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50CC针管已经吸满，余江示意小阳拿着大弯盘承接一下。在换针管时，余江用手指尽量及时按住针尾，尽量避免空气进去，尽管余江知道，那种压力空气是进不去的。同时还留了一试管让建平送到化验室。
不到十分钟，余江已经抽了十几管胸水了。潘向东提醒道：“余医生，已经750ml了，虽然病人现在没有什么反应，但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小阳，你去叫小蒋来一下，我让她准备两支链霉素的，打开后拿过来。”
“好的。”小阳出去了。
余江也已经明显从针管处感觉胸腔压力明显增大了，而且针头也开始随着病人的呼吸上下翘动了。所以等小阳一到，连忙抽好药，直接注入病人右侧胸腔。然后迅速拔出穿刺针，用消毒纱布覆盖。
“建平，你把这试管送到化验室去。”余江对着不敢喘大气的建平说道。
“哦。”建平这才反应过来，面露微笑的回答：“真有这么多水啊！”
“还没有抽光呢。”潘向东说道：“看上去就是结核性的渗出液，你去化验明确一下！我和你说过的啊，要分几次抽的，顺便用些药。不过，余医生今天抽的是蛮多的，你老婆配合的也很好，你看，不是没事吗？”说完转头问病人：“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感觉呼吸轻松多了。”病人回答。
“那就好！”潘继续道：“住院时期，用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要注意休息，加强些营养。”
“那没有问题。”刚想离开的建平马上说道：“你们要帮我用好药，我也买最好的东西给她吃！”
“呵呵，这也没有必要！”余江说道：“药是对症用药，吃的东西以高蛋白为主，弄些鱼啊、鸡蛋之类的就行了。”
“那不更好。”建平满心欢喜的下楼了。
等余江他们回到办公室，院长居然还在，看上去心情也不错。
见潘、余两位回来，忙问道：“怎么样？”
“一切顺利。”潘道：“从抽出的液体来看，应该是结核性胸膜炎。”
“小伙子们干的不错。”院长用香烟来奖励了。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化验报告送来了：暗红色液体，比重大于1.018，细胞计数大于500/CC，多为淋巴细胞，利凡他试验阳性，蛋白定量大于3g%。
余江对潘向东说：“诊断出来了，什么时候再抽？”
“过两天在拍张片子看看，”潘向东回答说：“从病人的体质及反应来看，肯定还是要抽上一两次的。不过，我们通过局部用药后，渗出肯定会少一些。还有就是时间也不能太长，万一胸膜粘连后就难抽了啊。”
“好吧，”余江答道：“我待会儿和病人及家属再解释一下。”
正在这时，小蒋护士拿了份病历来到小张医生跟前，道：“张医生，有个消化道出血的病人，在你床位上。”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小张回答。
余江一听，有点疑惑。潘向东见状，笑道：“肯定是血吸虫性肝硬化，食管静脉破裂的患者。”
“是吗？”余江心里还是不解。
小张急忙收起在做的的病历，拿起听诊器和血压计到床位上去了。
“我们的护士还是会分一下内外科病人的。”潘向东道：“上次我和他们讲了一课。”
“既然是出血了，那是不是我们也得去看看？”余江道。
“等小张回来再说吧。”潘蛮有把握；“再说。老周医生处理这方面的疾病还是蛮有一套的。”
“那你怎么能肯定是血吸虫性肝硬化引起的啊？”余江心里还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哦，这你可能不知道。”潘向东回答道：“我们这里以前是血吸虫病高发地区啊。就我知道的，最起码有3－4个村，上了年纪的人都患有血吸虫病。他们有的就内科治疗后缓解症状了，有的都已经做过脾脏切除。每到这个时候，陆陆续续就会有一些病人会来住院，大多数是出血啊、肝昏迷或者继发感染来住院的。”
“哦。”余江略有所思，说道：“那他们岂不是要花好多钱来看病？”
“不是的。”潘说道：“那时患有血吸虫病的，县里面都有登记的，而且会发给他们证明，凡是以后由于血吸虫病引起的一些并发症，上面会给报销或者经济补偿的。只是，有一些病人，当时没有明确诊断的，那就没有了。”
在余江的概念里，读过伟人的“送瘟神”，知道“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的悲惨，也知道“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的欢欣鼓舞。可是真正的碰上血吸虫病人，余江心里还是感慨万千。
“我也去看看。”余江对潘向东说道。
“行啊。老周医生应该在的，他小时候住的村子就是其中之一。”潘满脸凝重。
余江来到病房，见老周和小张医生都在病人床边。
看上去病人的一般情况还可以，躺在床上，平静的回答着小张的提问。
是个男性患者，约摸六十多岁，从脸部及四肢看上去较为消瘦。躺在床上腹部还是微微有点隆起。神情倒不是很紧张，没有家属陪同。
“你家属呢？”小张还在问着。
“他们忙着呢？”病人轻轻地回答：“不打紧的，我只要用些药就可以了。”
“但愿如此啊，老范。”老周医生显然熟悉病人：“我知道，前几次用药都止住了，可是你这病应该是越来越重的，这次吐的又比前几次多，连血压都有点降下去了。你要当心啊。”
“没问题的，呵呵。”老范居然还微笑着：“周医生，你是老医生了，我又在你这里看过好多次，我相信你的。”
“这可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老周加重了语气：“你看，你脾脏也切掉了。现在还是门脉高压，静脉破裂出血。虽然你说只吐了两口，可是大多数血进了你的胃及肠子，还是要当心的。不过，你精神还不错，有利于你的治疗。”
“周医生。”病人还是在微笑着：“你放心，我孩子忙完家里的事情就会来的。”
余江站在旁边没发一言，可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老人对待疾病的心态自然不必多说，还明显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没有援助。
“余医生，你也来了。”老周这时才看见余江，笑着打了声招呼。
“恩。”余江应了一声，便跟着他们走出了病房。
小张虽然在医院的时间也不是很长，由于他一直跟着老周医生，明显知道了这病的用药方法和剂量。不一会，就开好了医嘱。但细心的老周医生还是复合了一下小张的医嘱。
“小张，我看液体还是增加一瓶吧，不过滴速不要太快。”老周道：“一来病人血压有点偏低，二来可以加点抗菌素，预防一下继发感染。还有，肾上腺素剂量稍加大一些，对止血和升血压都有好处。最重要的是不能掉以轻心，我们还是以病重处理，多护理，多观察。一定要告知家属，万一出血不止，三腔管还是要下的。”
“哦。”小张答应了，重新下达了医嘱。
农村好多人都认为浮肿、腹水是一种很严重的疾病，是即将接近死亡的征兆！而肝硬化后期往往都有这种表现。但是老周医生和小张在病人面前只字不提这两个字眼，明显是不想让病人往这方面去想。反之，这些现象本身不是一种疾病，而是其他好多疾病所引起的症状，说明病人的全身代谢已经出现问题，病情是很严重的。
“老周医生，病人情况怎样？”潘向东问道。
“一般。”老周回答说：“是个老血肝病人了，璜村的老范。肯定是这阶段又累了，吐了几口血。精神状态还可以，不过还是得小心一点啊。”
“是啊。”潘向东到：“有时病情变化来的很突然的。”
“我感觉这次还可以。”老周笑道：“他还是自己来医院的。我倒是蛮相信病人自己的感觉，只要他对我们讲的是事实和真话。”
“就是啊，周医生毕竟是老医生了，呵呵。”一般不太表扬人的潘向东居然赞起了老周。
“哦，对了。”老周问道：“上午那病人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潘回答：“是结核性胸膜炎。”
“那就好了。”老周也很是满足：“也就是，年纪轻轻的。不过现在结核病也不多见了。”
“是啊。”潘向东道：“也是医学发展的结果，现在就算是得了结核，我们也有特效药的，呵呵。”
