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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视众人一眼,希利垔缓缓道:“在三年前,也就是北汉大历三十二年,这个三皇子楚行渊联合当今汉帝的两个弟弟,武安王楚慎行,平城侯楚孝晟,三人联名呈奏汉主,以西汉董仲舒所注的“道者,所繇适于治之路也,仁、义、礼、乐,皆其表皮也。故圣王已没,而子孙长久,安宁数百岁,此非礼乐教化之功,而皆道之功也”上书汉帝,奏曰“国之兴盛,在乎道之争鸣,岂一言儒法闭之百家,”请求在长安南门侧修建“儒林”学宫,教天下士子学习各家思想之根本,宣扬大道之法,此奏一出,北汉朝野哗然,各种传言甚嚣尘上,满朝公卿几近儒家士子,自然不满意三皇子等如此作为,恰时值北汉科考,天下儒门子弟公车上书,联合朝中重臣,弹劾三皇子等害国之根本,汉帝为息众怒,因此下罪三皇子,将其下贬到柔玄关,至今年秋月,已整整三年了”。
大帐中寂静片刻,看着一脸沉思的众人,社仑扭头看向一旁端坐的约突邻氏的酋长丘敦力,因笑道:“老酋长,你猜猜这北汉的三皇子来我们柔然的意图?”
“我猜不出来,”迎上社仑的目光,丘敦力摇摇头道,“大汗,这个小娃娃来的太突然了,其间没有一丝预兆痕迹,不续为两国的外交使节,如果是汉帝之密旨,派他这个刚刚贬谪而归的皇子显然是不合适的,三皇子不可能是奉汉帝之命来的,他来这儿,那肯定是为别的原因来了”。
“不错,”社仑点点头,回头看向帐内的众人,沉吟道:“三皇子既然要来我们柔然,且信中告诉我们从简接待,我们就不要声张了,顺其自然,另外告诫草原各部,约束好自己的儿郎子民,勿使出现差错”。
略一停顿,社仑目光移向俟力发(官名)步鹿真、吐豆发(官名)郁久闾状延、俟利(官名)阿夷普掘三个人,嘴边隆起了一丝冷意,沉声道:“你们三个好好操练本部兵马,既然这个三皇子楚行渊不是为我们而来的,我们就要在他的心上留下一丝影子,忘了告诉你们了,这次携手三皇子四皇子而来的,还有北汉的三百玄甲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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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特勒(柔然可汗之子)所住地,朱抱墟盘卧着双膝,闭目陡睁,潮红的脸上却是有着一闪即逝的惊喜,抬起丹田起印的双手,朱抱墟细细观察着自己这双宽厚挺利的手掌,纹理依旧,感觉着上面充实着的力量,一丝笑意出现在朱抱墟的嘴边,“是水到自然成么”。
一掌击出,平静的空气中陡然热了起来,没有预兆,翻滚的热气彷佛将空气中的水分蒸干,凝固在着方圆寸许的掌间,炽热着这一方空间,状若火山,五指修长,条条纹理状若长河怒龙,交错互叉,激浪逐花奔腾翻滚,其下势若群兽怒击千里,奔吼连连。
只是单单一个手印,竟有如此幻像,此时若是有高手在旁,必是被这奇技惊的使魂魄去三,单凭手指理纹,却能产生火能彻地,水如江河的幻象,水火相济,社稷山河,如此奇技却是达到超凡入圣的天地。
意随心转,陡定的幻象咋然消失,缓缓的收回手印,朱抱墟脸上的笑意更甚,能发能收,其间再没有一丝迤逦,一切如其自然,自己的‘苍生印’却是终于达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换言之,自己从今天起有多了一件傍身的奇技。
朱抱墟心情大好,引气收功,整理一下衣袂扭身而起,活动着有些陈讷的血气,瞅向自己睡觉地方的门帘一眼,怔一下便朝着自己睡觉的帐幕走去,掀开帘幕,朱抱墟不禁一怔,自己毡席上艾草儿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姿势浑然如昨,就连朱抱墟自己起床前帮她压好的羊毡也丝毫没有移动过的痕迹,“死了,”朱抱墟摇摇头,将这荒谬的想法排出脑外,自己辛辛苦苦昨晚忙了一宿,又是种‘太阳真水’,又是安慰的,好不容易才将其收入帐下,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牺牲掉,“艾草儿可是一个坚强的姑娘啊”,朱抱墟大步走近毡席,天地良心,虽然昨晚他搂人家姑娘一宿,可是除了抱抱,别的他可是什么也没用干。
“草儿,”朱抱墟柔声按住羊毡下的香肩,心中一动,却是猛的将艾草儿掀起,将其扶立,“嗯,”一声呻吟,细腻的声音中只有着措手不及的意外,却是让朱抱墟的心大大的放了下来,“草儿”,盯着这张清爽复清丽的脸蛋,朱抱墟心头突然升起了一丝怜惜,艾草儿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瞳仁以有了些灵动,琼鼻婀娜,却是让朱抱墟扑过去咬上一口,迎视着艾草儿的目光,朱抱墟双眼突然爆射异芒,双手紧紧扣住艾草儿的双肩,一字一吐道:“你现在是我的女人,这一生一世都是,我现在不允许你想别的男人,你心里只能想我,因为我是你这一生的依靠,这一辈子都是,记住,以后你的心里只能装着我,嗯,我还允许你在心中装下你的老子爹”。
霸气十足的开头,多了最后一句揶揄,朱抱墟自己都忍不住了笑了,看着艾草儿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错愕,一种忍俊不禁的征兆,朱抱墟猛的抱住艾草儿,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上,心头却是得意的微笑:哥在前世那可是泡妞的高手,武技身手齐全,强悍主动具备,独缺一点点人品,却是被批到这个世界,回不去了。
相比前世的妖精们,朱抱墟从来都认为艾草儿只是一张纯洁如同白纸一样的姑娘,得到她的心太容易了,种‘太阳真水’只是手段,虽然这种手段比较残忍,但正是因为艾草儿的纯洁,种‘太阳真水’也便成了一种必然。
对之如敌的必然,施之恩威,便是手段。
感觉着胸膛的温暖,那淡淡的男子汉的气味让着艾草儿心头那一股股委屈乍然暴于心头,她委屈呵,自己的父母,兄弟,部族的族长,还有心中的那个他,他们知道自己所受的委屈么?只是两天的时光,事情怎么就会如此不一样了呢,当族长议将她奉献给这个满嘴谎言的七王子时,她绝望过,那一夜,她心中期盼着他将自己带走,从此远走高飞,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他没有来过,而后她又天真的以为这是一位傻到家笨到家,父亲不管只靠兄长荫蒙下的‘殿下’,只是简简单单的记录他的言行而已。
眼前仿佛又浮现了昨晚朱抱墟恶魔般的微笑,艾草儿娇躯却是不动自主的向着朱抱墟的胸膛偎依,仿佛想多找到一丝慰藉,她是真的怕了朱抱墟,有些干涩的咸泪又是让她的双眼婆娑。
“别哭了,再苦我的艾草儿就不漂亮了”,仿佛知道艾草儿心中所想,朱抱墟伸手轻轻抚摸着艾草儿的娇躯,柔声道:“我现在是你男人了,有什么委屈就告诉我,从今天开始,没有人再敢欺负你,我是你的汉子,你的男人虽然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我会对我的女人负责,一会儿我去找一下大哥,让他把你的父母兄弟都送到我的帐下,让你们团聚”。
朱抱墟柔柔的声音却是让艾草儿娇躯突然抽搐一下,抽身从朱抱墟身上爬起,抬起臻首,艾草儿目光有些复杂,看着朱抱墟脸上始终的淡淡微笑,艾草儿摇头道:“殿下不要多事了,艾草儿不值得殿下为奴婢如此兴师动众,我……”
“不要说了”,朱抱墟打断艾草儿的话语,盯着艾草儿这张梨花带泪的俏脸,认真道:“你要再三的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我要做的事你有权反对,无权干涉”。
“记住,我朱抱墟不管现在,还是将来,我所做的是只是让我的女人好好的活着”。
说完,朱抱墟拍拍艾草儿柔弱无骨的香肩,微笑道:“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先外出一下”,似安慰似的朱抱墟爱怜的抚摸一把艾草儿的脸蛋,却是大步转身向着帐帘走去。
没有留恋。
且不问艾草儿盯着朱抱墟离去的方向,目光复杂的含义,朱抱墟却是知道:今天贵人要来,他必须去迎接。
而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深吸一口气,朱抱墟心神瞬间集中,将艾草儿排出脑外,不留一丝痕迹,他从内心认可的,今天亦是一个结束的日子,不应受到一丝干扰,包括女人。
将相无种,男儿自强,如果从十七年前,他来到这个乱世来算,多年的苦楚,已足够撑起他踏出另外一片天地的脚步。
痛苦使人锋利,可以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顿然成为足抗一流高手的地步,痛苦也可以使人麻木,但有思想的麻木,在哪一个时代,亦是一笔不可多得的精神财富。
这种财富,从现在开始,将化为朱抱墟立足这个时代最大的本钱,化为利剑,将为着朱抱墟斩裂一切阻挡他前进的桎梏。
和风徐徐,这个时代的天,却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