转过身后,肉馒头已经距他近在咫尺,虽然极力的克制,但是一只小手终于没有忍住的缓缓的向着肉馒头伸去。

道士见叶重阳这样,反而放得开了,这个孩子不嫌弃,道士便不再多想了,随手就将最后的半个肉馒头连着荷叶一同递给了叶重阳。

叶重阳结果肉馒头,狼吞虎咽的只两三口就将它吃下,道士看叶重阳吃的急,也没在意,道士是从来不管闲事的,叶重阳不过是一个路边乞儿,自己已经把全部的吃食都给他了,再也无力助人了,于是也就心安理得的,也没有过多的注意叶重阳,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半个肉馒头下肚,对于一个久饿之人根本没有多少缓解,而且叶重阳吃的又急,根本就没有吃出什么味道。意犹未尽之下,叶重阳只觉得更饿了,道士已经转身,香味的来源也消失了,一时间,迷迷糊糊的叶重阳也不清楚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只是下意识的跟着道士又向前走了几步。

叶重阳的反应很快就被道士察觉到了,叶重阳的意图也很明显,估计是还想讨要些食物吧,道士不由的有些着急,别说自己已经没有吃的了,就是还有也不能任由有个乞儿一直缀在自己的身后呀,那会很麻烦的。

想到这里,道士不得已只有再次停下脚步,他很清楚,一定要好好的解释一番,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吃的了,再跟在自己的后面也是无济于事的,不如趁早再向别人讨要,或许还能要到吃的。

道士想好了措辞,然后转过身来,正想和那个孩子好好说一下,却不料他刚转过身来,正好看见那个孩子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叶重阳这次又昏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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