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嫂!”一个身着月白色骑马装的女子向我挪步而来。很古典的美,另人挪不开眼。我向她舒心一笑。
“四嫂,听说您的马术很是不错。”
她对我微微笑。梨窝深陷,说话间,她以走向康熙。
“皇阿玛,媳妇斗胆,媳妇听说四嫂马术了得,今日不才,想向四嫂讨教一下。”
“哦?老四,你没意见吧?”“皇阿玛,翎娴若是没有意见,儿子自然没意见!”康熙望向了我,漫不津心地问,“老四媳妇,你可愿意同老八媳妇比试一场?”我敢说个不字么?于是,没心没肺地微笑点头!
我同郭络罗氏一人挑了一匹马,惊觉一道凌厉的目光刺着我的脊背,回眸中,忘到郭络罗氏皱着眉斜视着我,见我望她,遂微微一笑。
起初,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用那种眼光看我,那种目光,是有点仇视、不屑和……羡慕。
上马后,郭络罗氏看了一眼一个着湛蓝长袍的男子,那个男子,是他,曾徘徊在门前苦苦看着我的男子,我知道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一定是八阿哥——胤祀,他冲我淡淡一笑,看看胤禛,他依旧紧紧蹙着眉,薄唇紧抿。
深深吸了一口气,于是跨上马背,郭络罗氏目无表情地斜视我一眼,遂驾马,绝尘而去!
我的马术可以说差,却也只悻悻地跟上去!以前面的山脚为限,先回来者即胜!
行到一半便见到她已驾马而归,勒住疆绳,回头。回到营地,却见郭络罗氏早已停歇多时。
跳下马,向康熙福了福身子。
“皇阿玛,媳妇输了!”
康熙呵呵而笑。“老四媳妇啊,不怪你,瑶婧那丫头自小在马背上长大,有些男子都未必比得上她!”
“原来,皇阿玛是故意想看媳妇笑话!”
康熙笑得越是欢了。“老四啊,你这媳妇还真是牙尖嘴厉!”
只见胤禛上前对康熙作辑,“倒是叫皇阿玛笑话了!”
康熙的笑容未减。叫人去拿了白天打的一只白狐赏了给瑶婧。
“老四媳妇,你想要什么赏赐?”
“皇阿玛,翎娴什么也不要,四爷自是不会亏待了媳妇,实在要赏,媳妇倒愿皇阿玛日日如今日一般开怀!”
康熙听罢,脸上更是止不住的笑意了,拍马屁谁不会?日日在北京街头受白眼,拍马屁是我们这类人的必修课。
“老四,这丫头倒真是有趣得紧,日后必是有福之人,你要好好待她才是!”
“皇阿玛缪赞!儿子自会好好待她!”
天黑后,康熙以劳累为由,散了众人,我尾遂在胤禛身后。
“说吧,什么事?”
“爷,我想要一个俾女!”
“也好,等回府后请福晋给你找个伶俐的丫头。”
“我…我想自己寻一个!”我不怎么敢看他。“爷,我今儿个救了一个一个小姑娘,我许诺……收了她!”
他立即停住了步子,一个不留神,撞上他的后背。
“你糊涂!”
“爷,我……”
“也罢!你先回去吧,这事我自有打算!”说完他快步离去。留下我在原地发呆。
自己独自走回营账,不料前路竟让一个人拦住。
“八爷,可是有事寻我?”似笑非笑地问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得看我。被他看得心里有丝怯意,那双眼,饱含着一种深深的感情,我不知那里是否还有一种叫做怨的情感。为什么他会用这种眼光看我,看得人心里发虚。
“八爷!”我轻轻唤他。
他没有说话,上前狠狠拥住了我。我轻轻推开了他,这个人该是翎娴之前的恋人。
“八爷,请您自重!”
他的身子明显地一颤,放开了我。我和他一度陷入沉默中。
“翎娴,我知道你怪我,可……”
“八爷,您误会了!”我看着他,相视一笑,“八爷,曾经的翎娴早就不在了,现在站在八爷面前的翎娴,完已是四爷的人。八爷何不将昨天埋入心底,留下最美的回忆?让我们彼此都有一个新的开始。”
他笑了,却不知为何而笑。“翎娴,你变了!”
“八爷,变得何止是翎娴一人?一切是是非非早以过去了。”
难怪八福晋会那么敌视我,是为了这个男人。可惜,我不爱他,心里的位置只有那么大,他的爱,却是我付荷不起的。
“八爷,若无事,翎娴这就去了。”
从他身边走过,我同他擦肩而过。
几天后,挽月的伤慢慢好了,留在我身边当职,她是个细腻的女子,小小年纪的,却比玉芳更要细心。
十一月,我们回到了北京,北京的冬天总是那么冷,除了这天外,连人也越发冷淡了。
无事可做时便喜爱去那拉氏那里坐坐,看她一便便地颂经。更多时候,我去的是花园,其余时间便守在屋里睡觉晒太阳。日子平淡无奇,一日比一日平淡。
玉芳知我惧冷,屋子里整个冬天生着炉火,倒也暖和。
十二月,李氏被抬到侧福晋的位置,谴挽月送了些礼祝贺以外,康熙四十四年也没有什么事可做了。
挽月回来后便不住地告诉我,弘时阿哥多可爱,侧福晋屋里人有很多,热闹非凡,我不禁苦笑,我丈夫的女人地位提高我却还要笑着去祝贺,多讽刺。
第一次见到茗莹时是在康熙四十五年的上元节那日。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不同于俗世吧。那日,她身着淡紫色旗袍,穿花盆底鞋,独自在御花园闲逛。
那日,胤缜同那拉氏一同进宫同去给胤缜生母德妃请安,康熙特别嘱咐此次进宫带上我来给德妃解解闷。
德妃很喜欢我,让我逗得乐呵呵的。
说到茗莹,那该是个细腻的女子,她并不很美,很爱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便躲在御花园的假山边对着我微微笑。
茗莹,那个另人喜欢亲近的女子。是不由自主的,那份娴淡,让人看着心疼。
“我叫翎娴。”
“我是茗莹。”
很老土地同她说的第一句话,很老土地认得了,很老土地,在宫中的几天里,和她无话不谈,和她成为朋友。
她的命运是同我曾经有些巧合的吧,在宫里学习礼仪的待选秀女。。
她的命运是同我曾经有些巧合的吧,在宫里学习礼仪的待选秀女。
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茗莹是不属于这个年代一样。她和这里是那么格格不入。
几天后,我回到了贝勒府,胤缜对我几近冷漠,他不来找我,我便也不会去想他,曾怀疑过,去年在木兰围场的一切或许只是个冗杂的梦,醒了,也就散了。
偶尔,我还是会想起妈妈,如果来到这个异时空是对我的一个磨炼,那么,我愿意顺应历史,完成钮钴禄翎娴的一生,于是,再做回周璇,我努力地顺应这个时代,不悲不怒不喜不忧,成为这个时代应有的产物。
我的生活只有玉芳和挽月,胤禛,几乎消失了,在我的世界里。
我依旧怕冷,上元节回府后每天大门不出,整日整日地在屋里临字。
这字倒是有七分同胤禛的手笔相似,却有了女子的柔韧。
开春时,在府里遇到过几次胤祥,依旧是那个风一般的少年,身材更加挺拔。
挽月告诉我,康熙为胤祥指了一门亲事。不禁莞尔,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这个风一般的少年呢?
四月,天气似乎缓了过来,没有之前那么冷了。总算也脱下了厚重的袄子了。
转眼来到这里已有两年的光景了,潜遗默化中,我似乎也成了这个时代的人。
胤禛之后也来过几次,我只是列行工事地侍候他,没有一丝情感。
他是个危险的男人,我只期盼能够安安稳稳地帮钮钴禄翎娴结束这种人生,只要一直这么平平静静的就好!
“四嫂!”
胤祥的一声呼喊打乱了我的沉思,我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四嫂想什么呢?”
“在想…十三爷的美娇娘长得是何模样。”
我咯咯地笑,胤祥早已让我羞红了双颊。
“四嫂!我也没有见过。皇阿玛为我指的女子似是兆佳氏。是今年新选的秀女。”
“那人家叫什么你可知道?你四哥与我成亲之日可是连我的名字都不知呢。”
胤祥愣了半晌,然后对我展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四嫂,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胤祥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过了没几日,他告诉我,他要娶的女子,名叫兆佳茗莹,属汉军旗。
兆佳茗莹,会是御花园那个爱笑的女子么?
天气是越发得暖和了,府里的人却越发冷了。
弘时开始到处得跑了,时常跑到我这边的屋里来。
我尤其喜爱孩子,况且弘时还是个漂亮的孩子,他的眼睛,像是胤禛,又不是太像,胤禛的眸,不似这么清澈,是会说话的,另人望而生畏的。
玉芳和挽月似乎更喜欢弘时,整天抱着他逗着乐,弘时给她们逗得时而撅嘴,时而大笑,屋里总是乐呵呵的。
李氏却似乎非常不满,这不,又领着丫头过来了。
“哟,翎格格,真不好意思,时儿又来打扰你了。”
她妩媚一笑,拉过弘时的手。
“姐姐,这是哪里话,三阿哥能来翎娴这里是翎娴的福气,况且三阿哥这么可爱。”
“那妹妹何不自各生一个,嫁进府里都两年了,这肚子,怎么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呢?”
说罢,屋子一片沉默,听到她轻轻哼了声。
“侧福晋,我们格格自知怎么做,不劳您指导。”挽月似是看不过,站到了我面前。
啪——地一声,她竟然出手打了挽月,挽月在我这里哪里受过这等侮辱。
"李姐姐,打狗也要看主人吧,怎么在我这里动起了我的人?"
"妹妹,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一不小心这手就打上去了,还请妹妹多多包涵才是。”
挽月的脸上几道红印清晰可见,这丫头的眼里早以噙满了泪水。
“姐姐下次可要注意了。”
我分明看到挽月双手紧紧攥住了衣服。想起初见她时满身的伤痕。
“妹妹,我还有事,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她牵走了弘时,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挽月......”
“格格,我没事!她倔强地对我微微笑了笑。”
“玉芳,带挽月去上药去。”
挽月离开了,我独自在榻上躺下。我错了么?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愿意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可是…玉芳和挽月呢?
我并不想为自己争取什么?玉芳和挽月可曾怨过自己跟了一个这么不思进取的主子?
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怔怔地注视着屋外,泥土散发着土腥味,花丛中蝶舞蜂绕,然后,看到阳光一层层,一点点洒落下来,斑驳的影子,匆匆地,从这边爬向另一边。
一切的是是非非,我不想追究这一路走来谁对谁错,爱情,或说宠爱,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年轻易碎的梦,如今就这样被挥攉,不经意间,又被时光粉饰。
这个陌生的年代里,又有什么是我追求的呢?
即使,曾经的我,心里满是幸福的蓝图,在来到大清成为他的女人后被消磨殆尽了。
事实证明,我只是一个女人,跟这个时代所有女人一样,必须依赖一个男人来成就一生的普通女人,唯一不同的,或许只是因为我有一个不属于这个年代的灵魂。
无意间,用手抹了脸颊,竟已落下满满的泪水。
胤缜,我爱他么?或许是爱的吧,只是,我有些不懂,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好累,竟这么躺在榻上眯了一会儿。那是一条很长的隧道,漆黑的,我拼命地向着一个方向跑,就这么跑着。
忽然,我不知道让什么拌倒,一个声音冷冷响起,认命吧,你认命吧!
忽然惊醒,背后已泛气一阵颤栗,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汗珠,窗外,竟是星光密布。
心中无限凉,于是,又是一夜无眠。
等待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