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梦,之后再没做过,却另我心有余悸。
于是,寂寞,开始吞噬了一个接一个无聊的日子。
胤祥开始建府了,每日,府里便不停歇地忙着,大家欣喜地准备迎接这府中的女主人的到来。
胤祥脸上也尽是藏掖不住的喜悦,大喜的日子便也一日日地临近了。
因我一向于胤祥交好,十三阿哥大婚那日,胤禛竟然破天荒地带我来了胤祥的喜宴。
喜宴上,我一直安分地坐在那拉氏身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酒。
有多久没粘过酒了?不记得了,想到曾经日夜流连于酒吧,我不禁笑了。
背后,总有那么一道目光注视着我,我明白,那是胤祀。
瑶婧,我不禁望了她一眼。
她也有一杯没一杯地自酌自饮,其实我是佩服她的。
她那么深深地爱着她的丈夫,哪怕背上了妒妇的恶名,也无怨无悔地爱着他,这种年代里,她的做法的的确确是可敬可佩的。
说到底,她只是为了维护自己最纯粹的感情,何错之有?为何又要担当妒妇的骂名?
酒过三巡,心里着实有些难受,人也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退出酒席,独自在院子里闲荡当作醒酒。
“翎娴!”
“八爷,您怎么过来了?”
“看你不太舒服,所以,过来看看。”他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胤祀,他的人就似是那个淡淡的笑容一样,淡淡的,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低调,却不知,那个淡淡的外表下却有有着一颗异常敏感的心。
乎而想到他坎坷的一生,他的额娘地位低下,储位之争中他又败给了胤禛,雍四年,年仅45岁的他含恨与世长辞。
心中动容,对他怜惜,天呐,真的,她是怜惜他的。
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中荡漾开。
一直以为,我是排斥他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真正地变成了钮钴禄翎娴?
或许说,周璇和翎娴是同在的,有周璇的思想,却也存在着翎娴的情感,是合而为一的两个人。
可是……
造化弄人,我是他死对头的侍妾,于是,注定形成寞路。
却又为何?既然当初深爱地两人,胤祀又为何不跟康熙要了翎娴?想着便也就这么问出了口。
“八爷,当初为何不跟皇上要了我?”
“翎儿,我自是有苦衷的。”
冷冷地一笑,怎道叫我忘了?他是胤祀,那个大半身都为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的胤祀,女人怎么能跟那个位置比。
我不该心存幻想,而且,我已在这个年代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树,不是么?
胤禛会是最后的胜者。
“八爷,您好好待福晋,福晋她…”
“翎儿,如若将来…我许你一个未来!”
猛然抬头,对上他有如湖水般平静的深黑色眼眸,于是,不经意地撇开目光。
“八爷,您忘了!翎娴是四爷府上的人。”
于是,从他身边走过,稍时,肩膀叫胤祀紧紧抱住。
“他…对你可好?”
“自是好的!……八爷,放手吧!”
他没有松手,只是更紧地仅固住我。
“八哥!”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面前站着一个着暗红色长袍的男子。
“八哥,前面八嫂到处找你呢。”
胤祀放开了我。“知道了。”于是,头不回地走了。
那个男子一直盯着我看。他身资欣长,只是那么看着我。
“十四弟!”
男子转过头去。原来,这是胤祯,十四阿哥胤祯。
“怎么在这里?喝酒喝不过,是想偷偷溜么?”
“十三哥,这是什么话?”十四假嗔了一下胤祥,“我们几个醉了倒是无事,倒是十三哥,莫要叫嫂子赶出来才是!”
胤祥在他胸口一捶。
“也罢,咱喝酒去,我倒要看看,谁酒量更好!”
他架上胤祯的肩膀,走出一大截后,回头意味深长地忘了我一眼。
手一松,这才发现适才一直紧紧握拳,指甲已深深陷入肉里,却毫无感觉。世界也就这么得清静下来了。
酒,喝得是有些多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清静了一会便也回去宴席。
“没事吧?”那拉氏关切地询问我,我轻笑,摇摇头。
酒给人的诱惑真大,才坐正没多时,我又孤自饮上了。一杯接着一杯,我沉禁在宿醉的喜悦中。
那拉氏用手在桌底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角,我凝视着她,她依旧波澜不惊地微笑,只是那眼神,却是怔怔地看着我,看得人发虚。
入夜,人们一个个散去了,月色发寒,只是…胤禛的脸色似是更寒。他的眼神另我一阵发瞢。
“小路子,把她扔到马车里。”他的口气清冷,更透着一丝无奈。
于是,我被小路子扶上马车,胤缜坐在我正对面,那拉氏在我身旁不住地拍打我的后背,似乎想另我好过点。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我的胃,更如钱塘江的猛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翻江倒海,甚是难受。
不知马车是否落入一个坑里,猛然间颠了一下,我依着惯性往前匍匐。
落入了胤禛的怀中,我喜欢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没有现代古龙水那般华贵的感觉,古典的味道另人安心。
怎么办?我贪恋这个怀抱了。
“爷…”那拉氏焦略地瞅了眼胤缜,胤禛摇了摇头。
即然他不介意,我更无所禁忌地往他怀里蹭了蹭,他只是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房间里,早晨,我的眼睛似乎要给阳光灼伤。
头疼得厉害,胃里空空的,怪难受的感觉。
挽月见我醒来,二话不说地出去为我倒水,漱口、洗脸用完早膳后,听她叹了口气。
“主子,四爷让您醒了就去书房见他。”
什么?脑子顺间没了一丝反应,就像是接触不良的电线,良久,总算反应了回来。
木纳地瞅着门口的玉芳老半天。
“玉芳,你是说…四爷…让我过去书房?”
看着玉芳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几乎要休克过去。
昨晚是喝多了,想想,他带着个烂嘴如泥的酒鬼回府我便头皮一阵发麻。转而又想到府里的家法一向严紧,于是,倒吸一口冷气。
磨磨蹭蹭地走到书房,怎么也不敢进去。
深呼吸,敲敲门。
“进来。”他的声音沉着而冷清。
推门而入,福下身子跟他请安。半蹲着身子,我微微仰头看他。他拿着笔在写着什么,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办公事,他时而皱眉,时而讹首。
半蹲在他面前老半天了,腿又疼又酸,回去得让玉芳和挽月替我好好揉揉。
即使如此,心里愤愤不平,我还愣是没敢站直腰板。半个时辰就这么过了,他却依旧埋头在奏折之中,我总算泄了气,于是乎,站直了腰板,管他的呢,自己舒服最是重要。
他斜睨了我一眼,放下毛笔,薄唇扯开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爷,我…我来好会了。”
“最近可曾练字?”
“自当有练!”我扯出一个自认为甜美的笑容。
可曾读过《女诫》和《三从四得》?”
“没有!”我如实回答了他,他似是早已知晓我会如此,只轻轻扯扯嘴角。
“凌柱果真会教导女儿!”他依旧那样地笑。我怒嗔了他一眼。
“拿去!”他随手从书架上拿来女诫递给我。
“干嘛?”
“拿去抄!”
罚抄?算了,好过家法侍候!拿了书,再对他福下身子,于是,转身欲走。
“站住,去哪?”他有些好笑地睨我。
“当然是回去罚抄啊!”
“罚抄?”他不怒反笑,“就在这抄就是了!”
虽然不情愿,但我依旧挪步走到他身边,拿纸笔开始写,胤禛漫不禁心地看我一眼,继续办公。
从来不知道,时间可以过得这么慢,扭了扭发酸地脖子,正眼打量着胤禛。
“做什么?”
“累了。”
他放下笔,拉我往榻上去。
“你在这里躺会,无聊就去寻本书看,忙完了我就带你出去逛逛。”
说罢,他放开我,独自回过去,开始聚精会神地处理公物。看着屋外的阳光,那么刺眼,一连我竟是打了好几个哈欠,已经正午了,胤禛依旧是埋头苦写。
小路子在外敲门。
“爷,福晋让奴才给您送了些午膳。”
他抬头望了眼屋外。“进来吧!”
“哟,奴才只备了一份,不想翎格格也在呢!”
“给翎儿拿去吧,你另外置一份儿送来。”
小路子将膳食端到我这边,胤禛连头都未抬。
我从榻上起身,走到他身边。
他停下了笔,转头看我。
“去用膳吧!”他的声音出奇地温柔。“那个,爷不罚我了?”
他好笑地看着我,将我的鬓发理到耳跟后面。
“罚你今天晚上好好侍候爷!”
我的脸腾地便红了,胤禛脸上满是得逞后的笑容。
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笑容,漂亮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这个世界就是很奇怪,什么不可能的事居然都这么发生了。
比如,我会为胤禛的笑容而欣喜。
午膳后,实在憋闷无趣。于是,我出去书房,到花园闲逛,胤禛的公务还不定何时结束。
此时,园里的月季开得正执鲜艳。
不敬意间,衣摆竟是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是弘昀。
“什么事?”
“翎姨,我的风筝落到树上了,那些个奴才也不知哪里去了,翎姨可否替我拿?”
我望了眼搅在树枝中风筝,含笑地说好。
于是呼,二话不说,脱了花盆底鞋,寻人拿了梯子就往上爬。
好不容易够着风筝,弘昀在树底大叫扔下去,我心中一想,遂将风筝扔了下去。
上帝证明,这绝对是个该死的小孩。
他拿了风筝便把梯子给撤了,还特地…拿走了我的花盆底鞋,我顿觉无奈。“二阿哥,帮翎姨把梯子扶起来好么?”我保持着好脾气,微笑着说。
“你想得倒是美!”
“二阿哥,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因为我额娘讨厌你,是你抢走了阿玛!”
我的心腾地凉了大半劫,这是什么理由啊!
“好阿哥,算翎姨求你了好么?”
“不好!”他的小嘴厥着。
“难道三啊哥想看我摔死?我要是摔死会化成历鬼日夜缠着你,你不怕?”软的行不通我便开始恐吓,毕竟是孩子嘛!
“不…不怕!”他的喉咙明显咕咚了一声,依旧不买帐!
我几乎要绝望了,望了眼地面,不行!到处是石子。这高度也是我接受不了的。
“这是做什么?”正执无助时便听见了救命的声音。
“阿玛!”弘昀的小脸也顺间变了颜色。
胤禛胤缜抬头看我,面色铁青,小路子忙把梯子扶好。
一步一步往下爬,忽然脚一踩空,整个人往下落,心里直想着完蛋,却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胤禛被我垫在了身下。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和小路子扶起他。
他面色灰暗。看了看弘昀手上拿的花盆底鞋,脸色更是难看。
“你给我回屋去,没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半步。”
我惟惟懦懦地应是,他遂转过头。
“小路子,带二阿哥去佛堂跪着,叫侧福晋来见我!”
“爷,这事和二阿哥…”
他猛地瞪了我一眼,让我把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这样被遣送回屋,我,周璇,居然被关了禁闭。
心里越想越是堵得慌,挽月和玉芳在我的调教下更是无法无天了,听了我的事居然联合起来嘲笑我。
越想越窝囊,也不知弘昀怎么样了,李氏在胤缜那受了气,一定都连本带息算我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