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时12:20
在盛元广场
时间滴答滴答地飞逝,每个人又向死亡走近了一步。
聂施快速的穿越人群,企图快点到盛元广场,从墨镜看出去的天空,是自己最喜欢的灰色。
那位少年企图想要纵身一跃,紧紧握着手机在掌心里,对于刚才在电话里的话语,也已经置之不理,甚至在心里荡然无存。他在高高的有七层楼高的天台上,没有胆怯,更像是解放。
聂施走到了鼎弦的楼下,想想该不该见他一面,告诉他再见之后自己就要自动地走进警察的大门了,也许是最后一面了,说真的,有点舍不得。但自己现在又急着去见季洺,或许过了今天,就没机会见到他了,大家要分道扬镳,他去他的英国,自己却沦为了罪犯。
手中握着的手机很久没响,只是握着,也没有要打的意思。聂施的眉毛紧扣在了一起,脸也变得扭曲。
大风凛冽地吹着鼎弦的头发,在空中盘旋的云彩,有预兆地游荡着,它们俯视着看着这位少年,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在太阳的光照下,帅气而且洒脱,好像就连云彩也说,“那是我看到的最美最单纯的微笑了。”
是啊,他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恬淡的微笑,把手张开成了个大字,不像是要向死亡逼近的人,更像是要尝试飞翔的人。因为就快要死去的人,不会有这种宁静的剪影。少年好像依稀想起了,那个让人心疼的死去的女友,她当时也好像是这样,展开双臂飞向在地上的自己,那时她好像还带着微笑。
看着他的姿势,想起了当时在楼上那个展开双臂坦然地微笑的女孩,他又重新出拥有了她的背影。那个女孩的不甘心和倔强成的剪影,又重新地交织在了少年的影子里,在炫幻的太阳光下,好像出现了两个重叠的影子。
聂施戴上了太阳眼镜,准备走的时候,却发现了周围有了两辆警车,里面的警察走了出来。处于心理作祟,聂施下意识地怔了一下,本能直觉是自己在没有自首的情况下,警方已经先一步查出了事情的真相,正走向自己拷下那冰凉且代表着所谓正义的手铐。
聂施想跑,不知跑向哪,她整个人已经僵住定格在那里,眼睛无神地望着正向她走来的警察,警察也正看着她,的确是向她走来。她的脸在冒汗,密密地,织满了刘海覆盖的额头。
时间滴答滴答地,像是有预兆地驶去。
直到穿着警察服的人和自己擦身而过时,聂施松了一口气,目送着他们走上了鼎弦所在的公寓,匆匆地走了上去,像是上面有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聂施望向了鼎弦所在的房间,更像是个密不透风的密室,周围都被黑压压地窗帘覆盖了,真难想象里面是住了一位像鼎弦那样的人,不,根本想象不到,里面能住生命。
想想都毛骨悚然。
少年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他闭上了双眼,以至于他看不到下面围观的人们。
葵,原谅我,原谅我这么晚了才来找你,你为了我而牺牲的生命,现在我原数还给你了。之前不是我没有勇气,而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使命,现在完成了。
葵,不要等不耐烦,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也不要生我的气,就当是补偿,你为我牺牲,而我是为了那个同样让人心碎的女生献出了自己。不,这应该是对她的回报,作为我再次见到你的缩影的回报。
再见了,这个让人憎恨的世界……再见了,施……
大风再次凛冽地吹红了他的眼,警察也很快的走上了没有搭天棚的顶楼,一开门就是迎面锤击的狂风,好像是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的无形物质,在狂烈地挥洒着他们的脸。
少年向他们回了一个微笑,纵身一跃。像是雄鹰般勇敢地踏出了这个世界。
是重重地气压声,接着是粉身碎骨的坠地声,“啪——”一下打破了沉寂。
我坠落了。但那个人,别哭,你看啊,我终于自由了。
聂施回过身来,沿着物体坠地的声音走到了公寓的另一边。虽然不确定,那的确是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好像是与死亡对对碰的肉体自由落体声,应该是什么人离开了人世了。
慢慢走到那里,心就怦怦地不停撞击,无法收回的视线,无法闭上的瞳孔,此刻正折射在一个血肉模糊但仍有清晰脸庞的少年面前,他闭上的眼仿佛让人洞彻了心灵。一时之间,愤懑,哀伤,疑惑,盘旋在脑海。
她快速的冲了过去,拨开了人群,泪眼朦胧地走向了这个安然死去的人。眼泪止不住了,止不住了,滴答滴答地像是时钟敲击声堕落在地上,密密交织成了阴影。
还记得哭着的时光,谁来补足?
聂施止不住抽噎起来,不顾其他人的围观,肆无忌惮地哭了,她趴在了鼎弦血染的身上,血泊也渲染了她的洁白无瑕的衬衫。
是我视线太模糊了吗,我看不清你的脸,看不清,看不清……为什么,为什么我极力想要擦干的眼泪,却还是狂泻不止,我哭红了眼,你能帮我擦拭吗?
我不想对你的记忆模糊,鼎弦,为什么……
【十个小时后】
“嗡——嗡——”头上驰骋的飞机发出了雷鸣般的声响。
聂施一蹶一拐地走到了机场,望着呼啸而过的飞机,无语地张着嘴巴,心里清楚那是飞往英国的飞机。夜班航机总是让人感觉很神秘,静谧的天空划过一条长长的线,更宛如流星的坠落,总是一闪而过。
谁能告诉我,如果这是梦,那么我将怎么醒来?
实际上我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