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馨没有开房子的灯,黑漆漆的一片,仿佛她和家施陈设的轮廓融为一体,其实,她根本看不清楚手中的水果刀和苹果,只是靠感觉在切着。
她的手在本能上用到切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眼神涣散到从未有过的空洞,本来身边应该是有聂施的陪伴才对,不过,近几日聂施也不知道去哪了,每天很晚回来,她自个儿瞎操心也没用。周围总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静。
近日天气老是不好,呼啸的风总是不断攻击着掩不好的窗,窗户时刻在颤抖着。路馨干脆合上了眼,脸上出现了死一般的平静,狭长的眼睛闭起来宛如两笔墨水的勾勒,在月光的亲吻下安详而动人。路馨也是位上了年纪的女人了,皱纹也就显露无疑,像是几条山壑般,时不时有泪水的滋润。
在眼角划过的几滴泪水,变成了晶莹了珍珠,但是谁也没有看见,哪怕是那深深的泪痕……
她把刀重新拿起,那个终结生命的最好利器,锋芒的寒光竟像是火焰般卓跃着……她的手颤抖地厉害,刀片一步步逼近手臂,在刀片上似乎倒映着了手中流动的血脉……
小施……小施……那是无声的呼喊……
她的眼睛猛地挣扎着睁开了,往下看着那把水果刀就快要从她的脉搏割下去,离她的手也就只有一毫米。
这就像是一场梦魇。
“季洺,你等等!”季洺的身后传来了急促的喊叫声,转身看到的果然是聂施,那个在风中坚毅地看着自己的人。
季洺最近也不怎么联络聂施,即使是联络了,也就几句寒暄的话罢了,以至于她感觉到他变得陌生了……
“季洺,你……最近还好吗?”聂施走到了季洺面前,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的确,这几日都是和鼎弦在一起,不知道季洺有没有察觉到……
“嗯!很好!”季洺推着自行车缓缓前进着,聂施也跟了上去。
“聂施,我们算不算是男女朋友啊?”季洺转过身看着她,眼神多了一份不安与忧虑。聂施没有说话,她好像犹豫了一下,然后走近了季洺,说,“你呀,怎么就这么多心呢,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是什么?”
季洺扬起了嘴角,显出了孩子气般的笑容,这种乖戾的笑容更加让人温暖如春,他走了过去,抱住了冻得嘴唇发白的聂施,“聂施,你要知道,你是我对待的最认真的女人了。”
“聂施,不管我们会遇到多大困难,我依然会在你身边,我是那么喜欢着你!”聂施觉得季洺好像无意间变得成熟,说话的语气都好像是要他山盟海誓似的。
“你说这么是什么呢?什么会遇到困难的,你要有信心啊!”聂施又像往常一样抚摸着季洺的眉毛,那冬天里最干净的灵魂。
聂施看着他,想起了那个就算是站在大海中也毫不动摇的大声说爱季洺的上官允,眼神又隐着忧伤了,好像是被唾弃的霡霂。
季洺和她又一起走回了学校,上官允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在他们走回教室的门口,上官允便走向了他们,天真地瞳仁里只有季洺的眼神让聂施的心立刻融化了,好像是有着一些难言之隐。
“这么巧啊,小施也跟洺一起回来了。”上官允走上去环住了聂施的手。
“小官……”季洺看着小官,又无语地望向了墙壁。
“洺,怎么了?”小官看了看季洺,又看了看聂施,脸开始变得氤氲,“小施,洺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都是碰巧遇到的!”聂施说完,上官允好像做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然后又拖了聂施进去。
【放学】
“洺,我先走了!”聂施说完,转身便走了。季洺跟了上去,聂施把自行车推到了一个街口,神情好像在等什么人。
突然,远处有一个人正向聂施走来,那个人就是上次拥抱着聂施的男生。季洺看到了她冲着那个人微笑着,更像是他的女朋友,随后他们又一起消失在了这片橙色的天空,就在汽车奔驰的一瞬间,他们也被掩埋了……
“鼎弦啊,你要带我去哪啊?”聂施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眼前这个人居然三番四次地出现帮自己,虽然本小姐姿色不错,不过也不用这样吧!
“去到你就知道了!又不是把你给卖了。”鼎弦一边帮自己推着自行车,一边说话,不过,似乎车子缓缓行动的声音比他的声音还要大声。
“对了!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虽然聂施此时看不到鼎弦的脸,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就是这小子也不好意思了。
聂施没有说话,鼎弦就继续说着,“是季洺吧!”聂施用更加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她的印象当中,并没有向鼎弦提及过季洺。
“你是怎么知道的?”聂施终于说话了,大风吹着她的瞳仁,眼睛里似乎闪烁着阳光透过叆叇的余光。
鼎弦笑了笑,其实她无意中也坦白了,“你不知道,学校的人都在传!”便骑着车准备扬长而去。
“欸,停下,我还没坐上去呢!”聂施快速地坐上了鼎弦的自行车,两个人似乎是穿越着海岸与天空的交接的地平线。
他们在一家店里停下,聂施抬起头看了看,只是一家普通的饭店罢了,也没什么特别。
“你不是缺钱用吗?正好我在这家店打工,你也去做吧!”聂施被鼎弦拉了进去,里面其实是一家时尚潮流的咖啡馆,这是在外面看不出来的,门口还摆放着精品格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东西,而且生意也很火。
出来了一个人,看上去只是跟鼎弦他物以类聚的朋友,但处处都做得有老板的大气。
“鼎弦,你来啦!带谁来了,是女朋友吗?”那个男生原来是店长,但是看起来就如高中生,看来是因为某些原因而辍学的。
“你别胡说!”似乎刚才这句话戳痛了鼎弦的死穴,鼎弦对着他大吼起来,那个男生只是笑了笑罢了,并没有当真。
“要不要抽这个……”仔细一看,原来这个男的染了不明显的蓝发,看起来更加酷而且有一种天生的恶魔般的坏笑。他好像要从牛仔裤里拿出什么东西给聂施,聂施可以清楚地看倒满是肌肉的手肘上有一个明显的刺青,像是一条项链般,但刺青的外形又是一条活灵活现的龙头叼着一个戒指。不过,那些都是付出疼痛后所得到的华丽的外表。
聂施下意识地看了看鼎弦,这个富有神奇色彩永远让人捉摸不定的人,当每一次聂施试图去接近他时,他又总是避而远之。聂施在想,鼎弦的手臂会不会也有一个只属于他自己或某个人的定义的刺青……
当那个男生的牛仔裤里的东西快要现形时,鼎弦走过去突然触摸着他的手,“你想害死她啊,他奶奶的她不是这种人!”
那个男生知道无趣,脸拽了一下,又把那个东西塞回去,照样嘻嘻哈哈的,“哈,没事!还没正式介绍,我叫“隗韬!你就叫我韬就行了。”
“我叫聂施!”聂施说完,鼎弦便拉了她靠近自己,“这家伙是来打工的,韬,你就找个工作让她做吧!”
“聂施啊,好啊!”
当隗韬转身走的时候,聂施凑近了鼎弦的耳朵说,“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人姓隗的!”鼎弦听了笑一笑,说,“那你就听说过有人姓鼎的,除了我之外,我就没听说过。”
聂施又再一次看到鼎弦黑下来的轮廓,觉得眼前这个人真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很可怜。
这个咖啡厅九点中便关门了,在聂施临走之前,却收到了路馨打来的电话,“小施啊,你在哪呢,这么晚都不回来?”
“妈,你吃了饭了吗?”聂施小声地说着,用手捂住了电话。
“吃了。你这女儿,你不回来我怎么吃得安稳啊!”路馨那边似乎想要大声说话,却又哽咽住了。
“回了啊,妈,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事,就先不说了,回去再说吧!”路馨本来想告诉聂施的一个消息,结果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没事了!”也许就连聂施也没有留意到,路馨那几乎无声的歔欷。
“哦,既然没事,那就这样吧妈,拜了!”在路馨还没有说完,聂施就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刺耳的“嘟嘟嘟——!”的声音,那是对路馨而言多么无情又寒心的,路馨紧紧握住了电话很久没有放开,似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放声地抽泣着。在痛定思量了之后,她又按下了电话数字,这次显示的却是蒋丽敏的电话号码。
“喂,是路馨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女人声。
“是我,你能来一下吗?”路馨的声音压抑着,听起来平淡得没有语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