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一阵紧张，忙说：“好吧，那你们开张单子吧。”
小阳呵呵的笑了几声，同时开了张放射申请单，让建平自己走了。
“余江，看你像模像样的，难道他老婆真有病？”小阳道。
“西医讲究望触叩听，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其实这两者的意思基本是一样的，就是要仔细检查和询问病史。你难道不觉得建平老婆脸色哪像一般的二十出头的女人？再累的话，也只是疲惫的神色！”余江煞有介事的回答。
“别来这一套，故弄玄虚，嘿嘿。你不也让她去拍片子了？”不服气的语气。
“那是等待证实！我只是想说，虽然辅助检查会给你想要的结果，但体格检查很重要，有的时候没有辅助检查，或者B超、拍片子、验血之类的没有特征性指标的时候，还是得靠你全面的检查发现问题。”余江轻轻的说着，好像不仅是对小阳说，也是对自己说的。
“这句话还有点道理。是啊，老中医们还真从不依赖检查！”小阳认可。
“我觉得你有时候还比较封建的啊。”余江说道：“是不是因为是朋友老婆，你不好意思检查！城里面还有不少男妇科大夫呢！呵呵。”
“那是城里，小子。在乡下，你还真的要注意一点的。”小阳道：“再说了，我们不也规定男医生检查女病人要第三者在场，而且最好是女性第三者啊。”
“是啊，这是规定。”余江道：“可规定是针对所有医生制定的。人可是各式各样的！我认为只要我们心无杂念，可以漠视这种规定。”
“这么说来，你余江真是正人君子啊。”小阳坏笑道：“我可不是啊，呵呵。”
“我可没有说你什么啊，”余江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讲的这个理！”
两人边聊边等着结果，就像是运动员等待裁判的结果。
大约半小时过后，建平拿了张放射报告单来了。
的确，老钟写的字不是大多数人能一下子认识的。建平嘀咕着：“这写的什么呀？”把纸递给小阳。
小阳接过一看，有点惊讶，又好像是在意料之中，转手给了余江。
余江看后，对建平说：“恩，你老婆右侧胸腔有积液。”
“那是什么毛病啊。这几个字我也看出来了，还是大量。可是他前面啰啰嗦嗦还有一大堆啊。”建平很是紧张。
“哦，他那是描述，用的都是些医用术语，所以你就不一定明白了。”余江解释道：“这些东西是给我们看的。你要是全看懂了，你也可以做医生了，呵呵。”
“原来如此。”建平道：“可是胸腔这么多积液是怎么回事啊？难怪她喊胸闷的。”
“渗出性胸膜炎。”余江回答：“看来你老婆这病在小阳这里是解决不了的。我写个借片条子，你去借X片子，跟我到病区去吧。”
余江说完，瞟了一眼建平，看到一丝疑惑和焦急的眼光，但很快就消失了。
小阳说道：“那就这样吧，待会儿我来看你。”
余江还是请小阳写了门诊病历，然后交代小阳帮着办好住院手续。自己一个人先到病区办公室等建平夫妇了。
一进门，余江发现除了潘向东、老周以及小张，院长也在，而且院长正和潘向东在愉快的交谈着，居然还提到了小阳。见余江急匆匆的进来，院长笑嘻嘻的说道：“余江，我是来查岗的，你去哪儿啦？”
余江一愣，忙说：“外科门诊。”
“那是你的岗位吗？”
“不是。”余江有点恐慌，回答道：“病区事做完了，只是想去门诊坐坐。”
“还不是想找地方练手，呵呵。”潘向东笑着打着圆场：“怎么样，今天清了几次创，换了几次药？”
“就一个清创，一个换药。”余江回答说：“才缝了两针。不过换了个大药。”
“什么意思？换大药？”院长明显离开了原来的话题。
“就是那天殷勇带来的病人。”余江道：“潘主任知道的，我们怀疑是颈后蜂窝组织炎的，人家去县城看了，还做了切开引流！今天来换药的。”
“是吗？”潘向东看上去也有点丧气，说道：“也怪我们当时没有和他讲清楚啊。”
“不是的。”余江道：“老李心里有疙瘩是主要原因。”
余江想问一下潘向东几年前的事，见潘好像不愿意再谈下去的意思。便说道：“马上有个病人来住院，是个女病人，渗出性胸膜炎，是小阳朋友的老婆。潘主任，你看……”
“哦，刚才小张医生已经收了两个病人了，我看就收在我们床上吧，正好我们女病房里面有空床。”
“好吧，那我去和办公班护士说一声。”余江答道。
按照惯例，胸膜炎病人一般都是内科病房收住的，因为这种疾病主要以用药为主，不需手术。可能是小阳认识的人，也可能是其他原因，余江和潘向东似乎都认为该收在自己的床位上。
正当余江和小蒋护士说着床位的事，建平扶着她老婆上楼了，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只片夹！
安置好病床，余江一手拿着病历夹，一手拿着片夹来到办公室，建平自然跟在后面。
潘向东连忙接过片子，对着阳光一看，道：“这么多积液啊！”
这时候，老周、小张也凑了过去，道：“是啊，都平第4前肋了，心脏都有些左移了。”
院长是最后看片子的，看完后，问道：“大家看看，怎么处理最好。”
建平见大家都很重视的样子，连忙打起招呼，散着香烟。余江看得出，建平和他们都不是很熟悉。
老周第一个发言：“余医生诊断明确，渗出性胸膜炎，右侧胸腔大量积液。我看片子上，左肺和右侧那么点能看得见的肺野还是清晰的，没有结核病的表现。一般来说，这种大量的胸腔积液基本上都是结核性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第六型结核病。就积液的分析，单侧胸腔积液还常见于肿瘤，尤其是胸膜上的肿瘤，例如恶性间皮瘤。需要鉴别的话，就只能是穿刺做病理化验了。至于治疗方面，我觉得最佳方案是穿刺抽液，一来可以迅速缓解症状，二是可以化验定性。只是……”
老周讲话了，小张自然就不会再接口。
院长忙问：“老周医生，只是什么啊？你把话说完嘛？”
老周道：“只是我们这边胸部穿刺基本是不开展的，我们都没有做过。”
余江看了看潘向东，又看了看院长。谁知，潘向东马上问余江：“余医生，你的看法呢？”
“我看。”余江还真的清清嗓子道：“老周医生分析的不错，只是我看还是结核性胸膜炎的可能大。原因是间皮瘤的患者一般年龄都较大，而且胸痛症状会更明显一点。至于胸腔穿刺，我想，只要我们和家属讲清楚，精确定好位，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这是，潘向东看了看院长，见他不想说话。便接着余江的话说道：“的确，大医院的胸穿检查时不分内外科的，每个科室都是自己做的。这样吧，既然病人在我们床上，那就我们来做！余江，等会我们和病人家属谈一下，签个字。等体液化验结果出来，疾病就明确了。”
自然是余江去准备穿刺器械了。由于没有专门的胸穿包，余江只能去手术室向局麻借了个腰穿包，又开了个清创包，最后还个护士长要了两个50CC的大针管。
潘向东对建平说道：“你放心，我们会很仔细的帮你老婆抽液的。但是话要说回来，这病不能一次抽完，肯定要抽几次，因为每次不能抽的太多。其实这只是个小手术，主要是病人和我们要配合好，呼吸要浅而均匀，万一不慎可能刺破肺子，是会引起气胸的。还好病灶是在右面，离心脏较远，不会影响到心脏。你看一下，我写的这些，同意就签个字。”
余建平仔仔细细的看了潘向东的手术同意书，还是犹豫不决。正好小阳上来，不由分说道：“你放心吧，这是最好的办法，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建平这才签了字。
“那好，我们马上过去，就在病房里穿刺。”潘向东收起病历，对建平说道。
十分钟后，潘、余、徐三人戴着口罩帽子来到病房，余江还推了辆小治疗车，以便存放各种器械。从神情看，建平比他老婆更为紧张。他们让病人反坐在一张靠背椅上，双手抱住椅背上部，训练了几次呼吸。然后让病人把自己的小背心和衬衣往上撩起，露出右下背部。明显可以看出，病人的右背部比较饱满。
“余江，准备吧。”潘向东道说着，自己走椅子一侧，一手扶着病人的右上臂，稍稍抬起。小阳则拿着片子站在窗口。
余江自己拖过一把椅子坐定，选择了肩胛骨下缘腋后线8－9肋间隙，消毒、铺巾、局部麻醉后，沿第9肋骨上缘进针。明显感到突破感后，迅速拔去针芯，接上50CC针筒，只见淡红色的液体很快久了出来，但看上去还是很清澈的。
潘向东问病人有没有不舒服或者气急，病人轻轻的摇头，道：“看样子就是结核性渗出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