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看着他,看着这个昔日爱他就像是习惯的季洺,这个永远值得让自己为他流泪,值得让自己就算每天淋着雨也在门口等他的季洺,值得让自己织了几个通宵毛巾但不会喊辛苦的季洺,她笑了笑,笑得美若天仙。
“季洺,你看着我。”当季洺转过头来时,小官已经眯缝着眼和自己的嘴巴贴近了,她含着泪水轻轻地点在了自己的嘴角,更像是吻别。
风与浪正在密切地交接着,像是不可或缺的伙伴一样永远附和着对方,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浪在咆哮的时候有一部分是风在出力。
在漆黑得看不见天地的夜晚,月光流泻在女生光滑的脸上,只听到女生用压抑的声音对着眼前的男生说了一句话,“洺,我恨你。”
一滴眼泪聚成的汪洋永远都不会在心中蒸发……
休息了两天的聂施像是补充了能量,脸上那似乎怎么也抹杀不掉的乌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依然是一早起来去探望路馨,然后递上自己亲自煲的汤看着路馨喝完再去上学。
只看见一些女生纷纷跑到了学校门口的公布栏,聂施觉得好奇,这不就是前一阵子贴自己合成照的地方吗?聂施也跟着走了上去。
本以为可以置身事外地幸灾乐祸一场的,结果聂施也跟着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是谁偷拍了两个人的亲吻镜头还不知廉耻地贴在了公布栏上,而那两个人在沙滩上亲吻的背影竟是季洺和上官允。聂施没有再看,她逞能地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
那该不会也是某个人的恶作剧吧,该不会又是某个人的合成照吧,但照片的像数这么低,怎么看也不像是合成的啊!
一整天聂施都没有上好课,季洺也似乎没什么要解释的,一气之下连午饭都不吃就跑了出去了。
出来的时候,没心没肺地撞上了鼎弦,鼎弦这时正戴着一副蓝白色的周围还印着一把小吉他的镜框的眼镜,一下子就让聂施注意到了,便随意地问了一句,“你近视了吗?平时也没见过你戴眼镜啊,不过,怎么看起来眼镜空空如也啊!”
当时鼎弦就笑了笑,说,“我摘了镜片而已。”
聂施看了看鼎弦,突然笑着说,“你要去哪?”
鼎弦抿了抿嘴,说,“去地下室啊!你要不要去?”说完,聂施便点了点头,鼎弦又拉着聂施的手走进了学校的地底下,像是个无底洞一般,进入了一个少年的眼球。
那位少年站在那里原地不动,好像是没有要前进的意思,不过,早就失去了光彩的眼睛,让少年变得有点叛逆,他在树下,手握成拳头,嘴巴一直咬着不松。
“怎么吃饭的时间也要练习?”聂施一边顺着风而去一边对着鼎弦说。
鼎弦无时无刻都戴着耳机,但是该听的他又全都听得进去,他回了聂施一个微笑,“因为最近我的乐团有演出啊,就在学校,你怎么会不知道啊?
聂施本来就是个不太爱管闲事的人,再加上也没有人提起乐团要在那一天演出,当然不知道,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对鼎弦说出口从来没有留意过,就干脆闭嘴不说。
“喂,看谁来了,还带着谁?”一群人不知为什么欢呼,有乐团的,也有围观的(某种程度上算是粉丝),之后,一个男生又带头起哄。
“鼎弦,怎么把我们的聂施尖子生带来了!”一个戴着耳钉的男生走到他们面前,他就是吉他手,那个拿过全国吉他手前三名的左炫。
“你干嘛啊你,别一来就吓唬人家。”鼎弦跟他附和着,有说有笑的就走到了乐队面前,时不时地两个男生用拳头碰碰对方的胸腔,聂施就觉得奇怪,男生的友谊吗?
聂施找一个地方坐下,听他们练习,虽说是演习,不过就已经像是在开演唱会了,让聂施瞬时对这个玩世不恭的鼎弦有了重新的定义,认真唱歌的时候就如同季洺打球时冲她吐舌头的时候。
“听说,所有的歌都是鼎弦一个人写的,作曲是和左炫完成的,我真的越来越佩服他了。”一个坐在聂施身旁的女生跟旁边的说起悄悄话来,眼睛里还时不时地冒着金光,那是花痴的光辉。
“因为他很帅气,还有声音里细腻且忧郁的声带,让我一直都很支持他。”另一个女生又说。
聂施没有听下去,只是看着鼎弦的享受音乐的样子,像是天生的歌星般拥有把所有灯光聚焦的本领。
【校制狂欢日】
聂施站在了人海的中间,最不显眼的位置,最容易被人浪吞噬的位置,看着舞台上的七彩灯,还有摆上去就架势十足的乐器,知道是轮到地下室表演了。
现场一声“Showtime!”全场的人都欢呼起来,一些女生的手臂一挥鞭挥到了聂施的头上,聂施也没有说话,就当看不见,自己弄了弄头发。
只见升降台慢慢浮现人影,穿着一袭蓝白衣服可以说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了,只见聚光灯聚焦在鼎弦的低着头的脸,夹带着几滴汗水,他似乎在喘着气,前奏出来了,他朝人群里望了一下,目光停留在聂施那里,“这首歌,叫《羁绊》,送给你们!”
一种忧伤但带着摇滚乐的歌曲奏起,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接着一个清新没有杂质的歌声出现了,他在舞台上神情演奏着,“当孤独变成默契,当绝望幻成布景……”
聂施闭着眼听着,歌声里似乎是急切想要跟谁述说的忧伤。
当孤独变成默契,当绝望幻成布景。
而我在冬天撒满了星星。
春天却只剩下灰烬。
当混沌席卷天地,
玫瑰花此刻已凋零。
你坠地,而我就在原地。
我爱上属于你的抽屉。
整颗心溢满着你,撕裂般的风景。
我宁愿相信,尘埃弥漫了眼睛。
樱花铺垫成旋律取名就是回忆,
月光屏蔽了身影。
……
所有的一切都顿然无声,全部被这深邃的眼神遏制了……他从人海找到了你,他看着你漂亮的瞳孔,就像在另一个世界看着自己。
一切都悄无声息,像是一个有回音但孤寂的小房子里,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没有吵杂的欢呼声;也没有在台上深情款款的演唱的鼎弦天籁般的声音;也没有了乐器发出的沉闷的声音,一切比幻影还不真实,都安静。
聂施从那个人的眼里看到了愧疚和焦虑,她的脸变得红润,慢慢地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少年的冰冷且急喘的脸,宛如是风尘仆仆赶来的王子,晶莹的汗水如青春般无情地挥洒落地,其中一滴落在了聂施的手上,像是走向回忆的泪珠。
聂施再次心疼地抚摸着季洺英俊不凡的脸,想起了在灯街上就只有他们两个拥抱的背影;想起了在医院那比北极还寒冷的房子里因为有季洺而让温暖油然而生;想起了曾经的岁月因为他而让泪水多次漂浮在眼睑前面……
一滴还有余温的泪水夹带着疼惜从聂施的眼角一划而过……
在最不显眼的地方其实就是鼎弦一直用余光关注的地方,但他原本想要唱完《羁绊》这首歌后的对白都在那一刻幻成泡影,他看到了滚烫而炽热的泪水在他们之间的暧昧之中蒸发,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让人无法打扰,他的心也在这放荡且懵懂的感情中绽开了罂粟……
聂施跟季洺抱在了一起,抱得紧紧的,像是生怕谁会来把他们拨开,在他们无声的拥抱中,根本看不到上官允那近乎绝望的脸庞,像是失意的娃娃。
她在人群外面,看着他们,在樱花的洒落之下,扬起了嘴角,嘴角还残留着刚刚沸腾过的泪水,她那不含名义的笑惊艳了乌鸦,飞向了天穹,像死魂般在天空盘旋。
她走了……不带走任何痕迹……
聂施跟季洺和好了,感情好像也像以前一样更好了,即使回家的路是这么的不同,季洺还是坚持每天都陪她回家,自然鼎弦也不用陪着聂施。
每次季洺都总是默默地没有说什么话,就站在自己的身边,每次聂施总要找话题来逗他说话。
“季洺,你看啊,这夕阳还真好啊,是不是?”在夏天的时候,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个偌大的夕阳照着自己,还有嗖嗖而过的急促的汽车。
“嗯!你喜欢就好!施,看看,我是不是发烧了,头好像被太阳烤得很疼。”季洺轻轻地抓住了聂施的手,把她无论何时都冰冷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聂施一下子紧张起来,以为他是真的病了,仔细地感觉着他的体温。
“呀,你骗我对吧,怎么这额头比我的手还有凉啊……”聂施还没有说完,后面就有一只不瘦不壮的手臂恰好将自己推向了季洺的身体上,季洺闭着眼,手掌轻轻地放在了聂施的头上,只是碰到了蓬松的头发,他咧开的嘴唇单纯得笑着,是笑着多么夺目而好看,像是初春第一朵盛开的花。
就像是梦境一样,又好像是电视剧……
温柔如同迷药般弥散在布满尘埃的苍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