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绪方葵,就是那个在为了弦不惜一切的人。
我爸爸是日本人,母亲则是中国人,因此我是混血儿,姓绪方。我出生在中国,也一直在中国生活。没有人因为我是日本混血而排斥我,但同样的,从小到大我也不是很受欢迎,一直都是坐在角落里默默无闻地一个。但是我却觉得自在,因为这样的日子平淡。
就在十三岁那年,父母离异了,好像一切都变了……时光交替的日子,都向着反方向无意识地轮回。
他们离异的时候,并没有跟我商量,虽然我已经十几岁了,但是他们认为没这个必要告知我。就在这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同居度过了一个月,但是,最终,秘密还是像个无形的炸弹爆发了。
“为什么这么大的一件事都要瞒着我?”我激动地想要走过去撕掉那张让我们支离破碎的离婚协议书。
“葵,不要这样!”母亲走过来拦着我,想要制止我再往前走一步,这是,父亲出来了,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吸着烟,飘出来的烟在明亮的灯光下像是有形的物质一样污浊地飘在空中,形成了云雾般的样子。
“你就撕吧,我让你撕,但是,我跟你妈离了就是离了,没感情的两个人,就算是没有离婚纸为证,也没可能在一起的。”我当时想,他还是我爸吗,以前那个让我骑在宽厚的肩膀上说笑话的父亲怎么会有这样的嘴脸,怎么能够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说离就离,事先没有一点预兆。我的愤怒立即掩盖了我的理智,能露出这副恶心的嘴脸的人,根本就不是我爸。
“怎么能够说离就离,十几年的感情说散就散,怎么会这么儿戏?妈,你说啊,你都对爸没有感情吗?”我拼命的争扎,要我怎么接受,本来比冰川还要坚固的感情原是那么的脆弱无能,怎么能说得如此决断,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还谈笑风生,那样的面容,我怎么能够置之不理。
母亲停了下来,好像是怔了怔,眼角的泪水就快要溢出来了,可是又被迫搬地收了回去,更像是一种指令,内容就是装出一副想脱离关系的人。她没有说话,静静地,更像是一种无奈与忧伤的笼罩,失去的只是控诉的能力。
一切又好像被勒令寂静了……
“没有了,什么感情啊,哼……”母亲的话语停留在了“哼”字上,没有用上力气,只是轻轻地自然而然的吐出来,是可笑吗,还是可恨?又停留了半响,才出声,“葵,别让我们担心了,即使分开了,我们还能得到幸福的。”
我咬住了嘴唇,不停地望着天花板眨着眼睛,好像是个气囊,一旦泄了气,就不再膨胀了。热辣辣的眼无时无刻都像是个缺口,流出来的眼泪是止不住的。
我很累,不想去理会了,我没有试图去了解他们的想法,因为我知道这些都是徒劳的,我更像是个局外人,又或者是路过的人,他们的世界,好像霎时间变得我陌生的世界,然而,他们却又对我的世界那么熟悉。两者好像没有得比较,又或者这本身就是个不言而喻的东西。
霎时间,希望全身瘫痪,然后浑然睡去。
母亲又向前走了一步,故作坚强地看着我,而我却无视了她的眼神,甚至没有理会她眼角里偷偷滴下的失落。
我冷静地走了出门。也许是门的响声,我几乎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声音。也不想听到。我跑了出去,不顾一切。
下了楼,就能看到冗长而且潮湿的巷子,只是楼上的窗帘上微微地泛出光芒。我没有想太多,虽然我知道这个巷子肮脏而且坑洼,虽然向左转我就能像平时一样走到宽敞的大街,但是我没有。我尝试着走了进去,就像是以身试毒。整个巷子回荡着沉闷的脚步声,时不时可以闻到烟酒发出来的恶心的气味,我一直走,毫不畏惧。
当我走到尽头,却没有想到在我的左侧就是一家看似五光十色的酒吧。
炫彩的灯光此刻正照着我的脸,一切都在不和谐但没知觉的进行着……
我走了进去,是报复吗?我不知道,我想就这样泯灭了,再也消失不见。行吗?
里面形形色色的人对于我这个看似十二十三岁的女生好像并不感到惊讶,反而有点熟视无睹。我身上并没有什么钱,摸摸口袋也好像只有母亲刚给的100块。混混沌沌地不知道要干什么,直到……
一个宽厚的肩膀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顿时感到压迫感,它像是寄生虫一样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肩膀,使我一个劲地往一位大叔身上挨近。
我转过头来,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看上去应该有三十多岁的大叔色迷迷地看着我,有点毛骨悚然。他再次挨近,说,“妹妹,第一次来啊,要不要我带你玩,叔叔在这方面可是很有经验的啊!”我知道这是心怀鬼胎的人,我用力地想要挣开他的手,可是却越抓越紧,都快要把我的胳膊抓断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需要你,滚开!”我拼命地说着,手肘只有一个劲地疼痛,在半空中死命地甩来甩去。
“大叔,你想老牛吃嫩草啊,快放开她。”这时,他出现了。冷峻的脸庞下基本看不出是在生气还是在嘲讽,他看着大叔,漂亮地甩去了一拳。
大叔松开了熊爪,我躲在了那个男生的后面,他拉着我的手,在众人的目睹下逃离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在这里会发生这样的一幕,我以为我的这一生就这样完了,沦为了大叔取乐的工具。没想到,他出现了,和我一样是敏感的年龄,带着我一起逃跑,永不回头。
“你没事吧!”他还是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喘着大气说。
“嗯!我还好,你是谁,为什么要帮助我?”我看着他,这幅摸样简直跟星光闪耀的明星差不多,光看在暗哑的路灯的斜映下就已经是一个矫健冷俊的少年的轮廓。
“我吗?路见不平嘛,要不我不帮你,你恐怕就要……”他憋了我一眼,实际上那时我并没有看着他,他显然看到我心事重重的样子,故没有说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他递了一条手巾给我。
“葵,绪方葵。”我看着他,骄傲的轮廓又与灯光重合,仿佛看到了一点光斑就映在他的嘴角,变成模糊的沟壑。他笑了笑,说,“这样啊,我叫鼎弦,你叫我弦就可以了。”
那天我遇到了他,便认定了他,而过了一个月后,我们成为了情侣。
一年过去了,因为我们都互相扶持,所以我很快就忘了双亲离异的事情,我搬到了他那里住,好像他跟父亲的关系不大好,所以整个房子之前就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他的成绩很棒,在班里面更是人气王,就是这样的他,受万人瞩目。可他说过,跟我在一起,才是真正的他,简单而且快乐。
我以为之后的一切都会风平浪静,我们会彼此一直幸福下去。
那年我们都十四岁了,一如既往地我们又能够走多远……
“葵,我的好女儿,求求你,帮帮爸爸,要不然,你爸爸我会死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对着我哭得眼睛红肿,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会是我的父亲。他满脸的胡渣,比起以前现在倒是更肮脏,好像是被什么折磨得很辛苦,整个人的脸消瘦得只剩下骨头。
我没有表情,在我得知了他这一年里染上了毒品,并且好赌好酒后,我几乎想要愤怒离席。但看着眼前这个苦苦哀求我的男人,我怎么能够忍心看着他往火坑里跳。
“你不如戒毒吧,这些犯法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我低声细语地说。
“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女儿,你帮帮我。那些债主说只要帮他贩毒贩到还清为止,就可以了。我年纪这么大了,做这些肯定会很招摇,可你不同,警方不会留意你的。你只要每逢星期六日到‘潮流’来就并且把这些交到买主那里就算完成任务了。女儿,我求求你,我现在就只剩下你了。”他死命地抓住了我的手,可是,对于他,我就连同情也不想,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完全让我陌生。
“贩毒是犯法的,难道你不知道吗,或许你去跟警方说,他们还会手下留情。现在你还想扯上我,我可是你的女儿欸,不是你还债的工具。”我愤怒地拨开了手,当我准备离开时,却猛然看到尖锐的匕首放到了他的脖子上。
“不要走,要是你不帮我,我死了算了。”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脖子上滴下了几滴鲜红的血,他真的什么都能做。也许是我被吓着了,也许是心里还残存这一点血缘关系,我坐了下来,并且保持了冷静。
“先擦擦脖子上的血吧!”他放下了匕首,我地了一条白色的手巾过去。
“女儿,我的好女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我不应该这么烂赌,我不应该吸毒,都是我的错啊。”他又开始虐待自己了,总是用手大力地敲着自己的头颅。我想视若无睹,可是……
“你还是省省吧!那些人那不成会杀了你。”我调侃了几句,他便皱起了眉头,“是啊,他们都不是人,是地下钱庄借的,不还,杀了我。”
我知道我这么做是错误的,一开始来到这里根本就是错误的开始,是上帝让我做了他的女儿,而且,正如他说的,也就只有我了。
此刻的心情就如万花筒般飘絮着撕裂的心之碎片,是我的心软,是我太过脆弱,因为他是我的父亲,这已经成为了十四年无可厚非的事实,同样的,也不能置之不理。
“好吧,我帮你,那你就不用死了吧……”
可是,我没有想到,就在一次交易中,我的父亲为了让我长期帮他,竟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下了毒品。
果然,如他所愿,我离不开这亦真亦假让人漂浮的粉末。
我再也无法抽离,可那个人却依然以为我没变,居然固执地跟我一起戒毒。
我知道,我欠他的太多,弦,我不能误了你,就这样吧,我要让你自由。尽管我是那么的不舍得你,那么的喜欢你,尽管我想永永远远看着你比任何人还要纯净的笑容,就仿佛是晨曦中的地平线,却又隐藏着深远。
我那时的决定让你永远地看不见我,可是,就当成全我吧,我想就这样纵身一跃,让我拥抱高低起伏的气流与呼啸而过的狂风。别恨我,即使你想起我时,是那个黑压压的背影。
即使世界抛弃了你,可还是有你要珍惜的人。
即使我以我的方式离开了你,我的灵魂也会代替我守护你。
即使我坠落着,那也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即使当我还是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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