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姑娘?”揉揉还有些困意的双眼,他看着已有一年不见的洛樱。
“是我,难得辰公子还记得我。”刚想起身,结果真是越做越错,她再次踩痛自己的发丝,比上一次还要狼狈的直接行了五体大礼,“呃……腿麻……”丢死人了,她干脆找个缝钻进去算了!
“洛姑娘,你还好吧?有没有伤到哪里?”想想一个人坐睡在地上,而且还睡很久,现在突然起身,结果是怎样?没错,他也摔倒了,而且刚巧就摔在了洛樱的身上。
红白交织,摔做一堆。
险些被压断了腰,闷哼一声,洛樱一头扎进自己的双臂间,待辰子璋爬起来看顾她时,她动也不动地趴在原地,面“地”思过。
风说的果然没错,干了“坏”事的后果,真的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问题是,不是有句话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她根本连花还没摘,顶多就是闻了闻花香,这就要惩罚她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啊?好歹她也是修炼了八百年的小树妖一枚,多少给点面子嘛。不必她一犯错就直接受死吧?还有没有天理了?!
“洛姑娘,你还好吗?在下十分抱歉,有没有伤到哪里?还是在下这就带你去就医?”见她依旧不做回应,辰子璋慌了手脚,站也不是,蹲下来打算看她伤到哪里又觉得不妥,“你我虽相识,但男女有别,在下还是叫个姑娘来看顾一下,在下……”
“死书呆!你‘在下’够了没有?!”没完没了的“在下”说的她头痛,想她堂堂小树妖,这点打压算什么?掸掸灰尘,依旧迎风招展。这么轻易就断了腰,伤了身,她还还拿什么脸面见她的树姐树妹啊?“你要是没完没了的‘在下’,我就真的有事了!”从地上爬起来,她掸掸身上的灰土,却怎么也顺不开纠结成团的青丝。“臭头发,连你也跟我做对!我留你这么长做什么嘛,还碍手碍脚,害我摔倒!”一边拆一边抱怨,把怨气都撒在头发上。结果是剪不断,理还乱,彻底没救了。
“喂,你看什么啊?!都是你害的……”一肚子怨气还没吐完,她迁怒到一旁呆愣的男子身上,“还不来帮忙,头发我留的好辛苦的!”呆头呆脑,她怎么会因为这种笨蛋把害的自己这么惨啊?!
“呃……洛姑娘,你这样是弄不开的,有没有梳子?”一手揽过她的发尾,他看到了问题所在,抽丝剥茧,他把被青丝缠裹住的银饰拆了下来,“梳子呢?”
呆子也还好嘛,两下就把她喜爱的月牙弯弯的银饰解救出来了,宝贝地拿回手里,她怔愣的看着他,“什么梳子?!”
“你的发尾打结了,光靠手指是顺不开的,姑娘家不都有梳子吗?”他看他宝贝妹妹就喜欢随身带着一把,没事就拿出来顺顺被风吹乱的发尾,臭美的很。
“顺头发的啊?”疑惑的在他和自己的头发间来回打量好久,灵光一闪,她恍然大悟。“哦,梳子嘛,有、有。”右手在背后变出一把她在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里见过的东西递给他。真是的,直接说梳发的不就好了吗?还梳子梳子的,害她以为自己又出糗了。
细细地为她把发顺开,盯着她这一头垂到地上的青丝,辰子璋难得叹口气,“你不是打算就这么披着吧?”
“披着有什么不好?”把玩着手中的银饰,她笑看他俗套的衣冠整齐,“像你这样中规中矩的,不会很没意思吗?”她见过好多神仙妖怪,没有一个发型是呆板重样。乘风驰骋,绑着头发怎么能体会到轻风拂发的快意和舒畅呢?
“会很无趣,但不会一天都为发尾打结而烦恼。”见她对手中的发饰甚是喜爱,他揣测女儿家的心思,“你的发饰很美。”
“那当然,我挑了很久的。”傻书呆,只会夸她的发饰美啊?
“既然挑了很久,是不是该让它物尽其用呢?”经过上次的接触,他了解到她虽已及笄,但心性还如孩童般天真直率,未知关外女子是否都是如此?
“它会把头发弄乱,你不是看到了吗?”东西好看,但不中用,这是不是他们凡人爱说的“金玉其外”呢?
“不会的,把头发盘好再用它来固定,怎么会弄乱呢?”见她一脸不以为然,辰子璋又想叹气了,“洛姑娘,可否让辰某一试,如果你不满意,那再拆开,可好?”
黑白分明的大眼看了他片刻,然后颇慷慨赴义的把发饰往他手里一放,“好吧,姑且就信你一回!”
接过发饰,他先勾起几缕发丝为她编了几条发辫,再轻轻挽起她其余的发丝,几个旋转,又几个缠绕,再由那几根发辫将绾好的青丝加以盘绕修饰,空出一手将发饰插在一处固定好,再稍作修整,江南女子的发髻便温婉顿现,“好了。”
不信邪的洛樱往湖水中看去。
细碎的光彩在她眼眸中闪耀。发间的银饰在水中倒映,竟让那明月也相形失色了,而她……水中的女子不笑时温婉娴淑,勾唇甜笑时又俏皮可爱……原来,她也可以这么温婉可人啊?而且,发丝被提起,不会再搭到地上,就不会再被她踩乱了。刚想夸他手巧,但女子天生的敏感让她嫉妒,“你常给姑娘梳发?”梳的这么顺手……
“舍妹经常吵着让我替她梳发。”十来岁的小丫头和她一样,调皮的很,没有耐心又爱漂亮,寻常的丫头哪里顾应的周全,于是只好由他这宠妹上天的妹奴代劳了。
“咦,天好像快亮了。”刚刚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不经意的一瞥,原来天色已渐渐清明。
“你……”要走了吗?跟着她望向逐渐泛白的天际,余光瞥见她带笑的侧脸。
“你昨晚怎么谁在这里?”见他不语,她猜测,“别说你是迷了路,我才不信。”她初来乍到都把这里摸清了,他一个在这里土生土长的要是迷了路,她可是会笑掉大牙的。
“不是……”她忘了吗?
“那是为什么?”没迷路,却不回去高床软枕,在这以天为盖是为何?
“果然忘了吗?”眼神黯淡下来,辰子璋笑自己痴心妄想。
“忘了什么?”干嘛一副被抛弃的样子,好像她很十恶不赦似的。
“没什么,以为姑娘会出现,自是记得之前说的‘有缘一年后就在此相见’的话,想来是子璋多想了,请姑娘不必介怀……”
“啊!”经他一提,她确实这么约定过。
那几天和他们转了好些地方,吃了好多她都记不清名字的美食,刚想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结果青衣突然出现,拉着她就要跑,她才只好匆匆和他定了一年后之约。这一年来她被魔君追的四处躲藏,还好他后来被魔界宣回去办事了,要不她现在恐怕还不知在哪里担惊受怕呢!“我确实这么说过,你也没多想,只是这一年东奔西跑的让我给忙忘了,不过,如果我没记错,应该不是昨天吧?”四季有常,她们何时开花何时花谢都是有规定的,早或晚,除非是上神给指示,否则是会受责罚的。
“在下不知姑娘何时回来,所以……”
“所以就在这傻等?!”不会这么呆吧?
“还好姑娘来了。”玉面泛起淡淡的红色,他无措的整理起自己的袍袖。“不过……”抬眼看那满树红樱,他怎么记得他是昨夜靠的是棵垂柳?
洛樱笑的尴尬。还好她来了,不然这呆子……
“那你等我,所谓何事?”她当初匆匆约定,其实未报什么信心。凡人男子到他这个年龄,多是已有家室……当初一别,她笑自己痴心妄想,况且她还在修炼之中,实在不该贪恋红尘,便不敢再放在心上。没想到他如此在意,莫非……
“诺曦!”伸手轻推睡在树下的人,辰东齐诧异他竟然睡着了。
自从诺曦莫名患了夜游症后,他每早去见他时,他都是已整装待发,结果今天竟然大唱空城计,他还以为他不想等他先走了呢。
喊了几次,树下的人依旧没反应,他不由得担心起来。
鼓足勇气,他背对他蹲下身,拉起诺曦的手臂要把他背起。心想,明星的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趴的,让他这大明星倾情奉献去背人,也不是时常都会有的,而且,他只背过纤纤细腰美腿的美女,还不曾背过一个大男人……
“你倒底背不背?不背就别妨碍我起来。”冷冷的声音是辰诺曦特有的调调。
辰东齐被嗖的脖颈发凉。他就知道他这个青梅竹马的堂弟不好当!每天被呼来喝去,做牛做马不说,还被与狗看齐……狗哪里有他帅啊,哪里有他这么有能力啊?要不是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早就和他脱离关系,去走他彻底的星光大道了!何必每年还特意挪出三个月的时间不去休息独家,反而来帮他处理业务,他这么做是为了谁啊?还不是怕他太操劳,最后落得英年早逝吗?结果咧?他明明醒了还装睡让他背,他是上辈子给他什么恩,让他如此结草衔环,做牛做马?
一脸哀怨的看着辰诺曦从容起身,甚至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辰东齐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绷的很紧,稍有触碰就理智全无了。
然而,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让他不由得一怔,待他跑去察看,辰诺曦已倒地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